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一队二十四人的侍卫军,元无忧并没有太过惊讶,视之为理所当然。
庆帝见她如此神情,幽眸微闪,看向站在最领头的将领道:“木羽,朕封你四品御前带刀护卫将军,任职于无忧公主亲卫队的将领,无忧公主的安全,朕就交给你了。”
“末将定不负皇上所望,尽忠职守保护公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木羽恭敬的单膝跪地。
随着他出声,肃穆站立在那儿无形中透出一股肃杀之气的二十四名侍卫军都整齐划一的跪地,齐声喊道:“卑职等将尽忠职守保护公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庆帝满意的起身,走了几步后又似是想起什么了一样:“朕已经着令重整了无忧宫,无忧,你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出来,从今往后,无忧宫以及你的亲卫队都由你掌管,父皇不会过问。”
“儿臣谢父皇。”元无忧恭敬行礼。
庆帝似乎很满意的走了,元无忧一直恭送着,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庆帝一行人的身影,一旁的玉珠玉翠才上前扶起她。
两人虽然面色平静,可眼底却难掩没激动之情。
无忧宫之于她们,记忆是那样的深刻,如今无忧宫重新大打宫门,她们心情澎湃!
元无忧慢慢走到雅亭栏杆处,看着入眼的御花园,风吹起她衣袂飘飘,如误入凡尘的仙子那样清绝出尘,只是她眼底却有着若有似无的一丝惆怅和迷茫,让人有一种错觉下一刻或许她就会飘然仙去。
一旁的木羽领着一队亲卫队垂眉敛目恭敬的跪在一旁。
玉珠看了他们一眼,心思微动,上前轻声提醒道:“公主,时候不早了。”
玉翠心里微吃惊了一下,她和玉珠从来都是静静的跟在公主身后,从不出声,可今天玉珠为什么要提醒公主?
元无忧眼神微敛,淡淡一笑:“都起来吧!”
“谢公主。”整齐划一的动作,整齐划一的声音,足可见并非是普通的侍卫。
元无忧似乎心神并没有在他们身上,也没有发觉他们身上的气势,而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询问:“无忧宫会不会变了?”
对于这样的问话,玉珠没有出声,玉翠本想出声,却见玉珠没有出声,只好也静默着。
“走吧,我们去看看。”
刚走出御花园,就碰上了三公主元惜珍一行人,看着跟随在元无忧身后的一行亲卫队,俏脸上掠过一丝妒嫉,却眨眼即逝,甜笑着上前朝她微微福身:“三妹见过皇姐。”
元无忧朝她轻轻颌首,淡笑了笑:“三皇妹要去御花园吗?”
“不是,无忧宫解锁重整了,想着二皇姐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怀王府,还没有亲眼去看看,就想着来陪皇姐一起去看看。”
“三皇妹有心了。”
元惜珍略带一丝紧张的问道:“皇姐,以前小时候我们玩的很好,你还记得吗?”
元无忧点头:“记得。”
听她这样一说,三公主嫣然一笑:“我还好担心皇姐不记得了,原来皇姐记得,那我可以陪皇姐一起去无忧宫看看吗?”
元无忧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太好了。”元惜珍欣喜的上前,亲热的挽着元无忧的手,与她并列而行。
元无忧有些怔愣的看了一眼挽着她的手,与她并行的三公主。
一旁的玉珠见状,嘴巴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似乎是顾忌什么而咽了回去。
玉翠心里一亮堂,她觉得自己知道自己该要做什么了。
“三公主,按规矩,您必须要避半步。”
玉翠此话一出,元惜珍狐疑的低头,随即有些不自在起来,面色一阵红一阵青的忙松开了无忧的手,退后了半步,不敢再与之并列而行。
“玉翠,不得无礼,还不快向三公主赔礼道歉?”元无忧轻斥,可轻轻柔柔的声音只让人觉得有如春风拂面般的舒适,听不出半点愠色。
玉翠咬了咬唇,面色有些委屈,却还是恭顺上前:“奴婢知罪,请三公主责罚。”
元惜珍笑了笑,很大度的道:“玉翠一直都是这性子,我知道又岂会怪她?再说,她说的也没错,皇妹刚才一时忘形,实属失仪,还望皇姐不要见怪才是。”
一段小插曲似乎就这样云淡风轻的随风而过了,走了约莫片刻后,元惜珍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轻声道:“皇姐,那是父皇赐给你的亲卫队吗?”
