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过这种不甘吗？”

“那些精彩纷呈的人生、世界，只存在于无法抵达的想象中，文字和语言能够描绘出梦想，却无法让梦想成真。”

陈克平静的站在希鸦的身侧，她腿软的几乎快要跪下去了。

“所以，我决定实现这些，因为比较有趣。”

希鸦已经恐惧到了极致，为了活命，她愿意附和陈克的一切意愿！

“实现？不存在的东西······该怎么实现啊？”

陈克轻笑一声，邪魔和帕夏的人们殊死血腥的厮杀在他眼中像是一场平淡的戏剧，并不影响交谈：“乐园城的三百年轮回给了我灵感，虚假与真实的边界其实只有一个区别，那就是‘实体’。”

“我决定赋予那些想象中的生命真正的生命！「模因」权能可以让一具克隆体成为陈克，那么为什么不能让它们认为自己是其他人？只需要繁衍就够了，生命所创造出的纯白个体，我则是往其中加入灵魂。”

陈克谦虚温和的对希鸦笑了笑：“不过如你所见，现在还只是刚刚起步罢了，杰洛特就是这第一次尝试，利维亚的杰洛特，一位出色的猎魔人，我创造了这个拥有躯壳的傀儡，但他表现的却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希鸦浑身冰冷发凉，她樱桃小嘴微张，就识趣的闭上。

陈克却盯着她，声音转冷：“怎么了？追求真理难道不是术士唯一的信念吗？弱小如爬虫的你，如果连这点可取之处都没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啊···啊······”希鸦瞳孔紧缩，抓紧心脏，用尽身体的每一丝力气，开口说道：“请您告诉我，他们的来历。”

“还记得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处大陆的吗？”

陈克回忆起那个房间里的画面，桌子上躺着两个木偶，几个陈克在雕刻、设定着它们的外貌和细节，逐渐变成了杰洛特和耶哈古坦的模样。

“记忆也会撒谎，罗森堡早就已经不在了，在群星归位之时，这座城市处于火山地震带上，即使是那位可笑的「被缚之神」也没能救下他们！”陈克的表情微微有些厌恶，希鸦十分好奇，她从未近距离接触过邪神，但据说直面它们会承受难以想象的污染，可直到现在，她的身体都没有产生明显的异变。

邪神于记载之中，永远是恐怖与不可名状的，祂们是否有人的情感，又是否具有普世意义上的善恶，一直是个未解之谜。

希鸦却觉得自己仿佛能理解陈克的思想，那些表情散发着人性，似乎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真正的罗森堡在群星归位之时就已经不在了，杰洛特他们当然也不可能在那里长大，世界上也没有什么猎魔人······对了，你猜，自己真的是时钟塔中的一位小术士吗？”

这句话，犹如一道雷霆贯穿希鸦的大脑，撕裂了她所有的理智！

陈克微笑不已，“猎魔人抵达邪魔大陆，找到移动城市帕夏，只是为了寻找合适的场景，狂猎杀死希里，需要一座城堡代替凯尔莫罕，让幻想中的记忆和现实融合，「利维亚的杰洛特」就会真正活过来。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

希鸦后退一步，浑身都在痉挛抽搐，表情狰狞、恐惧、憎恨，像是喉咙里卡了十万根鱼刺。

“还记得杰洛特称呼过你什么吗？”

“希里。”

“希里！”杰洛特大喊着，他的头发沾满了邪魔的污血，回头望去，刺骨的风雪再次弥漫了世界。

冰雪的大地上，穿着骷髅铠甲的狂猎掐着一位少女的脖子，长剑刺进了她的腹部。

“不！！！”

杰洛特怒吼一声，扑了过去。

希鸦摔倒在地上，眼神迷离，死亡在逐渐靠近，可她只觉得茫然，以往的记忆都是假的，那个充满神圣知识的殿堂，博学的导师、一同生活的姬友、可爱的学妹、曾经养过的鸟儿······一切都是假的，那么究竟是什么才是真的？

“我的人生······究竟有意义吗？”

希鸦那缓缓伸向天空的手掌，终于无力的垂下，一双沾满鲜血的老茧大手有力的握住了他，杰洛特嘶吼咆哮着，冷血的猎魔人也流下了眼泪。

只是这眼泪，究竟是为了希里流的，还是希鸦？

陈克甩了一下法杖，用它当做手杖，向着移动轨道城市帕夏内部走去。

咔。

他脸上的一块皮肤干裂剥落，露出纹路粗糙的木质内在。

“这具身体也终于抵达极限了吗······如果不是人性和神性的冲突，我可能也没有这种机会也说不定。”

不需要过多的描述，在万物归一者的道路上，「陈克」的本我已经开始剥离混乱，或者说——升华。

「生命」创造了杰洛特他们的身体，这些人偶和陈克突发奇想的趣味，给了他机会，让意识附着于其中一具身体中，在恰当的时机觉醒。

陈克的动作在越发的僵硬，他步履蹒跚，穿过到处在被邪魔袭击的街道，挣扎着爬上高塔，他要找到一个人，一个可以在未来纠正自己的人！

陈克已经做不到这点了，很快，「生命」就会被吞噬，万物归一者将亲自接手创造的权能，自己这些试验品的连接也会被切断，沦为无用的垃圾。

时间不多了，一滴滴汗水散发着清香，像是琼浆玉露一般滴在地上。

陈克微笑起来，自言自语道：“同为人偶，还真是没有资格嘲笑她啊。”

在高塔的最高层，他见到了移动轨道城市的统治者，这个男人表情绝望的看着陈克：“就是你吗？毁了这一切的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

陈克：“我想要的是未来，但实际上那种未来或许已经不存在了，「陈克」所想要的也只是未来，但如今的万物归一者已经遗忘了······”

“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走的太快，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所以······我想要推他一把。”

“你要做什么！喔——”男人的肠子被尖锐的铁棘刺穿，陈克冷酷的外表开始融化。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噗嗤。

缓缓拔出了插在肚子里的锥刺，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走到窗边，新生的陈克开始思索。

生命的本质是延续，而万物归一者需要的本质是包容，可是陈克的身上没有这一切，他的灵魂永远都在愤怒，有一种偏执与疯狂，这种本质和理智相割裂。

时至今日，陈克所心怡的道路，却和他产生了排斥和冲突！

「生命」想要纠正自己，但他的一切都掌握在陈克手里，所以冒险逃了出来，将意志延续了下去！

这亦是一种恐怖的污染！

陈克的脑袋裂开，无数的眼魔涌了出来，只有城外的杰洛特安然无事，邪魔们恐慌的溃逃，但邪神出手，百里之内瞬间就化为死域。

生命的本质是延续。

所以陈克满足了他这个愿望，失去了执念的「生命」成功被消化，陈克终于掌握了继续补完自身的能力！

吸收、吞噬这颗星球上的一切生灵和邪神，他一定能变得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