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车再次有了动静,穿进来的原木开始慢慢退出去,发出"咔嚓咔嚓"的摩擦声,听着非常刺耳,但是后退的速度非常慢,原木卡在了洞里面,想要拔出来得用九牛二虎之力才行,这给守城的士兵喘口气的机会。
"快点拔出来,别磨磨蹭蹭的!"罗士信看到五六个士兵都拔不出来撞车,他心急如焚,跑过去推开其中一人,用尽全身力气拉动撞车,在他加入下撞车终于再次移动,开始缓慢后退。
城上面的徐世绩看到下面拉动撞车的人行动缓慢,他下令道:"射下面拉撞车的人,先把他们杀了,敌人就不能控制撞车撞击城门了。"靠近城门两边的弓箭手立即射向城门下的敌兵。
下面的罗士信等人遭到重点照顾,刚才冲锋的时候高速移动,弓箭手没有那么容易射中他们,现在他们原地不动等着被射,形势当即急转直下。
负责保护撞车的士兵纷纷举起盾牌抵挡,罗士信也不敢随便冒出来,他躲到盾牌下面,虽然身穿盔甲,但也抵挡不了这么密集的箭雨。
部队在城门口坚持好了一会,但他们始终无法找到机会把撞车拉出来,刚才有好几个不怕死的想要强行拉动撞车,结果刚露头就被射死了。
"罗将军,敌人的弓箭手太厉害了,我们先行撤退吧,现在我们在下面已经无法再前进一步,再这样等下去也于事无补。"士兵看到情况不对劲,开始劝说罗士信撤退。
"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才冲到这里来,要是撤退了,那刚才的士兵岂不是白死了,不能走!"
罗士信也是倔脾气,在打仗的时候只知道冲锋陷阵,从来就不知道撤退是何物,如今已经撞穿敌人的城门,眼看再多来几下就能破坏城门,他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众人也知道罗士信的脾气,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们只好在下面等待时机。
没一会士盾牌上面都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矢,士兵举着盾牌就像一个巨大的刺猬,不少人都知道坚持不了多久,都在闭上眼睛默默等死。
罗士信也是急得大汗淋漓,要是现在两边有人架起云梯攻城,那就可以给他们缓解许多压力,但是他们刚到濮阳,根本没功夫去架设云梯,他真恨不得自己能够长出一双翅膀直接飞上去,把弓箭手都杀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下,后方突然响起敲锣声,这是大军撤退的命令,一般都是进攻敲鼓,后退敲锣,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命令。
士兵听到这个声音就像听到救命音符一样,纷纷对罗士信说道:"罗将军,裴行俨将军下令撤退了,我们赶紧走吧,再这样等下去有盾牌也坚持不了多久。"
罗士信虽然脾气倔,但是他很遵守军令,特别是裴行俨的命令,从来都没有违逆过,他咬牙道:"退,一起撤退回去!"
城下的士兵开始往后撤退,在后撤的过程中还有不少人被射杀,最终回去的人数只有一半左右,损失不可谓不大。
这场攻城战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到敌人撤退,守城的瓦岗军也松了一口气,徐世绩连忙跑到城下去,查看被撞穿了一个洞的城门。
巨大的城门依然矗立在众人面前,就是多了一个刺眼的洞口,透过洞口可以看到外面,对面的士兵都已经撤退,在战场上留下不少尸体,还有一些人没有死去,但因为中箭太多伤势太重而无法移动,只能留在原地等死。
等夜深的时候自然会有士兵去收回尸体,没断气的人还有机会被救回来,收尸的时候双方都不会发起进攻,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毕竟谁死了都不想曝尸荒野,一般情况下都不会阻止敌人收回士兵的尸体。
"幸好他们退回去了,要是再来多几下,这城门铁定要被撞破!"回想起刚才的情况,单雄信也是流了一身冷汗,第一次经历守城战的他,经验不比身边的士兵多多少。
"这洞口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得去修补才行。"徐世绩不敢放松,他连忙安排工匠去修补城门,把洞口用木板补上,然后加上铁皮来加强厚度。
今夜注定有一群人因为要修补城门而无法睡觉,不过工匠都知道这是事关性命的大事,濮阳能否守住就看这个城门了,城在人在,他们必须有所付出,不能只靠士兵。
不知不觉夕阳已经退去,天空的残阳被月亮取代,一轮弯月高挂空中,不时飘过几朵黑云,把月光遮掩。
昏暗的战场上仍然残留着血腥味,负责回收尸体的士兵已经出来行动,战斗结束,但是他们踏入战场的时候仿佛仍能听到士兵的呐喊声,今日攻城的每一个画面都深深地刻在他们脑海里。
裴行俨的大军后退了足足十里才安营扎寨。
夜已深,除了负责守夜的人外大家都已入睡,裴行俨的营帐依然亮着烛光,今日忙碌了一整天,本该很累,但是他心里面有所担忧,所以一直没有睡。
与起义军打仗他几乎从来没吃瘪过,但今日短暂的攻城战让他意识到瓦岗军与普通的起义军不一样,那些所谓的起义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如同山贼,不懂得占据城池,只会躲藏在深山之中,就算占了城也不会守城,轻易被他攻破。
但瓦岗军完全不一样,他们不是乌合之众,在他们身上完全看不到"山贼"的影子,完完全全就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军队,仅仅是今日守城的那几千名弓箭手,就绝对不是所谓的起义军能训练出来的,要是没有这么厉害的弓箭手,他可以在一两个时辰内就能攻破城门。
"谁在外面?"他看到外面有个人影一直在晃悠,也不进来,心想是谁大晚上的不睡觉,在他营帐外面晃悠,难道还想装神弄鬼吓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