元无忧回头看了一眼木羽,轻点了点头。
元惜珍笑了笑:“父皇还是像从前那样疼爱皇姐。”
像她们这些公主只有在出嫁的时候,按例会有八名侍卫陪嫁,除非深受皇宠有了册封的公主才会拥有十八名私人侍卫军,可元无忧这这支卫队却足有二十四人,前所未有,她的独特从她出身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存在着。
元无忧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无忧宫很快就映入了众人眼里。
看着眼前庄重华丽的无忧宫,元无忧站在台阶下望了许久,才在玉珠的轻扶下,慢慢的走台阶。
“参见无忧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随着元无忧慢慢走上台阶,一波波传来。
元惜珍有片刻的恍惚,这样的尊贵是皇宫里所有人的渴望,从很小的时候这样的一幅画面就已经烙印在了她心里,亦如今天一样,她跟在元无忧身后,偷偷的幻想着她是元无忧,所以她喜欢跟着她身后。
五年前,她豁然梦醒,原来,纵使被人喊着千岁千岁千千岁也并非全然是好事。
她以为自己忘记了这些,可此时此刻,她恍然发觉,原来,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早已经刻进了她内心最深处,只是被淹埋,被隐藏,而……从不曾忘记!
比起元无忧的绝世倾城之容,她更羡慕和妒嫉的是她的出身和这一份只能让所有人仰望的尊贵。
妒嫉的快要发疯了,却还要面不改色的不敢泄露丝毫。
慢慢的走遍了无忧宫里每一个宫殿之后,元无忧才终于在正殿大厅坐了下来,天色已经近初暮了。
搁下茶盏,她这才抬眸看向了一个下午都似是个透明人一样跟在她身后的侍卫队将领木羽,其余的侍卫则严验算实实的驻守着无忧宫。
“木将军。”
“末将不敢,请公主殿下直呼木羽名讳即可。”木羽出列恭敬道。
元无忧淡淡一笑:“四品御前带刀护卫将军木羽?”
“是”
“抬起头来,看着本公主。”
木羽缓缓的抬起了头,目光直视着她,直视着眼前有着美貌无比的无忧公主。
元无忧扬了扬眉:“有没有人说过木将军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木羽垂下眼睫:“回公主,在今天之前没有。”因为说过的人都被他杀了。
元无忧笑了笑:“那本公主是第一人了?”
“回公主,是。”
“多大了?”
“回公主,末将今年十八岁。”
“十八岁就是四品护卫将军,前程锦绣,可是却被父皇赐给了本公主,只能保护本公主一人,委屈你了。”
木羽重重的跪地:“公主严重了,末将不敢。”
元无忧笑了笑:“今晚本公主要去参加灯节,安全上就交给木将军了。”
“是,末将遵命。”
悦耳动听的萧声宛如天籁之音,飘扬在林府后菀一栋雅致的竹楼上空,竟引来百鸟盘旋在半空,成形列队,随音而舞。
林唯棠双手环胸倚靠在窗前,欣赏着窗外的百鸟舞。
吹萧的人停止了动作,却似乎余音袅袅,百鸟还在飞舞。
啪啪,两声漫不经心的掌声一响起,还沉醉中的百鸟蓦然受惊,拍打着翅膀尖鸣着散开。
“无瑕表弟,谢谢你的美意,璇玑阁从今往后属于我了。”
文无瑕把玩着手里的玉萧:“表哥高兴就好。”
林唯棠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道:“表弟如此大方,表哥甚是过意不去,所以我决定今晚陪表弟去欣赏欣赏一下京城的上灯宴。”
文无瑕淡淡扬眼:“陪我欣赏上灯宴是虚,想一探究竟才是真吧?坊间都在传闻无忧公主绝世无双倾国倾城。”
“那不知道表弟有没有兴趣随为兄去一饱眼福?”林唯棠挑眉。
文无瑕微微一笑:“有何不可?”一个被人传的神乎奇乎身体里流着元氏和刘氏血脉的公主,被推置在风口浪尖上的棋子?还是其实她就是掌棋之人?他,可是很是好奇呢?
