“虽然已经提前做好了各种准备,不过还是各种惊险啊,差点就栽了。”
城市郊外的一片树林的无人空地上,安理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由于强烈的光芒让他微微眯起眼来了。
“不过他们还是太嫩了,比起我这个前辈,还是远远不如啊。”
“下限界前辈么?”
在安理感慨着人生,正要发出中二之言装下逼的时候,安子马上就发出吐槽来了。
“你一条蛇懂什么?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下限值往往就代表着实力值,因此为了追求胜利,我们就该……”
“得了得了,别再吹牛皮了,这里没有小朋友让你忽悠。”
“安先生。”
恰逢这时,名叫伊风弥莉的中日混血小姑娘也来到了他身旁,见状安子当即就闭嘴了。
“安先生还真是够不要命的呢,事前没有做好准备让我想尽办法杀死你就行,要是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
“人生如戏,全靠演戏啊,这样才能逼真些嘛,事实上的确也诓了许攸予那妞。说起来你的演戏也真是够溜的,要是一般人还真下不了这样的杀手,可能还会犹豫不定被人看出破绽,该说真不愧是怪医的女儿么?”
没错,刚才伊风弥莉的“背叛”确实是一场戏。专案组那边不会派出所有人这事安理早就料到了,必定有援兵埋伏在附近,还是能够监视到现场并可以及时赶上去支援的地方,弥莉也是花费了一段时间才找到了许攸予他们。许攸予也算是个名人了,网上也能找到她的资料,所以安理只是上下网让她看了下照片就行。按那种情况,专案组是不可能会让许攸予这个后援人员做先锋的,除非打算作死。
“安先生过誉了,而且安先生玩的这一手不是更厉害么?既保证了我的露脸让我彻底成为安先生你们的同伴,还……嗯,安先生,有一些事情我从他们那里听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在拿他们兄妹……引诱出暗中的敌人?不然的话,你不会这么放任他们自由行动的,甚至没有二十四小时保护,就算是业余人都会一直跟着被保护者身边。”
“很卑鄙?”
这话,无疑简介证明了安理已经承认了。听后,弥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摇了摇头。
“卑鄙嘛……嗯,老实说,弥莉心里确实是有些不怎么舒服,不过也已经习惯了,毕竟自小到大就已经从父亲那里见识过更加多卑鄙的事情了……甚至,我父亲曾经做过的,更加卑鄙残忍……如果安先生不卑鄙的话,或许我会更加失望,毕竟追杀我的人可是一些更加糟糕的恶徒。”
其实由由和林咲缘被抓的事情还是有些出乎安理的意料的,原本他以为凭由由的实力能应付得了敌人,却想不到居然是个噬徒,还是个差点把他阴在幻境里的噬徒。要不是他有着黑炎相助,估计都要一直跟专案组的人被困住了。
“没事,反正我答应过你爸,你的人身安全我会保护好的。当然,如果是心理咨询的话就算了,虽然我很有‘妇女之友’的潜质,不过更喜欢用行(bao)动(li)来教导别人。对了,安先生这个称呼就有些正式了,听起来不怎么舒服,直接叫做名字就行了,要是你喜欢的话也可以继续叫‘安先生’。”
“父亲跟安……先生似乎是朋友的,也算是大我一辈了,既然如此,叫‘安叔叔’如何?”
“……随你便吧。”
被一个小自己几岁的姑娘叫自己叔叔,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感受呢?反正安理总觉得自己现在有种诱拐未成年少女的错觉。
“嘿嘿嘿,安叔叔……”
这样的贱笑,必定不可能会是弥莉发出的,事实也是如此,偷听着的安子正在低声用这个称呼来调侃安理本人。反正安理觉得自己不该多嘴的,至少“安先生”这个称呼虽然有些生疏但好歹还算正常,可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一个姑娘叫另一个大不了自己多少岁的男人做“安叔叔”的话,那情景就怪起来了。
接着,安理转过身走向了林家兄妹二人,林咲缘早已醒过来了。
“抱歉啊,估计接下来几天我们都回不去了,就先暂时躲在这里了。嗯,尽量减少被发现的几率吧。”
“没事,咲缘能回来就行。”林批刑看起来而并不在意这事,“不过这里怎么住人?”
