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永远充斥着生离死别。

根据围攻战宣告结束的时间，罗修推断，AX665一出现，就已经向部下发布了撤退的命令。

单纯从数量上讲，变异者一方堪称损失惨重。

根据基地的统计，这一场硬碰硬的强攻，让普通变异者在附近城市及时赶来的支援下死亡了总计七十一名。恐怖大王的编号，也有二十六个被转移进已解决文档。

自大骚乱后，基地还从未有过如此显赫的战果。

但没有几个人高兴的起来。

至少觉醒者们如此。

因为被称为世界最强的“贪婪”牺牲了。

此外还有三十五名觉醒者，倒在了这次的战场上。

其中就包括董霜。

在阵亡名单中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罗修还不太敢相信，他为此专门跑去找了一趟齐治国，结果走进办公室，就看到那个一贯不苟言笑的研究员，正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抱头痛哭。

那个古板无趣的中年人，在这一刻就像个崩溃了的孩子，连他的眼镜，都掉在旁边的地上。

两天后，和李栖桐相约一起吃饭的时候，罗修才知道了详细的经过。

“八卫中和我最不对付的就是她，一起作战的还有好几个，你干嘛偏偏来问我啊？”刚一坐下，李栖桐就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她那张精致的脸上，难得一次看不到半点笑意。

“我不敢去问十六夜，怕她打我。”罗修勉强提起精神开了句玩笑。

李栖桐沉默一会儿，说起了那天她们一侧的战况。

其实并不复杂，八卫中的三个女将集体镇守，十六夜千纱死神的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轻轻松松就将变异者击杀记录提升到了五十一。

那边本来尽可以万无一失。

可同防线的一对姐妹俩，被优势冲昏了头，追击着一个负伤的恐怖大王，脱离了防线。

十六夜千纱理所当然地下令放弃，两个新人觉醒者，不值得八卫等级的精英为其冒险，而且，恶战之后，大家也都筋疲力尽，需要恢复。

眼圈稍微有点红的李栖桐用手指轻轻敲着面前的啤酒杯，说：“可董霜不知道怎么了，就跟中了邪一样，开了两瓶营养剂，冲了过去。那条线的狂兽多得吓人，特战队把子弹都打光了，我跟十六夜总不能连她也放弃，只好一人喝一瓶，强撑着跟过去。可惜……已经晚了。”

罗修情不自禁想起了当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懊悔痛苦的董霜，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那姐妹俩救回来了吗？”

“姐姐没有，董霜去的时候，就已经被恐怖大王削掉半个脑袋了。她只赶得及把妹妹冻上。她差一点就能把自己也冻上了，真的，她就差那么一点。”李栖桐认真地抬起手，用指头缝比划出很小很小的含义，不解地说，“她平常反应没那么慢的啊，为什么就没来得及呢？是药效不行没有把精神力回复上来么？不应该啊……”

她咕咚咕咚猛喝了几口啤酒，低下头，皱着眉说：“罗修，你说……董霜是不是就不想活了？”

“可能吧。”罗修只有模棱两可地说。

但他心里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董霜当时应该做得到勉强自保，但她看到那对姐妹，肯定触景生情想起了董露。

有时候，心中的伤就是这样，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崩裂，洒下一片血雾。

她未必真的想要自杀，可能只是因为心底涌上的自责和难过，慢了那么一刹那。

而生死之战，慢了的一刹那，就是能否活下来的分水岭。

这晚他和李栖桐一起喝了很久，两人各喝一杯，就会向地上洒下一杯。

看到罗修回去时候的样子，本该轮到的苏湘瞳犹豫了一下，起身离开了温暖的被褥，一溜小跑出门，把沈安琴换了过来。

延迟了两天的苦闷涌上心头，罗修紧紧抱住沈安琴，把脸埋进她温暖柔软的胸膛，双手铁箍一样圈着她的腰，一声不吭。

沈安琴也没有说话，她什么都没劝，没有出言安慰半个字，她只是一遍遍抚摸着罗修的头发，后颈，脊背，一次次轻吻着他的额头，耳朵，肩膀，直到他渐渐放松下来，在她怀中蜷缩成团，婴儿一样睡着……

牺牲带来的消极气流渐渐散去后，姑且能算是胜利果实的效果逐渐显现，补充到新京周围的大量探测器反馈的结果表示，变异者的数量锐减了接近七成，恐怖大王也纷纷减少了野外的活动，将防卫圈收缩到了北部废墟内部，根据基地的估计，应该是进入到了集中力量保护AX665的时期。

半个多月后，探测器再次捕捉到零星恐怖大王在荒野游荡的信号，从轨迹和活动规律来看，应该是在代替损失的变异者进行侦察工作。

于是，原本搁置的猎人系统，再次进入了上线前的准备阶段。

之后的不到一个月里，各大城市的变异者出现了高频率的密集爆发，就像是对方在急于补充实力缺口。

不过，其中八成都被扼杀在了城市中，仅有十几个顺利逃脱，进入到荒野。

与此相对的，各处基地迅速发现了一批新晋的觉醒者，数量达到了变异者的一半左右，为基地补充了接近四十名战力。

猎人系统正式上线的日子，罗修并没有激活身份进入狩猎序列。

他最近一直在基地负责指导新人，白天跟十六夜千纱一起当教官，晚上就在学院宿舍里，平静地享受安逸的生活。

他从女生的嫉妒中得到的越来越少，而那四个爱他的女人，为他提供得则越来越多。

他觉得，自己似乎就要迈入到另一个新阶段中。但具体是怎样，他也猜不出来。

一期培训完毕后，罗修回到了课堂，继续坐在最后一排，听着老师没精打采的授课，低头玩掌机。

班上还剩下不到一半的学生，蒋灵也已经办理好了退学手续，只差签字就能离开。

回到班上不到一周，罗修就发现，其实班上还有不少女生可以单独为他提供能量，只不过这些人里，除了林梦语还算有点强度，其余的都微弱到不值一提。

女孩子们穿裙子的季节来到的时候，林梦语鼓起勇气来约了一次罗修。

他能感觉到，这个普普通通的可爱女生已经想好了一切，这次约会，就是她最后的尝试。

他笑了笑，摇头拒绝。

林梦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后退两步，对他鞠了一躬，就转过身，大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罗修失去了一股还算不错的能量。

但他并不后悔。

他已经能分清，什么是他真正想要的。

可基地似乎觉得这样并不足够。

七月初，全班升级，年级进行了小规模的整合。

罗修在毕2-A班，班上依然只有他一个男生，剩下五十九个，全都是年轻可爱的女孩。

而且，佐田铃音和莲见樱都不在列，仅有苏湘瞳，还坐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