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陀告诫完杨颢后,然后又把目光看向站在下首位的裴民安,说道:"裴民安,听说杨谅麾下兵马大多都是由你训练,此事可真?"
"回总管大人,确实如此。"裴民安抱拳道。
"如今有数万并州士兵回到了家乡,再加上原本留下镇守的人,他们就交给你训练了,记住,如今你是为陛下效力,不再是为杨谅效力,你必须让他们对陛下忠诚,尽快忘掉杨谅,可否做到?"
"属下必定不让你失望。"
"很好,这就交由你和童将军一起负责,他的厉害想必你已经见识过,军中大小事要以他为主,你尽力辅助,切勿怠慢。"
"是!"
众人闻言,都知道张须陀意图所在,那就是把并州的兵权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他们这些杨谅旧部,所能掌控的兵力少之又少,就连裴民安也是被童云飞钳制,由此看来,以后他们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安排完事情好,众人各自散去,张须陀让手下前去收购一座府邸,给童云飞一家居住,他独身一人倒是可以住总管府,但童云飞不行,上有老,下有小的,总得有个安身之处。
张须陀手下办事效率很高,下午就买下一座府邸,童云飞雇佣了一些下人和丫鬟,帮忙收拾干净,把行李杂物一起搬进去。
新的府邸虽然不大,但也足够童云飞一家居住,能够有个落脚点他就满足了。
他前脚刚搬进去,后脚就有人来拜访,来者年纪五十多岁,身穿一身华贵的服侍,面容憔悴,头发有些斑白,童云飞感觉此人有些眼熟,今天早上在总管府见过一面。
"下官王頍见过左卫大将军。"王頍行礼道。
"原来是王大人,我早已从王珪那里听说他有一叔父在并州当官,没想到就是你,进来坐吧。"童云飞把王頍带进客厅。
因为下人才刚打扫完,地面还有点湿,王頍的鞋子走进来后在地上留下一个肮脏的鞋印,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下官的鞋子弄脏了将军的府上,实在抱歉。"
"没事,鞋底哪有不脏的,王大人不必介意,坐吧。"童云飞在主位坐下,让王頍坐在下首位,"王大人,找我有何要事?"
"童将军刚才提起王珪,难道你与他相识?"
"哈哈哈哈,何止相识,还很熟,王珪在宫内担任太常治礼郎,才华横溢,性情淡雅,不重名利,我欣赏他许久,与他交谈时他曾说过有一叔父,在杨谅麾下效力,名叫王頍,在我临出发前他还拜托我,到了并州要多加照顾你。"童云飞此话半真半假,就是为了迷惑王頍。
王頍信以为真,"没想到我们多年不联系,他竟然还能为我考虑,他还有提及我其他事吗?"
"有倒是有,就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说。"
"童将军有话请直说。"
"在我出征剿灭杨谅前,王珪就十分担忧你,他担心你为杨谅效力,即使没有异心,在杨谅战败后也会遭到牵连,他请求我想办法救你,然造反乃是大逆不道之事,只要陛下下决心杀你,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不过好在陛下宽宏大量,在杨谅战死之后决定饶恕并州将士,他的部下也没有受到牵连,真是皇恩浩荡。"
童云飞倒没有说是他提出请求,杨广才开恩免罪。
"童将军,你无须隐瞒,我等早已听说是你替并州将士求情,陛下才会饶恕,听说你还因此遭到连累,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感激你,是你救了并州数万人的性命,没有你我们早已人头落地,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
王頍说完便跪下扣头,看上去真情实意,一点也不像演的。
童云飞被吓了一跳,哪想到对方突然来这么一个大礼,他连忙扶起来,"王大人快起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牺牲更多的性命,何足挂齿。"
"童将军,实不相瞒,其实早在数日前我就已经收到王珪的书信,他向我说明朝廷上发生的事情,我刚才是特意试探你的态度,看你是否真如王珪所说那样值得信任,如果你夸夸其谈,毫不犹豫地把功劳揽在身上,说明你是好大喜功之徒,然而你丝毫没有提起自己的功劳,你是真的为并州将士着想,我着实不该怀疑你,如若得罪,还请多包涵。"
王頍此言一出,童云飞流了一头冷汗,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一切,没想到王頍还敢冒险试探他,要是对方不说,他还真不知道王珪的书信早已送到并州,难怪这些并州官员没有想象中那样慌乱逃跑,反倒是镇定自若地留下来,还出城迎接他们,原来早已与王頍早互通一气。
"王大人,你如此做法就不道义了,你可以不信我,难道还不信王珪吗,虽然朝上不少人说我是爱慕虚荣,贪图权力之人,但我做事向来问心无愧,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你这么试探我,让我很不高兴!"童云飞故作生气道。
"是下官糊涂,听信小人之言,今日一见童将军,果然是器宇轩昂,气度不凡,你宁愿不要功劳,甚至得罪陛下,也要保住曾经的敌人,此番胸襟气度早已胜过许多人,请童将军再受我一拜。"王頍说完又跪了下来。
"算了,起来吧,你并无恶意,只是过于谨慎,此事不怪你,既然已经弄清楚事实,以后你我便真诚相对,不用再多做怀疑,我童云飞宁愿和真小人结交,也不愿意与伪君子有来往,希望王大人不要令我失望。"
"是!"王頍为了不让童云飞因为此事生气,他另开话题,"对了,童将军此次前来并州,务必小心谨慎,虽然杨谅已死,但人心不稳,杨谅旧部众多,你们初来乍到,恐怕难以服众,不少人口服心不服,或许会有人暗中对付你和张须陀。"
"我斗胆问一句,对付我们的人里面,有没有王大人你?"童云飞的音量提高了几分,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