“放心,有帐篷有食物,洗澡的话就抱歉了。”
“帐篷?”
在林批刑困惑着的时候,安理又继续转身走向另一个人了——由由。由由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后来。等来到了她身前后,安理把右手伸过去……
“不要打我!”
右手……停在半空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吃惊,想不到由由居然会出现这样的过激反应,把双手挡在头部前,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却又不小心绊倒了自己,结果屁股摔在了地上,只有举手挡头的动作仍然保持着。
安理沉默了几秒,缓缓把手收了回去。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被抓的?”
“……”
大概由由也发觉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慢慢把手放下来,并重新站起来,但是头还在低着。
“我跟咲缘买了几个面包吃了后,结果就昏迷了。”
“就因为这样?”安理的语气似乎也变得有些严厉起来了,“以前跟我们生活的时候学来的基本技能呢?都忘光了么?如果是被正面打倒也就算了,结果被这种我们以前玩惯了的低级招数弄倒了?特别是,我也交代过你不准吃外面的东西,不论是买回来的,因为近来有人在埋伏着我们。可你还是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左耳进右耳出?”
“安大哥,毕竟是孩子嘛,也不用责备得这么过分的……”
林咲缘有些想过来劝阻了。
“再说,这也有我的一份责任吧,毕竟我也没有好好照顾到她。”
但安理依旧板着一张脸,语气甚至十分不好。
“咲缘,毕竟我没资格对你说教,所以我没说什么。可难道你们就不明白么?你们以为我真的是在发脾气?做错了事,如果不思考总结出自己的缺点,然后去完善,总有一天自己还是会栽在同样的招数上……还是说,你们觉得我应该对由由好好安慰一番,说她已经努力了?那我跟你们说,我……不想害死她!”
“对不起……”
由由突然走上前攥住了安理的衣袖,但依旧低着头,而且还哭了。她咬着下唇,似乎想努力忍耐住,可还是抑制不住。
“对不起,不要抛弃我,理哥哥,我不会再犯的了……”
安理沉默,其他人也在沉默。特别是林家兄妹还狐疑地看着安理,毕竟平时的由由比一般同龄人(外表上的)成熟得多,但在安理的一个抬手和一番责备下就哭了?莫非……受过某些暴力行为?甚至还是安理做的暴力行为?
可惜安理没有给予他们解释,他再次伸出了右手,这次由由又下意识抬手挡住了。但安理还是继续把右手伸过去,搭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
“把帐篷、备用食物、笔记本电脑、U盘、数据线以及其他交代过给你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嗯。”
旋即由由就抬起手来,蓝色的光点却在她手里凝聚,并且形成一个轮廓,最终一把红色的小洋伞出现了。紧接着,她就从如同四次元口袋的小洋伞里掏出一件件的东西……
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时候,安理也回头看向林家兄妹。
“关于这次的绑架事件……今晚我跟你们单独谈谈吧,我想你们也有权利知道这些的。”
林家兄妹二人面面相觑。
……
……
……
夜已至。
天上没有多少云层,只有一个银白色的弯月挂在那里。树林中的空地上,有火堆在燃烧着,附近还有两个帐篷。
“安大哥。”
当林批刑和林咲缘来找安理的时候,后者正在用笔记本电脑处理着什么。见到这两人的到来,安理也停下手上的动作,把笔记本电脑给合上了。
“来了啊。”
“嗯。”
应着,林批刑忍不住把视线落到把脑袋枕在安理的左胳膊上正深睡着的由由,她的双手,正攥紧着安理的衣袖。
“她还在抓着你啊……”
为什么他要说“还”这个字呢?因为这一整天,即使在做着搭帐篷、煮食物等等工作的时候,由由一直攥着安理的衣袖不放,像个跟屁虫一样紧追不放。而安理似乎也随她这样了,并没有再说什么。
“也算是习惯了吧。”
安理瞧了一眼由由的睡脸,淡淡地回了句。
“习惯了?”
