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

深呼吸。

情绪压抑到开场时那种忐忑却也充满希望的状态，万楚慢慢的往右边倾斜了，帮助谭望嵩这边分担一些防守的压力。

希望做到和真正做到，有时候是天差地别的差距。

当中国队队员发现自己的球队对阵比利时这样的强队，也可以顶得住的时候。那种澎湃的自信就迸发了出来。

只是，万楚依旧觉得老谭有点不对劲。

开场之后几次动作就显示他今天的状态过于亢奋。

上半场接下来的比赛，更显激烈，比利时的前场紧逼更显猛烈，只是随着比赛的深入，一些队员的体能不能支撑全场都是这样的踢法，才慢慢的缓了一些。

万楚拖后和郑智一起试图将球在本方脚下，从后场看去，每一条可出球的路线都被比利时球员很好的卡住了。固然对手意识是更高一筹，但……踢“大爷球”仿佛已经深入中国队的骨髓，一旦有个边或中的人没跑起来，大家好像被传染一样就站定等球了。

米拉拉斯的两脚射门颇具威胁，但最终还是撑住了半场。

很累。

万楚咬了咬牙，身体疲累是一方面，另一个原因是心累。

他不是队长，这种事情不好说，在这样的队伍里，有时候…也不能说。

更衣室里大家的情绪都略微亢奋。

万楚能理解，家门口对着亿万父老乡亲的殷切期待，任谁都不能轻易的将这种紧张和亢奋从自己的脑中抹去。

董方卓上半场的战术作用很低，殷铁声和其他教练商量了十分钟之后，终于下了决心，换下董方卓和崔鹏，换上韩鹏和郜林！

万楚眼睛一亮，这个决定很大胆！

虽然还没到破釜沉舟的时刻，但勇于突破自己的保守，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很伟大的成就。看起来这历史，是有点改变啊。

和陈涛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万楚出更衣室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谭望嵩。

如果他是主教练，他一定会把谭望嵩换下。

米拉拉斯上半场在他这边制造了足够多的威胁，很多人在压力蹦到极限的时候，那根弦，会断。

万楚虽然也过来帮助协防了很多次，只是比利时人估计也看到了这边的机会，维尔通亨等人也频频拉到右边，试图轮番轰炸让谭望嵩崩溃。

下半场开始后，这种情况依旧没有改观。

苑维玮率先拿到第一张黄牌，铲球动作过大。

冯潇霆第二张，战术犯规。

第五十二分钟，毫无征兆的，名场面来了。

比利时队中场组织进攻，维尔通亨的球传的有点高，万楚就这么看着一个红色的身影以快速的，似曾相识的一个腾空飞跃，飞跃过时间空间，在万楚脑海中一炸！

草！

就是这个动作！

万楚瞪大了双眼恨不得直冲到跟前拽住谭望嵩的裤子。

只是，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个中国功夫式的飞踹……没有碰到足球！

也许是冲动之后又觉得后悔，谭望嵩落地之后迅速上前扶起对手，为时已晚，主裁判冲了过来一点没犹豫，直接掏出来了红牌！

比利时队的队员围了过来，神情激愤！双方球员当即在中圈附近推搡冲突起来。

万楚真的愣住了，电视机和电脑上看到这个名画面和现场实景观察，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个动作非常危险！

危险到万楚清清楚楚的记得赛后对方球员经过检查，发现睾玩爆裂！

裆下一凉，万楚没有继续看对方球员在地上痛哭的翻滚和哀嚎。

他改变了一些事情，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万楚无能为力。

走到边线，喝了口水，发现冲突还在继续，队医进场，裁判努力控制着局面，万楚甩了甩头，耳边响起陈涛的声音。

“看不惯？”

万楚没有停止喝水，脸上的神情很复杂。

他愿意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但绝对不包括这种行为。

“国内的环境都这样。”陈涛也拿起一瓶水，喝了一口，“印象最深的就是某次青年队比赛，我在边路把一小子过了两次，到第三次的时候对方教练直接朝那小子大喊，你他妈的就不会把他铲废吗！让他这样玩你！”

万楚叹了口气，“从根上都烂掉了。”

“少一个人了，怎么办？”不知不觉，陈涛对万楚的意见，重视起来。

“走一步是一步吧。如果我到你那边，别慌，有球尽管给我。”

“明白。”

万楚在边线站了足足六分多种，教练没有一个过来布置战术什么的。

这一刻，随着那张红彤彤的牌子掏了出来，每一个教练都惊呆了。

这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很清楚。这场比赛输了，下场对巴西，怎么打？

只要我还在国字号一天，这小子别想再进国家队！

殷铁声很愤怒，愤怒到忘记了还在比赛当中。他甚至冲到了下场的谭望嵩身边，大声质问他为何做出如此动作？

万楚眉头一皱，他可能是走错了片场吧。

无论如何，比赛还得继续。

剩下的老郑，可不能再下去了。

到这一刻，绝境了。

这场比赛剩下三十分钟左右少打一人，对手还是强大的比利时，下一场对阵的是罗纳尔迪尼奥领衔的巴西，下场是怎么样想都不用想。

收着点打？

这回也是想都不用想了。

视野和长传，再加上随时到中后卫位置补防，施展浑身解数之下，万楚非常勉强的带着后边的几个人抵挡着对方的攻势。

郑智不能再被罚下了，万楚甚至有点逾越的明确跟他说了要收点情绪和动作，他要是被罚下，那就完了。

万楚能看到郑智看他的眼神，也很复杂。包含了些对弱智群体的关爱。

摇摇头，仁至义尽，醒也提了，我……

万楚往前跑开，就看到维尔马伦后场直接起球，郑智和米拉拉斯争抢这个球。

脑海中电闪雷鸣，难道….莫非…

思绪还在飘，米拉拉斯身子骨硬朗，直接卡好了身位，看来这个球是他的了，郑智的肘子却抬了起来…

万楚往后一仰，长叹一声。

在他心里，郑智已经是国内最顶尖的那类球员了，饶是如此人物都能情绪失控到这般……

红牌！

纵使郑智还在和主教练大声解释着什么，然并卵。

李玮峰走了过来。

万楚也朝着郑智走了过去。

“队长袖标给我。”

郑智一愣…

因为，这话…是万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