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御看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懂了一些事情了。

眼前的场景是鬼李佳让自己看见的记忆场景，那个小女孩儿无疑就是李佳自己。

可是她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这些呢？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场景再一次变动了起来。

现在的女孩儿头上绑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站在一处周围满是灰色的地方，很多人走来走去，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呆呆地走向前面的一个长方形木馆，趴在上面泣不成声。

她的手臂上带着白色的孝布，木馆内赫然就是她的母亲，这是之前那个床上女人的葬礼！

周围的人却都有说有笑，仿佛只是借着这个葬礼的机会来聚会的一般，就连她的爸爸，也在旁边和其他人聊着天，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

就在这时候，小女孩目光呆滞的看着木馆上，上面站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女人，开口说出了自己很多年没有听到过的声音：

“小佳，妈妈不会离你而去的。”

这时候的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嘴里还不停地对着木馆上的母亲诉苦，木馆上站着的母亲也是蹲下来，温柔地抚摸着小女孩儿的头。

这时候周围的人也被小女孩儿的哭声吸引了注意力，更是被小女孩自言自语的样子吓到了。

小女孩的父亲这时候脸色已经很差了，心里甚至在盘算着，这女儿不会被摔了一下之后，也和棺材里的妻子一样，疯了吧……

葬礼结束后，怨气形成的记忆场景开始更快的轮转，一幕幕全是小女孩在家里跟妈妈的互动，以及一旁恐慌不已的父亲。

父亲似乎认定了小女孩也疯了，经常喝醉之后对她大大出手。

终于在某一刻，天天看着父亲打砸女儿的母亲，已经是怨气滔天，怒不可遏了，然后朝着父亲冲了过去。

那一天，父亲也发疯了，跑到厨房拿起了刀，嘴里满是杀死鬼魂的疯言疯语，冲出了家门，一去不回……

记忆场景到这里就没有了，周围挤满的怨气也是一哄而散，只剩下了跪在地上的鬼李佳，和一旁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痛苦挣扎的正常李佳。

吴御又想起了在公寓外，流浪汉给自己说的公寓案件，算是了解事情的一部分真相了。

鬼李佳记忆中的母亲，以前可能真的是可以看见鬼的，就和吴晓颖一样。

但是她受到的影响明显更深，以至于丈夫都以为她疯掉了，最后在生活压力和照顾妻子的压迫下，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杀害了自己卧床不起的妻子！

然后借着公寓楼附近没什么监控的缺陷，伪装成另有其人下手的样子，照成了一桩惨案。

但是哪里想过，妻子的怨气不散，凝聚成鬼，然后被脑袋受过伤的女儿看见了，附身在女儿身上，观察家里的时刻动向。

最后在丈夫越来越过分单独行为中，妻子的怨气终于达到了一个顶峰，而且又正好碰上了灰域出现，鬼重现阳间。

妻子将丈夫搞得精神崩溃，最后拿刀在公寓楼外袭击路过年轻人的时候，被反杀了。

想通这一切之后，吴御也是唏嘘不已，没想到这栋公寓楼竟然发生过这一系列的奇案，只可惜现在已经晚了，无论是妻子还是丈夫都手染鲜血。

而且吴御现在心情很不好，今天说什么也得整死他们两个，哦，他们好像早就死了。

那就让他们烟消云散！把他们晦气扬了！

一旁下跪着的鬼李佳，突然哭诉了起来，她不求吴御能放过自己，她也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

可是正常李佳没有错，她真的什么都没干过！

吴御沉思了一下，对着鬼李佳说着：

“你和正常的李佳究竟是什么关系？”

鬼李佳这才把她的来历娓娓道来：

“我和她都是李佳，自从在葬礼上见到妈妈的鬼魂之后，她就一直附着在我身上，她对爸爸的怨气没日没夜的包裹着我，或者说是当时的李佳……”

“在妈妈怨气终于打破束缚，残害父亲的时候，李佳身上也诞生出了第二个鬼，也就是我。”

吴御有点儿想明白了，在夏国传统的故事和文化里，鬼无论是不是有没有害人之心，只要长期和人接触，那人必定得重病。

也就是所谓的阳气被鬼吸收了。

没想到真正的鬼在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怨气，居然真的可以逐日逐夜的对一个正常人造成影响。

按照吴御的推测，其实正常情况下，受到怨气每天的折磨，李佳应该虚弱到死去才对。

但可不知道是她本身也继承了母亲阴阳眼的缘故，还是一个母亲的怨气对自己孩童也会有区别的缘故。

阴差阳错下，才诞生了这个鬼李佳。

甚至正常李佳都看不见，也完全不知道存在这个和自己拥有同样记忆，甚至感官共享的鬼。

话虽然是这样，但是吴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显得楚楚可怜的鬼李佳，还是撇撇嘴问着：

“那你为什么要给何宇灌怨气！而且你又是怎么控制那个醉汉来杀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要进那个餐厅？”

鬼李佳这时候心里有个大胆想法，为此她打算把一切都告诉吴御，这才颤颤开口道：

“因为……我怕何宇哪天突然找上门来了，要是没有这怨气的缠绕，我怕他才到一楼就被黎奶奶给杀害了……”

“至于那个醉汉，真的只是巧合，他这种精神薄弱的人本来就更容易受到怨气的蛊惑，我也是临时发现他的存在，然后控制着他来谋害你的。”

“但我谋害你更多的原因就是我爸爸要求的！”

这句话搞得吴御有点儿懵逼了，哈？自己什么时候认识她那个已经死去了几年的老爹了？

“上次李佳跟你们玩玩剧本杀出来之后，爸爸就说李佳身上有一股极其吸引他的味道，是一种凌驾于怨气之上的感觉，让我去找出是谁带着这种味道的，发现你能看见怨气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嫌疑最大，打算试探试探你来着……”

吴御也是被气笑了，你管醉汉那种拿着刀子上来就是两刀的行为，叫做试探？！

正当吴御准备继续暴打一顿鬼李佳的时候，她突然哭着开口：

“我求你，哪怕是杀了我也行，但是请你帮忙一并把我父母也……杀了吧，看着他们两人在四楼没日没夜的厮杀，太痛苦了！”

这时候吴御想说的很多话，感觉突然被堵在了嘴边，叹了一口气之后，打开了房间门，没有继续对着鬼李佳动手。

感应灯没有亮起，在昏暗的环境下下，吴御给鬼李佳留下了一个略显黑暗的背影，他冷淡的声音轻轻响起：

“这个要求，我答应了，但仅仅是因为我觉得有趣才答应的，并不是其他原因。”

鬼李佳看着吴御准备上楼的背影，听着吴御那拙劣的谎言，眼泪一点点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