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萱满心忐忑地坐在客厅里,静静等待江洋从好眠中醒来,只觉得有些度日如年的错觉。
日上三竿的时候,江洋才顶着一头蓬松的乱发,睡眼朦胧地从卧室里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真丝睡衣,看起来慵懒又迷人。路过文萱的时候,江洋的脚步似乎停顿了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不过还没等文萱像平常一样与他说早安,江洋就又若无其事地走开了,从始至终,看也不看她一眼。
这种诡异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十五分钟之后。
江洋简单地洗漱一番,然后并没有理会餐厅里的爱心早餐,反而回到卧室换上了衬衫和西裤,拿着风衣就准备出门。
直到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季文萱终于沉不住气了。眼看着江洋快步往玄关走着,她抢步跟上去,伸手挽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江洋被她拽住,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心中已经愈加慌乱,却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江洋,你怎么了?”
他回头看她一眼,神色如常:“公司里还有些工作要忙。”
“你觉得这样的理由真的可以骗过我吗?”她有些郁结,低声陈述着她所看到的事实,“你分明是在生我的气,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江洋闻言,直截了当地否认说:“不,我没有生你的气。”
“如果真的没有,那你能不能坐下来吃点早餐再去加班?我……”文萱顿声,咬了咬下唇,然后低低地开口,“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她放软了语气,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几乎是在央求他。除了央求以外,文萱还不依不饶地轻轻摇一摇江洋的手臂,像是对他撒娇一般。
如此一来,江洋终究是没有办法继续对这个小女人视若无睹。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他只好将风衣递到文萱手里,然后转身往餐厅走去。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米粥,以及看起来爽口怡人的小菜。
文萱和江洋在餐桌两端相对而坐,他沉默着一口一口喝着粥,而她也没有在他吃饭的时候打扰他,只是右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桌面发呆。
很快,江洋解决掉了餐桌上的早餐,放下手中的餐具,起身准备走。
“江洋,”她叫住他,“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
文萱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眸,自顾自地说下去:“今天之前,我们两个一直好好地在一起相处,好好地过日子。是不是我昨天做错了事情惹你生气了?不然为什么今天你突然就不理我了呢?”
他又坐下来,俊俏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低声说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没有生你的气,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文萱不依不饶地反问,“我们是夫妻,你是我要一辈子一起走下去的人。你的情绪,难道不该与我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吗?”
见江洋不说话,她又换了个策略,用低怜的声音讲述她的一点心事,想要以情动人。
“其实我今天是想给你一个小惊喜的。”
他很配合地反问:“为什么突然要给我惊喜?”
文萱嫣然一笑,娓娓道来:“因为上周五的晚上,你虽然应酬到很晚才回家,虽然喝得醉成一团,但却让我在朦朦胧胧之间,感觉到了很真切的幸福。”
“什么意思?”江洋那天晚上实在是醉得太厉害,以至于到了现在,脑海里已经彻底搜寻不到关于那晚的记忆。
他皱着眉头努力回忆了半晌,却还是无果,只得故作无所谓地挑眉,对文萱说:“我记得后来我问过你,可你回答我说,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有乱讲话。”
他没想到,文萱竟然对着他眨眨眼睛,然后坦言说道:“其实那时候我骗了你,我现在主动承认错误。”
“你……!”他觉得自己总是拿她没办法。
江洋本想继续追问上周五的事情,然而心念一转,又记起了他为何要突然如此冷漠地对待她。
他低低地干咳了两声,然后抬起头,严肃地对文萱说:“不管那天晚上我说了什么,甚至是做了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而现在,我觉得还是跟你讲清楚比较好。”
“讲清楚什么?”她无辜地望着他,心里忽然觉得七上八下的。她只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却又无法预测出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情况。
江洋低垂着眼帘,沉默了几秒钟,仿佛是在酝酿着如何开口。
然而,残忍的话语到底还是不能不说,他深深呼吸,而后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对她说:“那份离婚协议,我签了。”
“……”她蓦地瞪大了眼睛凝视他,好半天才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四个字,“你、说、什、么?!”
可他却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地又重复了一次:“我说,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就放在床头的柜子里,你什么时候需要,自己去拿就是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仿若一道惊雷,劈得文萱动弹不得。
她从没有想过,过去三个月的平静生活,竟然是为了酝酿这样一场骤风暴雨!她以为,他也和自己一样,早已将那份没有生效的离婚协议抛在了脑后。可是,生活却狠狠地揭露了她的天真和蠢笨。
良久,她低垂着眉目,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他明知故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离婚呢?”言罢,不等江洋回答,文萱又喃喃低语道,“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个人那么努力地在一起,所以生活总会一点一点地发生变化,变得更美好,也更让人温暖。我一直以为,你的想法也是一样的,可是江洋……”
心酸的话语还未说完,鼻间的酸楚就已浸染了泪腺。她无能为力地任由眼泪决堤,任由泪水沿着面颊的肌理,蜿蜒着滑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方。
她哽咽着,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悲伤地呢喃:“这原来,只是我的错觉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