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见二人如此郑重,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但是他还是认真的对着二人保证道:“两位放心,从今日起,某就是那赵氏皇族的后裔,不再是原来的赵明!”。
赵明不知道的是古人对于礼法和正统是看得很重的,他只要是有了一个正统的身份,以后在争夺天下的时候,百姓与官员的抵抗绝对会少很多,君不见从古至今,每一位造反者都会给自己找一个正统的身份,李自成在称帝时也是如此做的。
......
亥时过后,原本已经变小了的寒风又开始呼啸了,整个村子内,除了训兵营轮值的巡逻士卒外,其他的士卒皆已经安睡,村子里除了呼啸的寒风还是寒风。
崇祯元年,腊月初九。自王二揭起义旗之后,农民起义已经成了燎原之势。同时,陕北的高迎祥在安塞,王左挂、不沾泥、飞山虎、大红狼在宜川,王虎、黑煞神在洛川,王和尚在延川,王大梁在汉中南部,韩朝宰在甘肃庆阳,周大旺在武都也插旗举反。而陕北府谷农民王嘉胤,杨六,王自用也是集结一群饥民聚众造反。就在昨天,腊八佳节之际,王嘉胤会盟杨六和王自用三股义军,人数多达四五万人,一同攻打距离府谷城外二十里地的三道沟堡,破堡之后,所得不多,为了养活手下的这些个流民,三人一合计,就决定去攻打就在附近的府谷县。
府谷县城内,天色还有些昏暗,还未到五更,家就在府谷县里城门附近的张贵就爬了起来,也没有油灯可点,借着朦胧的微光,摸索到已经不能叫衣服的衣服,悉悉索索的穿上,然后悄悄地下地,小心的打开了房门,在房子背后的屋檐下,找到了几根柴火,用灰里还没有彻底熄灭的碳火点燃,当火苗熊熊燃起之后,原本就四处通风的屋子里,顿时便多了些许生气。
张贵找到了一个破了一半的陶罐,伸入水缸中,舀了一瓢表面都结了一层冰的冷水,倒在用木柴支起来的破锅里,“嗤嗤……”由于之前的火已经将锅底烧干,水一倒进去后发出了嗤嗤的响声。火堆里的火光闪烁个不停,映照出一张稚嫩而干瘦的脸。
张贵如今才十七岁,不过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有些人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娶妻生子了,不过张贵没有这个福分?去年他的老爹就被官府抓去神木卫充丁了,自从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这一家老小的重担自然也就全部落在了张贵的肩膀上。
自从父亲去了神木卫之后,乡里的财主欺他年少,使了点小钱便把他们家的三亩良田给兼并了,没了田地,张贵一家也就断了生计,无奈之下,他便带着老娘和小弟来到了县城里,用土地换来的钱,买了座破烂的小屋,每日里早出晚归,在县里寻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干干,也能赚上几文小钱,将就着、买些吃食,还能勉强养活卧病在床的老娘,和一个刚刚五岁的弟弟。老娘和弟弟在白天的时候,也会外出乞讨。
但是,在这已经旱了两年的府谷,普通的百姓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那里还会有半粒米接济他人!至于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那就是更加不用想了!
所以每天老娘和弟弟的收获都不大,没闹民乱之前还好,还能出城挖些野菜和树根回来,再加上张贵买回来的吃食,一家人勉强还能混个半饱,但是如今已经是隆冬时节,府谷城外又是兵荒马乱的,县太爷也已经下了严令,封锁城门,野菜也没有了,现在自己也找不到什么活计了,家中的米缸里,已经是空空如也,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张贵不由得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张贵的老娘早就已经醒来,只是因为病得太厉害,无法坐起!看着瘦弱的儿子这么早便起来操持家务,她的眼眶一时间,不由的就湿了,豆大的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下来,打落在早已经是四处通窿的被子上,很快就消失无踪!她不由得暗暗自责,自己拖累了这个家和儿子。
自从丈夫被官府抓去了神木卫之后,他就知道这个家算是完了,这年头,若是被官府征去,又有几个人能好好的回来过,听以前来到村子里的小贩说,每年蒙古鞑子寇边,守边的官军都要和鞑子厮杀,自家的丈夫估计现在已经战死沙场了,唉!这都是命啊!
屋子里的温度随着火堆的燃烧,慢慢的暖和了起来,外面吹进来的寒风,也显得不那么冷了,张贵的老娘不由的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种时候睡觉也成为了一个活下去的办法。
张贵看见水已经烧开,便偷偷的把手伸到怀里,怀里还有一块杂面饼子,那是昨天他去城里的大户黄家干活时,趁机从那里偷来的,他一直没舍得吃,打算留着应急的,不过现在看老娘的情况,怕是再不吃东西就很难撑下去了,张贵用力的把那块已经冻得很硬的饼子一点一点的掰碎,小心翼翼的放到锅里,随着锅里的水花翻滚,一股混杂着淡淡麦香的味儿飘了出来!那块饼子成了一锅稀得连粒糠都看不到的粥。
张贵看着这锅稀粥,狠狠的咽了咽口水,腹中这时也是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他很想喝上一两口,但是看了看卧病在床的老娘和小弟后,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现在还能挺得住,老娘和小弟的身子骨弱,再不吃怕是不行了!
给老娘和弟弟各盛了一碗后,锅里还沾着一些糠渣,张贵不忍浪费,咽了咽口水后,便伸舌头去舔了个干净!舔完后,张贵看了看已经是空空如也的锅,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觉得饿得慌,四处看了看后,目光最终落在了屋子里的水缸上,他直起了身子,走到了满是冰渣子的水缸旁,用破陶罐舀了大半罐冷水仰头喝下,在喝下的瞬间,张贵只觉得一个钻心的冷意席卷全身,浑身都哆嗦了一下!跑到火堆旁烤了会火,这才勉强缓了过来!
把腰间的绳子又拉得紧了紧后,张贵便迈着有些飘忽的步子,走出了家门。
街上的行人很少,出来的都只是一些没有吃食的流民汉子,希望能快些找到活计,好填填早已是饥肠辘辘的肚子。
没走多久,张贵就被脚下的一个东西给拌了一个跟头,他看了看将他绊倒的东西,不由的暗道了一声晦气之后,爬起就走,他也没有过多的关注那具尸体,都是一些没了吃食,被活生生饿死了的流民,这样的尸体他几乎每天都会见到,都习惯了,也不觉得奇怪了。
张贵前脚才刚刚离开,就有两个专门收尸的尸官推着一辆破车走了过来,车上已经横七竖八的丢着七八个已经饿死了的流民尸体,将破车停下后,两个尸官走到了那个拌倒张贵的流民尸体旁,一个抓住那流民尸体的双手,另一个抓住双脚,一齐用力一抛,便如同扔死猪一般的将那流民的尸体丢到了车上。
将这具尸体清理了后,两个尸官也没多做停留,又吱呀吱呀的推着车离开了,不知道又要去收那个倒霉鬼的尸体去了!
张贵与那些一同出来找活计的流民一搬,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墙根,从地上拾一些枯枝败叶生火取暖,等着主顾的到来。
不过今天张贵的运气似乎很好,天不亮就有城中各个大户人家的管家前来,吆五喝六的招人前去做事。
张贵和附近的一些流民汉子很轻易的便找到了一个活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