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晏身体忽然腾空,着实惊了一下。
虽然萧亦衡如今一米七几,也比她高一点。
但是这孩子毕竟才十四岁,清瘦的很,竟然能这么把她抱起来。
萧亦衡细心的把女子放在榻上,盖好蚕丝被安抚道:
“我去点些安神香,我看昨晚你闻着这香睡得很好,以后别喝药了,我陪你。”
他说罢转头点上了香,缭绕的香气让女子躁动的情绪渐渐平顺下来。
顾知晏静静盯着那清瘦的少年,从凌厉的眉峰一路留恋到微红的薄唇。
那唇...会不会跟看起来一样软...
直到萧亦衡走过来劝她睡觉,顾知晏才猛然惊醒。
她刚刚在想什么?她竟然会臆想萧亦衡?!
他还是个孩子啊!自己还要养到他成年呢!
顾知晏立刻打断了这不合时宜的念头,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闭目睡下。
不一会儿冯广过来敲门,萧亦衡转身出去,将他带到了院子里,小声说:
“她睡下了,这药以后就别熬了,我给她配了熏香。”
冯广低头应“是”,又问:“我看这安神香世子早就配好了,您怎么知道顾侯爷有这些奇怪的病症啊?”
“整个尚京城,只有我最了解她。”萧亦衡回答的模棱两可,冯广也不敢再问,他不敢太过窥探萧亦衡的私心,于是退下去歇息。
萧亦衡依然在并不舒服的下人床上睡下。
他做了个梦,一场春梦。
梦里就在这个房间,他看见顾知晏在自己身下哭泣,眼角微红,泪光潋滟,让人忍不住像样啃食入骨。
忽然,敲门声打断了他,萧亦衡猛然惊醒,心脏砰砰直跳。
他看了一眼身下濡湿的床单,明白是这个时期的少年都会经历的“遗.精”。
可是他竟然会梦见顾知晏?
萧亦衡自嘲一笑,披上外衣下了榻,打开门,冯广守在外面说:
“世子,太子殿下在醉春楼因为一个歌姬,跟晋王殿下打起来了,内阁那边说其他老臣不好出面,让您去看看。”
“好,我穿个衣服,备车吧。”萧亦衡转身进了屋,穿戴好又填了点安神香,确定香炉能燃到天明,才起身离开。
他真不明白雍和帝为什么要把他安排进内阁做什么首辅。
他一进去,那群老家伙就成了吃闲饭的,什么活儿都得他干。
... ...
清晨,一束阳光打在顾知晏的脸上,她微微睁眼,发现天已大亮。
相比于安定侯府,萧亦衡的别院不养鸡不养狗,没有打更人,连下人都十分稀疏,让她难得睡了个好觉。
她在房间找了一圈,没看见萧亦衡,倒是冯广带了两个小厮过来上了菜,告诉她世子有事出去了,让她先用早膳。
顾知晏吃了两口,让人准备笔墨随手写了个方子,吩咐小厮交给千机处徐初霖。
她说徐初霖眉间带煞,虽然有诈他背后指使者的成分,但是徐初霖也确实快惹上事儿了,告诉他破解之法,倒也不算欺骗。
小厮走后,顾知晏开始整理床铺,许是受了吩咐,没有下人来抢着干活。
可是收拾到萧亦衡的床时,她意外的发现上面脏了一块。
她拿起床单,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丝腥甜的味道,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顾知晏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这小子,可能该相亲了吧...
说到底,顾侯爷毕竟单了两辈子,以前养的那些男宠也都是摆着好看的,根本近不了她三步之内。
虽也她偶尔说的出一两句骚话,对于床笫之事还是略有保守。
这东西顾知晏也不好意思让冯广来收,便叫人打了盆水,将床单扔了进去。
恰巧,萧亦衡赶了回来,他身上挂着披风,带了点外面的凉意,看见顾知晏时竟然笑了出来:
“阿晏,你还会洗衣服呢?”
他最了解,顾知晏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来,衣服却不会自己洗。
“当...当然。”顾知晏面色微红,磕磕巴巴道:“把衣服放进水里,加点洁衣粉泡一泡,半天之后,捞出来晾干即可。”
萧亦衡:“......”
他走过去,看见那是自己的床单,顾知晏竟然会帮他洗?
“好了,我自己洗吧,你休息休息。”说话时,他眼里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相安无事的歇了一天。
晚上,萧亦衡竟然真的还睡在下人榻上,照例点上了安神香,倒是弄得顾知晏有些难为情。
她一想起自己昨夜犯病时说的蠢话,就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亦衡,其实你不用如此,我自己可以...”
“不行,你整日做噩梦,我怎么放心呢?”萧亦衡说着为她盖好被子:
“我最近在研制新的安神香,看看能不能治好你的病,等研制好了你敢自己睡了,我就搬去别处,这几日先让我守着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顾知晏不好推诿,问:“你医术这么好啊?”
“自小研究的,本想学好了医术将来也好照顾你,只可惜天资有限,只学了点皮毛。”
碾压一众太医,获得“天下第一神医”称谓的,能叫学了点皮毛?
顾知晏暗自咂舌——这孩子也太谦虚了,这股子沉稳劲儿放在少年人身上真是难得。
不对不对,萧亦衡刚刚那句话的重点不在这儿,什么叫也好照顾她?
难道萧亦衡本就认识她?
“好了,这是什么表情啊?睡吧,明日不是要归宁吗?”萧亦衡说这伸手轻轻压住她的眼睛:“好好休息,晚安。”
少年温柔的嗓音在耳侧缭绕,听得顾知晏浑身发酥,这样的孩子不知道将来得便宜哪家小姐。
想到萧亦衡要娶妻,怎么她还有点不开心?
罢了,可能是老母亲都有的不舍,毕竟她还要养这孩子。
第二日,两人早早醒来,用过早膳,萧亦衡早就备好了马车,两人一道回了安定侯府。
侯府里,顾知铭和顾知殷及各个族老家中所有在朝官员全部告了假,整整齐齐的跪着,就是为了迎接老祖宗归宁。
顾知晏苏醒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阵仗。
原来顾家旁系都这么人丁兴旺,只有她这个嫡系门衰祚薄了。
看见顾知晏身边的白衣男子时,众人又是一惊——这是哪儿来的小少爷,竟生的这般漂亮。
“起来吧。”
众人听令,刚一站起来,顾非嫣就有些按捺不住笑意:
“到底还是老祖宗胆子大,都嫁人了,归宁还带个男宠回来。”
她这么一说,周围便飘起一片轻盈的笑声。
顾非嫣越发欣喜,顾知晏这贱人把她锁在棺材里三天,差点把她憋出病来。
如今这老祖宗自己不知检点,把人丢到了家门口,看她还怎么在尚京城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