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寇自重？那是什么成语？什么意思？寇是什么动物吗？”罗修已经有了点酒劲儿，微醺道。

“我问过人，寇是指敌寇，就是敌人。”李栖桐笑着说，“这个词儿的意思呢，就是像那家伙说的一样，既然咱们是因为有变异者这种敌人才有价值，才能享受如今的福利，那等有能力消灭它们的时候，别把它们消灭干净，一直留着养着，那，咱们不就可以很轻松地继续享有现在的一切了吗？”

“哇咧，”罗修一口啤酒差点喝呛，“这谁的主意啊？”

“顾勋咯，”李栖桐看来私下了解的情报还不少，“他跟谢锋谈不拢后，就一直想贯彻这个主张。不过后来就很少提了。”

“为什么？”

“变异者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恐怖大王的猎杀进度越来越慢，现在又蹦出个AX665，谁消灭谁都不一定了，还养个屁。”李栖桐丢给他一个看笨蛋的眼神，“保不准最后咱们都被消灭得差不多，剩下零星几个，跟以前的大熊猫一样扔笼子里养着供变异者买票围观了。”

“别说这么令人不舒服的话好吗？”罗修摇了摇头，在桌下回敬了李栖桐一脚，当然，没真使劲。

聊了一会儿别的，罗修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桐姐，你说，这变异者一直都是从人类中冒出来的，咱们把世界上的变异者都消灭完，还是会变异出新的来，那该怎么办？”

“那不就是最理想的结局了吗。”李栖桐笑着挑了挑眉，“不管是耶夫娜，谢锋还是顾勋，最希望的，其实就是这个状况。一旦那样，人类就会永远需要咱们，而且相对应的，也会源源不断的变成咱们。只要变异者不再爆发性增加，觉醒者的死亡率就会大幅下降。觉醒者越来越多，怪物和人类都越来越少，到最后，不也相当于把人类这个物种，进化了一遍吗？那咱们可就是第一批ype了。”

“呵呵，那我要开扎古。”

“不是说高达才是男生的浪漫吗？”

“我还喜欢光武呢，不行吗？”

在游戏动画的领域，罗修和李栖桐一向都能聊到一起，说着说着，话题就扯远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罗修不知道继续下去还能说什么。

只是在最后，吃饱喝足无话可聊的时候，他犹豫半天，说：“我问你个事儿，你能保证不生气吗？”

“不能。”李栖桐干脆地回答，“我都不知道你要问什么，凭啥保证啊？你问的问题不好，我就踹你。”

“行吧，反正别烧我就好。现在一肚子酒精，点着了要变酒精灯。”罗修拍了两下李栖桐的肩膀，醉醺醺地问，“你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啊？还是为了保护世界保护人类吗？”

“当然。”李栖桐点点头，“你这不是问了句废话吗，跟恐怖大王作战是有生命危险的啊，咱们的死亡率从比例上讲比特战队员高多了，不为了保护世界，鬼才去做这种事。”

“人类呢？别回答一半啊。”

“保护世界，不就是通过保护人类实现的么？”她又拍了一下罗修的脑袋，“今晚你怎么老犯蠢？地球用得着咱们保护吗？所有法则类恐怖大王加起来，你们七罪联手，也动不了这个行星的根基好吗。”

“对，你说的对。那，我不想了。我回去休息了……等咱们锁定同一个目标的时候，再一起作战吧。”

“估计短时间内没希望。”李栖桐耸耸肩，“你肯定是盯着AC162了，那家伙可不好杀，等你解决了第一目标，咱们才有可能遇到。”

“你打算先对付谁？”罗修好奇地问。

“秘密。”李栖桐笑道，“反正我是抱大腿的后排应援团，看可靠的前排决定选谁再说咯。”

告别之后，罗修回到住处。

多半是苏湘瞳今晚准备回避的缘故，大大咧咧张开四肢霸占了他的床已经睡着的，是穿着小熊毛料睡衣的佐田铃音。而莲见樱独坐在旁边懒人沙发上戴着耳机看电影。

这俩在的晚上，沈安琴是不好意思出现的。

可罗修这会儿最想好好聊聊的，偏偏就是沈安琴。

他犹豫了一下，先去莲见樱身边坐下，低声问：“小樱，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

“你说。”她马上摘掉耳机，都没顾上暂停电影，“我听着呢。”

“如果……”罗修咬了咬牙，问了出来，“如果未来变异者们都被消灭掉，世界回复了正常，但……我们觉醒者还是有超能力，有的人类觉得我们是威胁，决定把我们也除掉。怎么办？”

莲见樱楞了一下，跟着，陷入到一段漫长的沉默中。

她盯着罗修看了很久，才柔声说：“我……是个没有什么能力的普通女生，孤身一人，唯一有的，就是我自己。但是，小修，我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用尽我的一切来保护你。如果无法成功，那么，我就陪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他们连你这样的英雄都能背叛，那我不愿意再活在这样的同胞之中。”

罗修搂住她，紧紧地拥抱了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

准备休息前，罗修忍不住轻轻推醒佐田铃音，小声又问了她一遍。

佐田铃音打着呵欠迷迷糊糊地说：“你在问什么啊……你这么厉害，哪有人敢想除掉你的事……谁要这么打算，我就去干掉他。想碰我的小修，门都没有。我也学过枪械基础的哦，不要小看我……啊啊……好困，小修，抱人家睡啦。”

次日上午，罗修也没找到太好的时机，磨磨蹭蹭一直到午饭之后，他才在洗碗池边，姑且算是单独堵住了沈安琴。

“昨天你去基地，是听到什么流言了吗？”沈安琴一边洗碗，一边蹙眉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我这么问，当然是因为我担心。”罗修很严肃地说，“安琴，我没开玩笑，我真的快被这事儿烦到睡不着觉了。”

“可我的答案对你没有帮助啊。”沈安琴柔声说，“我爱你，不管谁要除掉你，我都不会答应的。但……我的答应没有任何意义。我能做的，就只有在枪对着你的时候，站到你面前而已。”

她把干净的碗筷收拾起来，彼此碰撞的餐具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修，如果……变异者被消灭会导致有些人产生那么可怕的想法，那么，我宁愿这些怪物……永远都杀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