林唯棠在琴前坐下,胜过女人的修长洁白玉指挑勾起一根琴弦,轻轻一拨,拨出一声清灵的空音,莞尔道:“表弟送璇玑阁换林家表少爷的身份,会不会太吃亏?”
“是有些吃亏,可谁让表兄是商人呢?商人重利,众所周知。”
轻盈的脚步无声靠近,两人都没有再出声。
片刻后,林盈盈走进竹楼,笑看着两人盈盈福身:“见过兄长,见过表兄。”
林唯棠双手抵在琴弦上,文无瑕把玩着玉萧,两人都没有出声。
对两人的不语,林盈盈似是习以为常,并没有太在意,而是直接道明来意:“远西顾家顾凌顾公子前来拜访,母亲让盈盈来请示兄长,不知兄长是否有兴趣?”
林唯棠玩味一笑:“请顾公子在大厅稍后片刻,我随后即来。”
“对了,母亲还说,如若无瑕表哥亦有兴趣的话,不妨一同前往。”
文无瑕淡淡一笑,算是回答。
“那盈盈不打扰了,盈盈告退。”走了几步后,她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眸看向两人道:“今晚的上灯宴,不知道二位兄长是否有兴趣一起随盈盈前往欣赏,盈盈在望江楼已经订了雅间。”
林唯棠笑了:“既然盈盈相邀,兄长岂有不去之理?”
林盈盈笑的婉柔:“那盈盈谢兄长赏面。”
文无瑕无声一笑:“母亲常说,她生平最佩服的女子有两人,其中一人就是姨母,今日看盈盈,我想我能理解母亲曾经的心情。”
男人争外权,女人斗内宅,亘古不变。
“表弟说笑了,母亲再聪明也依旧是姨母的手下败将。”所以姨母嫁进了与第五氏家族齐名的文家,而母亲却输的嫁给一个空有一身皮囊却粗俗无比的小商人。
文无瑕这次是真心笑了,当年母亲与姨母之间的争斗定然精彩,只是不知道当他与眼前这位邪魅深沉的表哥交手时又是如何了?人生能逢上如此对手,也是一大快事,而他也有心跃跃一试,也许这一天并不会让他等的太久。
林府大厅,顾凌优雅品尝着婢女精心沏好的茶,心里再次产生一股违和感。
刚刚好一盏茶功夫,大厅外就传来脚步声。
听着这脚步声,顾凌轻挑眉梢,一丝意外之色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顾公子大驾光临,真是林某之幸。”
进来的人是个中年男子,长相倒也出众,一双细长如女子的狭长眼眸让他联想到了狐狸,可是眼前的狐狸却分明是一只多情贪恋女色的狐狸。
“顾公子,这是我家老爷林严山。”林府管家对顾凌说道。
顾凌起身朝林严山微微拱手:“在下远西顾凌。”
“顾公子太客气了,来,来,来,顾公子上座。”
“林老爷客气了,林老爷请坐。”
一番寒暄过后,林严山小心翼翼的道:“不知道顾公子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顾凌微微一笑:“上次不辞而别,甚是过意不去,今日特地前来亲自致歉”
林严山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去看向站在他身旁的管家,似是很不解。
顾凌目光微动,如果林严山的浅薄多情是伪装的,那他真可谓做到了天衣无缝不露一丝一毫的痕迹,连他都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温婉秀美的女声传来的同时,一道美妙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大厅门口:“爹,就是年前女儿和兄长在郊外梅花圃园里举行的宴会,女儿差人来请爹前去,后顾公子因有要事在身就提前离宴了。”
顾凌起身拱手道:“顾凌见过林小姐。”
顾凌有一种错觉,觉得林老爷在看见林小姐来了后才彻底的放松下来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哦,哦,原来是上次那次梅林圃宴啊,呵呵,我记得,记得,顾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不值一提,岂敢让顾公子亲自上门致歉?”
