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科,余华,你们的审查通过了,出来吧。”
禁闭室一样的黑暗房间里,一个月没有感受过光线的萨科惊恐的蜷缩在角落里,余华则肉眼可见的瘦削了不少,疲倦的眼睛刺向审查官,犹如利剑。
“那么,结果如何啊?查出我们是叛徒的证据了吗?”
审查官高高在上:“我们从来没有说过你们背叛,只是预防污染的一种保险罢了。”
冠冕堂皇的说辞,虚伪的令余华作呕,就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理由就把人关在禁闭室里一个月,进行各种精神审讯和压力测试?上面的人脑子坏掉了吧!
“你觉得塞纳市的异常和你有关吗?”
“没有。”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你认识他对吗?”
“我······”
“你是不是帮助过他?”
“不是。”
“你觉得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各种各样测试人性的问题,持续几个小时的高强度提问,这些问题中的大部分都没有意义,审查官会穿插一小部分重点,如果被测试者精神恍惚,这种状态下,很有可能会下意识的说漏嘴。
不仅如此,审查官有的是令人恼火的手段,比如强迫人观看过于恶心的杀人黑色影片与实验记录,潜移默化的转变你的价值观,接着在询问你一些“这些杀人犯该死吗”之类的问题。
如果你回答不是,或者有一丝犹豫,就会被记录:【内心潜在犯罪倾向。】
如果你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就会被记录:【具有杀人和破坏冲动。】
晚上,禁闭室内,某两个小时的时间段他们会播放人耳无法捕捉的高强度电磁,这会让人的脑电波痛苦不堪,极大的增加精神压力,让第二天的审讯变得更加容易。
一个月,这个过程足以把人变成疯子,多的是受不了审讯而自杀的犯人!
这就是——联邦调查局。
如果说调查员是无孔不入的鬓狗,那么联邦调查局就是凶残冷酷的毒蛇,他们才是真正的不择手段,屈打成招又怎么样?
审查官们很清楚,所有肉体的痛苦都是为了摧残精神,萨科和余先生说到底只是‘怀疑’,做的太过分会造人诟病。
他们也不是那些得罪了权贵而被弄进来,人生已经完蛋的可怜虫。
某些底线很重要,不过,这些专业人士也根本用不上上刑,对人类的折磨方面他们是权威的,萨科恐怕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症。
从这里也能看出,能否熬过这段审查,与智商和逻辑性无关,并不是聪明人就能够坚持下来,脑袋好使的萨科被折磨击垮,一根筋的余华却展现出强韧的精神,坚持到了最后。
“三个月后会有一次复查,到时候你们要再来一次。”
在即将释放前,审查官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萨科的身体猛地一抖,余华却突然拽紧他的衣服,正视前方,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这让审查官有些敬佩,这句话当然是陷阱,在即将解脱的刹那,告知受害人磨难仍未结束,巨大的心理落差极有可能导致对方情绪失控,那个时候,就能以精神不正常为由,真正进行二次关押审查!
可是,余华却冷静的判断出了问题,没有上当。
这就是联邦调查局,将你折磨到发疯,即使你真的发疯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这里的人都是真正的恶魔,也是无论哪个领域的人都不敢得罪的对象,人性的黑暗,在光芒无法照耀的地方。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了联邦调查局森严的大楼,面对着广阔的世界,都觉得恍若来世。
余华看了一眼萨科,那不断嘀咕的嘴巴和四处闪躲的眼神,都表明这位曾经的智者正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余先生牙齿紧咬,像是要撕裂什么一样愤怒,他一定要搞明白自己所遭受的侮辱,这个国家写进律法里的人权到底是什么?!
当然,余华也知道,即使他去向上司或法院控诉,得到的也是十天半月后,以涉嫌危害国家安全这一名目,驳回他的请求,不但如此,在后续的日常工作中,少不了要被各种针对。
国家安全局就是个筛子,各方需要的就是它直属于总统的这一名目,依靠高权限来做各种见不得人的脏活,不然的话,像余华这样平凡出生的人,怎么可能被选中?
“不可饶恕······”自己所受的折磨其次,挚友和搭档变成这个样子,才真的让他怒不可赦。
一个月里,有一个疑问始终在余华的脑中挥之不去,像是无法驱散的幻影一样,总是会在最后关头提醒他,没有任何证据,仅仅只是直觉······——
余华想和希尔文见一面。
希尔文,那天他到底去了哪里?塞纳市的地狱随即爆发,直到回来被审查为止,都没有在见过他!
希尔文到底在哪!这个疑问让余华百爪挠心,焦急万分,有时候他会陷入魔怔的自我怀疑:“是自己对希尔文的恶意,这种私人的情绪影响了他吗?”
答案已经得出:不是。
三个调查员的小队,无论何时都不应该分离,那一天,希尔文的消失极其可疑,甚至回来后没有遭到审查。
余华向审查官们提出了自己的怀疑,他们告诉他,希尔文首席在那天就回到了都城,上报了塞纳市的怪异能力,整个流程没有任何问题,面对精神污染,调查员有选择在死亡面前撤离的权力。
萨科这个状态,余先生不敢让他一个人独处,把他安放到自己家中,吩咐妻子照顾好他,马不停蹄的奔向国家安全局。
“希尔文在哪?”余华撞进办公室的门,同事们投来奇怪的眼光。
“不知道。”
“他去哪了?”
找不到人,余先生疲倦的在希尔文的位置上坐上,不知不觉,就这么趴在那里睡着了·······
不知道多久以后,星光璀璨的夜晚,余华霍然惊醒,他的旁边,希尔文站在那里审视着他。
“喂喂,这是我的座位吧?”
“希尔文?你去哪里了!”
“哈啊,我可是你的上司,连这个也要管吗?余华你可真是认真啊。”
余华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俯视着希尔文,给人一种压迫感:“告诉我,那一天,你到底在哪里?”
希尔文沉默,径直绕过他:“我不想说。”
余华的心凉了半截,以前的希尔文,是这种人吗?
“最后——”余华大声的、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他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了??在我生日的时候你曾经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没有回声,余华的背后,早已空空如也,他的心灵就和这皎洁的银灰色月光一样,飘渺到恐慌!
“我不会说谎,正是因为有着野心,才会对这现状感到绝望啊。”
余华生日的那天,也是两人最后一次说话。
他从没有认可过希尔文的做法,认为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要在做过之后再决定是否放弃!
努力的打破绝境,人类不就是这种生物吗?
那一天,漂浮在城市上空的怪物又出现在他的心底,漆黑蠕动的绒毛,数不清都复眼在头顶如脓水般流淌,那些发狂的人类,这些线索连接起来,余华有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颤栗的猜测。
他紧咬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因为恐惧而发出声音,仿佛有千万只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余华发疯似的逃出这里!
没多久,国家安全局就遗憾的清空了余华的桌子,这个优秀的调查员,在经历了这样可怕的事件之后。
终于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