没有说话,安理仅是把右手抬起手摸了摸由由的秀发,然后反问向林家兄妹。
“你们觉得由由对我有着怎样的感情?”
“她喜欢你啊。”
林咲缘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然而,安理却是摇了摇头。
“不对,她没有喜欢我,我也没有喜欢她。”
“啊?”
显然,林咲缘并不懂这话啥意思,于是一脸懵逼了。安理没有回答,用右手把由由的上身T恤往上拉开一些,然后林批刑和林咲缘的表情就变了。因为由由的背上有着伤痕淤痕,都是旧的。这时候,安理也继续说下去了。
“五年前,当我找到由由的时候,她父母已经被人杀死了。”
“嗯?难道是因为父母的死……”
林批刑以为自己隐约想到答案了,可事实并非如此。
“不是的。其实在她父母死去之前,她过得也不是很好……那不是她亲生父母,她亲生父母早就死了,是她的亲戚领养了她。她的那个养父是个嗜酒的赌徒,大概你们也能猜出了吧……嗯,家暴。这四年里,其实我跟由由一直分开住的,我以为这几年的时间能让她变得独立自强了,可遗憾的是……还是没有,想必这四年里她过得也很痛苦吧。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四年的时间都无法让她克服心病,我还能怎么帮得了她?或许还是有办法吧,那就是故意演场戏,让别人杀了我,然后有了复仇之心的她就能独立自强了……开玩笑的,看你们一脸认真的。复仇对于她来说不是个好选择,我也不想她那样,所以估计我只能死在她之后才行了,如果同时死的话大概会更好不过吧。”
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惊悚的,如果是在一般情况下对自己的仇人说死在仇人之后才算合适,至于放到由由的身上……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那安大哥刚才说的‘她没有喜欢我,我也没有喜欢她’是什么意思?”林咲缘似乎很好奇这个。
“其实没那么复杂,含义很简单的。我们都患上了禁断症,由由想要依赖某个人以此来活下去,而我……则向依靠某些事情来体现自我价值,例如保护别人。我跟由由……算是这样的关系吧,依赖和被依赖,不过是禁断症罢了,精神毒品。我在高中的时候,跟一个女孩也是这样的关系,大概我跟她之间实际也没有太多纯粹的恋情,甚至根本就没有吧。很奇葩,很怪异吧,可事实就是这样,我跟由由只是被病缠住了,这种扭曲的羁绊大概你们也理解不了。”
“不过是过度依赖和依赖而已嘛,很多情侣也这样啊,会不会有些什么误会了?”
“如果是轻微的也不算什么,可过度的就麻烦了。据我所知,一般人对‘爱’的诠释有很多种,总结起来就是,两人在心理独立的情况下仍喜欢着对方才算爱。也就是说,就算不成为情侣,不在一起,只要还喜欢着对方就叫爱。嗯,君子成人之美?蛮有儒家风格的。”
“安大哥,这样的话你岂不是等同于否定这世上大多数人的恋爱了么……”
林咲缘有些幽怨地看着他,似乎安理的话还把她的恋爱观给否定了。
“实话实说罢了,虽然很多人说什么我爱你,可转头就能把你给捅死。爱是个什么东西?那就是你在跟对方啪啪啪的时候,对方不小心拉屎了,你还对对方有着极大的好感。”
“……”
这个比喻简直极妙了,虽然很是恰当,也很有道理,可这样的比喻还是把这两兄妹给吓住了。
“嗯,还是说回正题吧,是关于这个绑架案的事情的。”
幸好安理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否则这对兄妹今天得被过大的信息量弄得三观崩溃了。而听到他的话,林家兄妹的表情也随之严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