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C018的身边，罗修挥了挥手，在近距离又对它释放了一次孑然妒火。

焦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他嫌恶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土，退开几步，这次没再那么大意，正面盯着已经快被烤出油来的C018，不耐烦地说：“能开口讲乱七八糟的话，理智等级起码有D，难道判断不出你根本不是我对手吗？”

那个惊魂未定的女觉醒者快步走了过来，手里的鞭子还是保持着随时出击的架势。而塔吉奥大概是发现自己的实力对战局帮助不大，一步步退远到路口，转身走掉。

“真是小看你了，我还说上次明明提交了这家伙的危害评估报告，怎么这次援军就来了两个靠不住的笨蛋。没想到，你这么强。”那女人神情复杂地看着陷入地里的C018，“看来，应该是解决了。”

“我最讨厌这些变异者絮絮叨叨的，动不动就是肿瘤、癌症、病毒，对地球要净化、治疗、清除，烦得要命，一听就火大。”罗修伸脚踢了踢地上露出来的小肉山，“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到底谁更像肿瘤，啊？”

“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袁悦，袁绍的袁，心字旁一个兑的悦。你叫什么？”

罗修扭头看了她一眼，噗的笑了出来，“你叫圆月？那狼人看见你会不会长毛啊？赛亚人会变身吗？”

袁悦的脸上一阵发红，一阵发白，顿时显得尴尬无比，有些恼火地瞪着他，“你、你也太无礼了！”

“开个玩笑嘛。”罗修笑着伸出手，看她不跟自己握，又开口道，“我叫罗修，基地登记的称号是修罗场，跟我的名字正好连成回文，修罗场罗修，正反念都一样，好不好玩？”

“你的主任研究员真奇怪……”袁悦嘟囔了一句，但还是伸手跟他握了握。

罗修从小就知道自己对异性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魅力，加上长开后还帅了不少，更是自信得很。他捏了捏袁悦的手，笑道：“握手要摘掉手套才对吧？”

袁悦皱了皱眉，犹犹豫豫地摘掉右手那边，露出布满训练痕迹的手掌，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罗修却毫不在意地握住她尽是老茧的小手，用力晃了晃，阳光灿烂地笑着说：“不愧是女孩子，明明是觉醒者，手掌还这么软嫩嫩的。”

“哪有。”袁悦连忙把手抽了回来，嘟囔着插回手套里，“明明糙得要命，怎么抹东西都救不回来了。”

她瞄了一眼C018，想找点别的话题聊聊，结果一看，奇怪地咦了一声，凑近蹲下，用手捏住一块焦黑的皮肉，说：“这个变异者……怎么还没有开始崩解？”

和召唤物的下场类似，当变异者被觉醒者的能量终结后，被称为崩解的现象就会发生，不管多么怪异恐怖的躯体，都会或快或慢地逐渐变化成碎石、土壤、炭粉之类自然产物的一种，根据基地收集研究的报告，用来培养作物肥力还不低。

可C018的形态还是十分稳定，除了一身伤和黑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你退远点。”罗修摆摆手，示意袁悦离开危险区，“看来这家伙的命的确够硬。吃了我两次孑然妒火竟然还能缓慢恢复。”

“什么火？”袁悦没听清，顺口问了一句。

“总之是我的能力。”他不愿意重复，自顾自弯下腰，侧耳听了几秒伸手插入地面的裂缝中，深吸口气，突然一掀，把C018沉重的身躯一口气掀回到地面上，盯着绕圈看了起来，“还没死透，啧，谁说胖子不健康的，真该来看看这恐怖的生命力。”

袁悦忍不住在旁边来了一句：“这可不是一般的胖子。”

“是是是，这是个多长了俩手的胖子。”罗修为防万一，过去踩住大肉团的身体，双手握住先把它那乱丢垃圾的胳膊拽了下来，丢到一边，等四只手臂全部卸掉，才笑道，“这下，就是个比较安全的胖子了。不过，要小心这个大的也会炸，你还是别走近的好。警报也暂时不要接触。”

不知是否因为痛楚，C018的身躯颤动了一下，小小的脑袋上剥落了几块焦黑的外皮，露出一层白花花的肉，上面有个仿佛是嘴巴的缝隙蠕动着嘶哑地说：“想变得……美好……难道……也是错误吗……”

“啊，回光返照，看来是恢复能力到头了。”罗修松了口气，战斗经验丰富的他知道，变异者不在人类形态的时候，只有在濒死前才会短暂恢复一会儿正常的思维，既然出现这样的句子，说明C018身上属于李怀秀的部分出现，那么，属于变异者的生命，也就即将结束。

“李……李什么秀来着？”罗修拍了一下脑袋，笑着说，“你要是还有力气，抓紧留点遗言什么的吧。那个月亮姐姐会好好记住给你报告上去的。”

袁悦也意识到危险解除，大步走了回来，“为什么是我啊，我很忙的。”

“我要是……也像你一样漂亮……该多好……”

C018，或者说，李怀秀，叹息般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后，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凝缩的时光吹过它庞大丑陋的身躯，道道龟裂浮现在焦黑的外皮，一块块骨肉崩落，和被扯下的手臂一起，迅速化为黑色的泥土，堆积在他们面前的地上。

“抱歉，这遗言我不会上报的。”袁悦皱着眉说，“不然会显得我像个自恋狂。”

“随你高兴。”罗修活动了一下肩膀，抬起胳膊打了个手势，示意远处掩护的特战队员解除警报并找人清理现场恢复附近居民的正常生活，然后，弯腰挖了两捧黑泥，装进自己的裤兜，“我要回去了，学院我都还没逛完呢。再见。”

“再见。”袁悦走出两步，突然又转过身来，问，“罗修，你带那些土回去干什么？你们学院还有专门的研究室吗？”

“不。”他咧开嘴笑了，望着地上那一大堆黑泥，眼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温柔，“我准备在我宿舍窗台上养盆花，开花的时候，一定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