林盈盈朝顾凌还礼,恭敬的朝林严山请安:“女儿给爹爹请安!”
“盈盈乖女儿快请起。”
重新在客厅坐了下来,顾凌一抬眸,就刚好看见林老爷有些心不在焉似的端起了手边的茶,然后……咕咚一声似是牛喝水一样一口喝完了一杯茶,他真是觉得这林府真是越来越透出一股诡异了。
林严山一把抹去嘴角的水渍,看看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儿,再看看顾凌,眼中的企图昭然若揭。
“顾公子,您今天多大了?”
“顾凌十八了。”顾凌有礼的回道。
“不知道顾公子有没有婚配?”
“还未曾。”
“太好了,我家……”林严山兴奋的眼睛一亮,刚想好好的向顾凌推荐一下自己的宝贝女儿后就被一道含笑的声音打断了。
“家父让顾公子见笑了。”
林严山看见走进来的两人,坐在主位上的身子瞬间挺直。
他这一细微的变化,顾凌尽收眼底,抬头看向正踩着暮色无声走进来的两人,目光一凝,对了,眼前的人才符合林家给他的感觉。
这两人给人的感觉不同,相貌也不同。
着紫袍的公子妩媚邪肆,穿白衣的少年清绝出尘,却无论是风采还是气势,都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传闻不如见面,顾公子雅容俊颜人,堪称人中龙凤,在下林唯棠。”
顾凌起身还礼:“林少爷客气了,顾凌不请自来,还望林少爷见谅。”紫袍的就是那位只闻人名不曾见过其人的林家少爷?
“顾公子客气了,对了,这是我姨母之子。”林唯棠不经意的介绍出声。
顾凌微微一笑:“原来是林家表少爷。”
文无瑕淡淡颌首,却并未出声自我介绍。
看见林唯棠和文无瑕都来了,林盈盈这才笑着出声:“既然兄长和表兄过来了,那盈盈就陪爹先回去陪娘了。”
林严山忙讪笑出声道:“对,对,棠儿啊,顾公子就交给你招待了。”
林唯棠点点头,林严山一见,忙迫不及待的出去了。
顾凌对眼前诡异的画面泰然处之,似乎并没有觉得奇怪之处。
林唯棠在对面的位置上慵懒的坐了下来:“顾公子最近破的案子真是精彩纷呈。”
顾凌心里一怔,却面不改色的笑道:“林少爷说笑了。”
“唯棠可不是在说笑,这可是肺腑之言,年前的京城因为顾公子,那可是着实下了一阵腥风血雨,人人自危莫名。”
顾凌执茶轻拂,淡笑道:“顾凌只是做了本份而以。”
林唯棠笑了,本份而以,确实只是本份而以。
“上次顾公子来去匆匆,未能好好招待,实在是遗憾,相请不如撞日,今天刚好是上元节,再过一个时辰京城又迎来了一年一度最盛大的上灯宴,我在望江楼订了雅席,还请顾公子赏脸。”
“顾凌初来乍道,未曾有机会识朋交友,林少爷如此盛情,顾凌求之不得,只是顾凌还有一个不情之情。”
“顾公子但说无妨。”
顾凌微笑道:“刑部尚书之次子廖青云廖公子恰好与顾凌相约,如若林少爷不介意,顾凌想请廖公子一同赴席。”
林唯棠眉梢似笑非笑,明明漫不经心,却在他做来,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失礼或是被怠慢。
“唯棠求之不得,廖公子大名,如雷贯耳,只是廖公子很少有人请得动,今日顾公子如此赏脸又送了这样一份大礼于我,唯棠惊喜莫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