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你无须心急,李靖这样说必定有他道理。"李靖让裴寂冷静,对李靖说道,"为何此时尚不是最佳时机?"
"如今大隋确有倾覆之像,然而杨家统治数十年,早已深入民心,虽各地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也有不少人揭竿而起,但这尚且不够,无论是王薄,刘霸道,亦或孙祖安和高士达,这些所谓的起义之师也不过无名之辈,麾下兵马大多是被迫无奈的百姓,难成大事,然太原候却大为不同,你出身于关陇士族,家室显赫,位高权重,最重要是和杨广有着亲戚关系,如果你现在就起兵,会立即遭到针对,杨广甚至不去攻打高句丽,不去理会王薄等人,也会派遣大军攻打你,没人比他更清楚你的威胁。"
李靖直接说明要害,甚至连看都不看裴寂一眼。
李渊仔细一想,觉得李靖说的也没错,毕竟他身份特殊,王薄等人远远无法与他相比,一旦他起兵造反,杨广一定会立即派兵剿灭他,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危害不比数年前的杨谅差。
"我不认同你所言,如今正是出兵良机,要是等杨广回过头来剿灭其他起义之师,到那时我们再动兵就晚了,没有各路豪杰支援,我们独力难支。"裴寂继续和李靖唱反调。
李渊举棋不定,问道:"刘文静,你意为如何?"
"属下觉得李靖言之有理,既然这么多年我们都等得了,那不妨再多等些时日,毕竟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要是失败了,那这十多年的心血也就白费了。"刘文静的决定与李靖一样。
"文静,你怎么和那小子站到一起了!"裴寂气急败坏。
"好了,裴寂你也不用这么激动,既然他们都觉得等待时机,那我们就按兵不动。"李渊决定采纳李靖的意见。
三人又商议了一会,刘文静和李靖各自离开,李渊唯独留下裴寂一人。
"是不是很觉得很生气,我采纳了李靖的意见,没有采纳的你的意见。"李渊一眼就看穿了裴寂的心思了。
"属下不敢。"裴寂心里面是这样想,但口头上不敢承认,就算他和李渊关系再好,他们始终是上下级关系。
"好了,现在我有要事交给你去做,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无法完成。"李渊突然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很痛恨张须陀?"
"我...没有。"裴寂本想承认,但记得李渊曾经说过不愿意看到属下有冲突,所以只能否认。
"不用在我面前演戏,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痛恨他?"李渊又问了一遍。
"非常痛恨,数年前我在他面前丢了面子,我一直想要报仇,只是太原候让我不要再提及此事,所以我一直没有提。"裴寂咬牙切齿,老实承认。
"还算你有点胆识,敢于承认,既然如此我便满足你,让你去报仇。"
"让我去报仇?"裴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真的吗?"
"我何须骗你,让你去,你就去。"
"可是...我应该怎么报仇?"
"我这里有一瓶毒药,到时候你设宴邀请他前去,毒药怎么用无须我告诉你了吧。"李渊拿出一瓶毒药,放到裴寂手上去。
裴寂接过瓶子,感觉冰冰冷冷的,一股寒意从手掌一直蹿到头顶上,不知道为何,他感觉李渊有些不太一样,在他印象中李渊应该是个正人君子,平常行事作风相当正气,应当不会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怎么了,我让你去报仇,为何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难道不想去吗?"李渊看到裴寂一动不动,像是被点穴了一般。
"没有,属下只是在想应该怎么下毒,我与张须陀一直没有什么来往,如果我突然邀请他,他肯定会觉得很奇怪,不如由你负责设宴,同时邀请我与他一起前去。"
"那好吧,就由我来设宴,记住,此事只有你我知道,切勿传给第三人,否则定当让你人头落地。"李渊再三叮嘱。
"连李靖也要隐瞒?"
"当然,还有什么问题?"
"属下只是不太明白,眼下已经到了我等可以动兵的时候,为何还要在这时对付张须陀,而且童云飞与他关系亲密,要是让他知道了,恐怕会怪罪太原候,甚至统率兵马攻打我们。"
"哼,这几年来我一直在忍耐张须陀,原本对他抱有几分期待,打算说服他归顺我,然而此人过于愚忠,只认杨广这个昏君,他麾下足足有五万大军,要是不先除掉他,始终是我心腹大患,除掉他后他的士兵还能为我所用,至于云飞那边,我自有办法应对,犯不着你来担心。"
李渊冷冷道,眼中多了几分阴狠。
看着李渊脸上的阴毒,裴寂不寒而栗,他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认识李渊,这个时候的李渊,与他印象中的温文儒雅的李渊截然不同。
当晚,李渊在府上设宴招待张须陀,作陪的只有裴寂,就连刘文静和李靖这样被器重的人也没有得到邀请,今晚的行动他不想让这两个人知道。
裴寂提前来到宴席,看到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还放了三个酒杯,里面都装了酒水,他看到酒水下意识地想到毒药,说道:"太原候,我们是不是要提前下好毒药?"
"那当然,我给你的毒药是从并州买来,无色无味,下到酒里也闻不出来,你倒进去吧。"李渊说道。
裴寂把毒药拿出来,倒进酒里面,只见毒药与酒水融为一体,看起来与其他两杯酒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他靠近闻了一下,只有酒味,没有其他味道。
两人等了没一会,张须陀到来,他身穿一套黑色便服,看起来十分精神,进入酒席的时候,看到裴寂也在,当场脸色不太自然。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他与裴寂一直有隔阂,这六年来见面最多点头,要不是商议事情,他们从来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