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制造恐慌,日军的轰炸机在最近几天对怒江沿岸的几座城市进行了轰炸,于是在像临勐这样的街头,就会多了很多高射机枪位,以便于随时进行反击。
时不时的防空警报,加上街上成群结队的丘八,临勐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军营。临勐的一些富人担心城破,干脆直接逃离了临勐,去了昆明去了楚雄,远离了这炮火纷飞的边境。
穷人无处可去,他们也舍不得好不容易置办的一点点家业,所以他们哪也去不了,只盼望着自己国家的军队能够守住江防,只盼着睡在家里的床上时候,炮弹不会忽然的从天而降。
战争摧毁着一切,工厂停工,商铺歇业,我们的经济尤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物价飞涨,印在钞票上的数字越来越大,可是能够买到的东西却是越来越少。民间甚至开始了以货易货的买卖方式,用来规避货币快速贬值带来的损失。
通货膨胀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让越来越多的人陷入了吃不饱饭的境地。吃不饱饭就会生事端,大白天的临勐都会发生打闷棍套白狼的事情,有时候仅仅是为了抢夺一个馒头都会发生流血事件。
做为新00团唯一的营级军官,我现在肩负着团里更多的工作,我不能总是和段彪毛小豆他们混在一起了,我更多的时间是和我们那位性格耿直的团长待在指挥所里。
性格耿直的黄文烈实在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长官,他能经常的让人感受到难堪和压力,尤其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气氛压抑的让人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过,黄文烈的过份耿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从不会克扣丘八们的粮饷。要知道克扣粮饷,是现今长官们最便利的敛财手段之一。
像黄文烈这样的长官,在我们的部队体系里,绝对是凤毛麟角堪称异类,当官发财四个字,在他身上完全得不到体现。
即便如此,我们的军饷也是跟不上飞涨的物价,所以英慧几乎是把所有的钱,都在第一时间里,尽可能的买了能存放住的食物——她已经被饥饿吓破了胆。
今天我跟黄文烈告了假,理由很简单:“一些琐碎的家事需要处理。”
黄文烈只挥了挥手,他都懒得因为这种事情和我说话,对于我这种把家事置于国事之上的军人,他明白无误的表现出了鄙视。
我才不去管他的鄙视,我现在心情放松的很,一则是我可以暂时离开这个老鼠洞一样的团部,二则是我又可以见到英慧,距离上一次见面,我们又好久没见面了。
英慧的家,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我的家,是我在这异乡异地唯一向往的地方。
我敲开房门的时候,英慧是惊喜的:“安大哥,你回来了,这么久没回来,我都在想要不要去见龙湾看看你去。”
我像是许久没有回家的丈夫那样,随意地在四处看着:“你可不要去,那地方子弹乱飞,可不是好玩的地方,再说也会让弟兄们笑话的。”
屋子里多了一些小物件摆设,女人就是这样,无论日子过得贫富,总是喜欢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你不要我去,我就不去。我就是担心你,前几天你们那里打枪打炮的,我都去庙里拜了菩萨,保佑你你平平安安的。”英慧边说着边去开始忙活着准备饭菜。
被人关心惦记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躺在英慧的床上,听着英慧说着她这一段各种各样的琐事,我听着,脸色带着微笑的听着,然后我就睡着了。
连续几天几夜的缺少睡眠,让我疲惫的几近极限,在英慧的声音里我终于安宁的进入梦乡。睡梦中隐约的有枪炮的声音,我对自己说,是做梦,再多睡一会儿吧。而枪炮声越发的真实,我蓦然坐起身,坐在我身边的英慧吓了一跳。
“你睡觉的样子真像是一个小孩子,拳头攥的紧紧的,掰都掰不开。”英慧笑着说。
我侧耳听了听:“哪里打炮?”
英慧:“天天都听到枪炮声,我都习惯了,没注意是哪里……”
我又听了一会儿,枪炮声越发的密集,这么密集的枪炮声可不是平时冷枪冷炮的那么简单。我拿起衣服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就又回来,把身上刚发的军饷一分不剩的掏出来放到了床上,然后对惊慌失措的英慧说:“待在家里,哪也不要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身后是英慧焦急的声音:“安大哥,你要小心些……”
我跑出了英慧家里,来到了街上,到处都是纷乱的人群,很多士兵也慌慌张张的往东跑。
我拦下一个士兵:“跟着老百姓瞎跑什么!这枪炮声是怎么回事?”
士兵:“长官,日本人打过江了!快跑吧!”
我心想着,这怎么可能!日本人今天一大早,还在热火朝天的修筑阵地,看起来简直就是要长治久安做长远打算了,怎么就忽然的打过江了?
我跑了几步,看见一个家伙骑着脚踏车正飞奔着从我身边经过,我一把将他拽下脚踏车:“战时需要,我要征用你的车!”说完也不理他的一脸惊愕,飞身上车一路狂蹬,奔回见龙湾阵地。
刚到了阵地,迎面遇到匆匆忙忙的黄文烈,他几乎是连头都不转:“带着你的人,马上组织反击!”
我跑到我的阵地,正看见王四宝:“我的枪!把我的枪拿来!段彪呢!”
王四宝刚要去拿枪,又被我后一句叫了回来:“营长,我没看到段连长,都打乱套了!”
我从交通壕探头往外看,怒江的江滩上到处都是日军,他们的炮火支援也在不间断地轰炸着我们的阵地。
段彪拎着枪从硝烟中冒出来:“安子,我们底下有一百多鬼子,都他娘的有避弹板,打不到这群孙子!”
日军把渡江器材临时改成了避弹板,一般步枪子弹对他们还真是形成不了多大杀伤。
“把掷弹筒都调过来!”我大喊着。
摆成一溜儿的掷弹筒,嗵嗵嗵的连续发射,总算是暂时延缓了日军的进攻。
段彪开了十几枪,好不容易射倒了一个日军,骂着:“妈拉个巴子,这么打可是要累死了个屁的!”
黄文烈风风火火的出现在我们身后,大喊着:“安营长,马上发起冲锋!这么打下去,等鬼子冲上了阵地,你们也打不死人家十个八个!”
我们知道他说的有道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日军展开短兵相接,用人数优势改变战局。
“弟兄们,全体上刺刀!跟我上!”我扔下自己的狙击步枪,换了一支中正步枪。
几百丘八大叫着,从交通壕跃出去,冲向了江滩上的日军,我临冲出去之前,对炮兵喊着:“阵前三百米!立刻炮击!”
我的话音未落,炮声已经响了,炮弹在日军群中炸开,这不是我的命令,这是黄文烈预先已经安排好了的炮火掩护。
我对这个临战不慌的团长有了一丝佩服,佩服还没过一秒钟,黄文烈已经手持步枪从我身边越过,冲到了日军群中。
团长打冲锋?
我愣了一瞬,已经有一个日军怪叫着冲了过来,斜刺里段彪直接撞了过去,一刺刀干翻了那个日军,还不忘回头教训我:“战场上发呆,你小子活腻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