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府。
凌王坐在自己房间,眼神失焦,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看着座下的四个幕僚,越发心急如焚:
“你们说说,自从本王往孩童之间散播假消息的事儿被萧亦衡查到,本王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该如何是好啊!”
一个幕僚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仅如此,宫蔷大人还被顾知晏抓到了千机处,您跟加来破军合作的事儿,怕是早就被撞破了。”
凌王的脸因紧张而涨的通红,怒斥道:“这事儿我自己不知道?用的着你再跟我重复一遍?!”
其他幕僚连忙劝着:“王爷,别生气,咱们这不也在想办法吗?”
“想办法?加来破军都要来求和了,能有什么办法?!”凌王大怒,霍然抬手,将桌上茶盏悉数扫落。
噼里啪啦的声响里,一个小厮战战兢兢的推门而入,小声道:“王爷,有人找您。”
“谁?”凌王正在气头上,语气也十分不好。
然而,当他看见门外来人时,面色即刻松下来。
他立刻换了副笑脸,毕恭毕敬的将那人请了进来,顺手将周围的幕僚遣退,亲自将茶奉到他手边,谄媚道:
“使者大人,您怎么来了?”
北蛮使者抿了一口茶:
“我若不来,凌王殿下您可就真的没有反扑的机会了。”
凌王眼见还有机会翻盘,眼神一亮,上赶着问:
“加来世子有什么计划,我愿意全力配合!”
北蛮使者一勾唇,凑到他低语几句,交代完后,审视着他:
“这事能不能成,到时候,就要看凌王殿下的表现了。”
“没问题。”凌王应下,又道:
“可是您这行为,只能让顾知晏成为众矢之的。
她身边可还有个萧亦衡,那疯子会帮她的,我们要不要连萧亦衡也去一起杀了!”
北蛮使者微一拧眉:“凌王,萧亦衡不是你的儿子吗?你这么狠心?”
“他是个杂种,不是本王的儿子!”
眼看凌王咬牙切齿,确实动了杀心,北蛮使者也没有多问,只点头道:
“好,萧亦衡交给我,我保证,他活不过后日的求和宴。”
… …
两日后,顾知晏起了个大早,盛装出席求和宴。
萧亦衡依然是翩翩白衣,坐到了内阁大臣首位。
他无心去看北蛮使者,只端起酒盏,遥遥给凌王敬了杯酒。
眼里满是看透一切的挑衅。
在其他人看来,萧亦衡敬酒是出于孝敬。
内阁大臣见状,不但不反驳,反而悄声夸萧世子仁义,功成名就后依然不忘本。
只有凌王面色黑沉,借着萧亦衡的动作,饮了一口酒,辣的喉咙生疼。
他明白萧亦衡的意思,这小子是在提醒他——他命不久矣!
凌王冷哼一声,低头夹了一筷子菜,压下心头的怒火,继续听着顾知晏和北蛮使者吵架!
“顾侯爷,你太过分了!”北蛮使者拍案而起,用不太标准的汉话怒吼出声:
“我今日送来初代长生天神女的神像,是出于我们世子对贵邦的尊重,您怎么能将神像拦在城门外呢?”
“那神像都快有城门那么高了,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在里面藏兵?”顾知晏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
“万一你在里面藏个几千人,里应外合偷袭我尚京,那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顾知晏!”北蛮使者嘶吼道:“请你不要侮辱我们蛮族,对于初代神女的信仰!”
“行啊。”顾知晏应得爽快。
她稍稍坐正,凝视着北蛮使者:“那请你也别侮辱本侯的智商!”
北蛮使者气的直跺脚。
他在北蛮极受尊敬,不曾想,出个使,竟被羞辱至此。
若不是这样的场合,他现在一定卸了这顾知晏的脑袋!
“陛下,臣倒是有个好主意。”萧亦衡适时起身,走到那北蛮使者身边,说道:
“我们可以派几人出城,在使者那求和的神像上,桶上几刀,若是没有血流出,就能证明里面没藏人。”
“这主意不错。”顾知晏随声附和,笑看北蛮使者。
北蛮使者闻言,气的脸色焦黑。
对着神像桶上几刀,那还得了?
那可是北蛮世世代代的信仰啊!
他一怒,霍然转身,直视萧亦衡:
“萧世子,您别太过分了!”
萧亦衡一怔,当即觉出了蹊跷。
这个北蛮使者他没见过,想必鲜少来尚京。
可若是第一次见面,又怎么会知道叫自己萧世子?
难道,这也是凌王安排的?!
萧亦衡淡淡撇了凌王一眼,见他越发坐立不安,便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想。
他动动手指,借着广袖的遮掩在手心碾碎了一颗百毒解的药丸。
随后,抬手掩口轻笑,顺势将那颗百毒解含进嘴里,说道:
“过分?使者,本官想你没有搞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你是来求和的,不是来接受求和的。求和,就该有个求和的样子!”
“你…”北蛮使者抬手直指萧亦衡。
见面前正是好机会,伸手的那一刻,便将无色无味的毒.药.洒在了萧亦衡面前。
萧亦衡常年炼药.制.毒,自然清楚对方的手段。
见对方有所行动,他先是眉头一皱,而后迅速拿指甲划破了手心。
紧接着,一个踉跄后退两步,捂嘴猛咳两声,沾了一手的血。
从远处看来,萧亦衡满手血腥,凶险无比。
这一巨变,瞬间让整个求和宴炸开了锅。
朝臣们一愣,纷纷紧张的看向萧亦衡。
但是看归看,却没有一个人去扶。
求和宴是何等敏感的场合,稍有不慎,就会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他们怎么敢轻举妄动?
凌王面色一喜,兴奋的握掌成拳,只求北蛮使者的毒发作的再快点,这样,就能彻底除掉萧亦衡了。
北蛮使者更是幸灾乐祸。
他上前两步,对萧亦衡伸出手,假惺惺的道:
“世子,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唬我啊!世子,我扶你…”
奈何,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架上了脖子。
顾知晏不知何时从雍和帝身边的小椅子上落下,一只手扶住了萧亦衡,另一只手对着北蛮使者拔刀,冷道:
“你想干什么?”
北蛮使者一愣,连忙后退两步,装起了无辜:
“侯爷冤枉啊,萧世子受伤,这可不关我的事儿。”
“是啊侯爷。”凌王适时站起来填了一把火:
“亦衡这孩子,打小身子就不好,这是求和宴,你何必拔刀呢?我们可以坐下再好好商量商量,先给亦衡传个太…”
顾知晏早知凌王谋反,哪里肯听这么假惺惺的解释。
眸光一厉,抬手便将手中长刀丢出去。
刀锋凌厉,一下子便贯穿了凌王的肩膀。
凌王身子被这一击带出去,直接被钉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刀身入木三分,凌王还没来得及痛呼,一道血已经顺着嘴角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