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慈的表情变化快得让人吃惊,他听到了小厮的通报,立刻换上了往日对顾辞安的态度,底气十足地冷哼了一声:
“顾世子,既然你们顾家如此待客,那今日这趟算是我来错了,你家的宝贝就且自己留着吧,我不要了!”
说罢甩袖而去,非常潇洒,完全是一副不屑再与小人为伍的样子。
柳照影和顾辞安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同一个想法:这人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
也对,看谢令那个样子,就知道整个奉恩将军府的教养其实很一般。
顾辞安挠了挠头,问柳照影:“他是怎么回事?突然又硬气了。”
“还能怎么回事呢,肯定是有了厉害的救兵来,所以不需要扒着世子你了。”
顾辞安没空去管谢家的救兵,他还在纠结那件宝贝:
“我还真不知道家里藏着什么秘密,我这就去问爹!”
顾辞安风风火火地去找宋国公了,柳照影当然没那个资格旁听。
嗯……如果她刚才答应做顾家的姑爷或许现在就也有资格了?
柳照影笑着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头,总算多谢谢平慈,她大概知道顾家藏着什么东西了。
果然棘手啊,既然是能够和圣旨抗衡的东西,必然是顾家安身立命之所在,也是他们最珍视的东西,宋国公连儿子都不肯告诉,可见他不想将它露于人前。
雇盗行张六哥的弟兄去偷呢?
一定没那么简单,不然孟眠春早让人下手了。
看刚才谢平慈的样子,或许要顾家人主动把它拿出来才是有用的?
谢平慈大概自己也不太清楚那是什么,所以才一直以“宝贝”称呼,他自己说是从祖母那里听来的半句话,看来知道这件事的人果真很少。
“柳大哥!”
顾仪慧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牵着阿拴。
“哥哥,你的筵席散了吗?”
阿拴马上蹭到了柳照影身边。
“柳大哥,你怎么自己在这儿?我大哥呢,那几个公子都在花园里喝茶,你不过去吗?”
顾仪慧也觉得奇怪。
看来她并不知道谢平慈来访的事。
柳照影说:“是刚才谢家公子来了,我就陪世子和他见了一面,现在世子去国公爷房里说话了,我便一个人在此。”
“我哥哥他真是太不会待客了……那谢家公子来干什么啊?”
顾仪慧现在讨厌死姓谢的了。
“一点小事,等世子说完话,我跟阿拴也该告辞了。”
顾仪慧扁了扁嘴:“这么快就要走啊。”
柳照影抬头看了看天色说:“我们还是不久留了。”
顾仪慧咬着唇,含情脉脉地盯着柳照影,直盯得柳照影拉着阿拴的手又退了两步。
阿拴仰着脑袋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一副充满了兴味的样子。
“啧,这个凭空冒出的柳照,倒是好福气。”
几位本该在花厅喝茶的公子,不知何时站在回廊处,看到了不远处的三人。
有人酸酸地说:“是啊,不仅世子看重他,连顾小姐也对他青眼相加,我们比不得啊……”
许之昌背着手哼了一声:“有什么好酸的,我们本来就是世子叫来试探他的,孰轻孰重谁是绿叶谁是红花还不分明吗,和他怎么比。”
储游咳了一声:“许兄弟,那你也不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我们几个不比柳照差什么,起码身家这一项上,胜他远矣。”
那小子不过是有几分聪明,长得好看些罢了。
许之昌没说话,盯了柳照一眼就转头走了。
柳照,日子还长着,倒是要看看你有怎样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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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阴沉了几天的谢家像是枯木逢春一般爆发出无限生机,死气沉沉的后宅里尽是女人的喧闹声。
“真的?可是真的?”谢夫人惠氏激动地差点昏厥,躺在仆妇怀里喊着:“我的儿,我的儿可有救了,天开眼,天开眼啊!”
奉恩将军谢裕也一遍遍地问风尘仆仆连杯水都来不及喝的赶回来报信的家仆:
“你确认过了?看清了?确实是广平侯府的三公子?”
家仆忙不迭点头:“老爷错不了错不了,真是三公子,晚饭时分就会进城了,您快让人去迎一迎吧!”
广平侯府的三公子,其实就是广平侯谢臻的嫡长子谢平懋,因为连宗的关系,他在族谱上排行第三,还要称呼谢平慈一声哥哥。
因为一些原因,谢平懋至今还未请封世子,亲戚朋友家就这样三公子三公子地叫着。
要说也是这谢家运道好,孟眠春给了他们七天的时间求救,肯定是赶不到京城的,但谢家的人一路紧赶慢赶竟在中途遇到了广平侯府南下的车队,正是谢三公子带领往金陵去送贺寿的。
谢裕马上要过四十五岁生辰了。
本来不是整寿,也不会大办的,但是京里也都知道可怜的谢三公子今年非常凄惨,原本要成亲了,未婚妻仙惠郡主一场暴病就这么死了,家里不忍他留在京城伤心地,便让他到金陵去过年散散心,开春心情回转了再回京城。
谢裕夫妻也是知道今年年底京城会有人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也没想到会是谢平懋亲自来!
这无疑就是雪中送炭了,要知道能叫孟眠春忌惮的人可没有几个,广平侯府的嫡长子却绝对有这个资格。
于是谢平懋当机立断决定将车队留在身后,自己先快马赶到金陵替谢家解围。
谢裕清醒过来以后赶紧使唤妻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房间和下人,三公子要来可不是小事,儿的事不用愁了,但我们也不能怠慢人家!”
惠氏立刻一扫悲戚表情,振作起来:“我马上去办,老爷快让人去开正门吧。”
谢平慈此时也匆匆忙忙赶回来了,没来得及汇报去顾家的成果以及告状就先被父亲呵斥了:“快去换衣服,在三公子面前拿点体面出来,别堕了我的面子……你说什么,顾家?还管什么顾家!快去快去!”
现在再也没有什么事比谢平懋的事更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