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北山河遍地疮痍,幅员数百里,不见生机。
一尊三足两耳的古朴小鼎,从龟裂的大地摇晃着掠过,从里面冲出两道气息强大的身影。
北燕皇太后慕容雪依然穿着男装,容貌清美,只是掌管北燕朝政多年,眉宇间自是有种凛然之气,望着眼前万里疮痍,回头对钟叔说道:“朱潜武死就死了,竟然还敢拿我数十万北山河的百姓陪葬,果真是可恶至极!”
钟叔自是不敢拿朝政开玩笑,闻言凛然说道:“似朱潜武这等人物,宁肯自曝而亡,也不愿元气散尽窝囊至死,也没什么奇怪的。”
“真的很强啊!”
慕容雪踏过满地冰霜的大地,望着远处苍茫辽阔的山河,满目疮痍,心生感慨道:“也好,这样危险的人物,死一个少一个,对我北燕来说不是坏事。”
钟叔闻言点头说道:“娘娘说的极是,朱潜武的死亡对于北燕来说,确实是件好事。”
“只可惜了那个阴阳家的道门兵器,还有个小疯子……”慕容太后似乎想起什么,唇线微微翘起,露出抹讥讽的笑容,道:“朱潜武死的也足够价值了,让一位未来的剑仙,一位未来的八境强者陪葬,这笔买卖确实不亏。”
钟叔笑着说道:“阴阳家这次可谓是损失惨重。”
“可惜了这位剑仙。”慕容太后摇头惋惜道:“只观其跟朱潜武的战斗,不出百年就足可成就八境,若是在给她些时间,也许……嗯?那是什么……”
远处疮痍的大地,忽然掠过一抹亮色,宛若黑暗中的星辰,照亮整片大地。
“这气息……”钟叔亦是让眼前的事情震惊,喃喃自语道:“有些太阴法则力量,也不对,为何我会感受到……”
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龙息!”
稀薄而清淡的气息,充满着大道法则的烙印,逐渐弥漫在这片山河大地,两人循着气息不断接近。
“怎会这么多的龙息!”
直到远处气息愈加浓郁而磅礴,一条横亘地表的幽深沟壑,从里面源源不断渗透出的恐怖龙息。
“是地脉深处!”
即使掌管北燕最有权势的慕容雪,在面对眼前场景的时候,眼里亦是震惊,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我有点明白了,朱潜武这老贼为何会这般行事,可能就是为了眼前……”
“这是龙息,绝对是最精纯的龙息。”钟叔眼里的震惊,也难以掩饰,活着这么久的他,大风大浪见过无数,但唯有此时,实在难以镇定,喃喃道:“世间已万载没有真龙,真想不到这地方竟会有龙息的存在!”
“可能不只是龙息,这下面还有着我们不敢想象的东西!”
慕容雪修为亦是不俗,冥冥中自是感应到地脉深处的悸动,可就在此时,脸色蓦然微变,急道:“不好,钟叔,咱们快逃!”
正说着,泸州地脉第二次震动突然来袭,这次来的激烈而突然,蔓延的距离自泸州连绵整个燕国,又从整个燕国震撼辐射到最遥远荆楚,几乎整个山河大地,都在这道震撼之下,有着轻微的颤抖。
一道浩瀚而纯正的龙气,覆盖整片山河,诸国震惊,世外大宗亦是恐惧。
“真龙!”
“龙息,这般精纯的龙息!”
“是燕国,燕国的方向!”
“我困于六境三百年,这是我冲击六境的唯一机会,我必须要去!”
“事不宜迟,不能在等了!”
……
泸州龙气惊天下,就连慕容雪这个燕国主人,也有些震惊的不敢相信,神情晦暗不明。
龙气的珍贵毫无疑问,只可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于现在的北燕,这龙气的存在也许不再是机缘,可能就是烫手的山芋。
钟叔声音微颤着道:“小姐,怎么办……”
慕容雪慢慢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落寞的说道:“联系家族吧……”
……
……
楚国,崇华殿。
端坐龙椅的楚王蓦然睁开双眼,瞳孔深处萦绕着凛然的剑意,亦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望向遥远的北方。
“陛下,刚刚……”李斯也有所感觉,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条真龙啊!”
楚王站起身来,走出崇华殿的大门,望着远处辽阔的天空,有些意味深处的说道:“本以为得了剑主的本命剑经,就可轻松入得八境,现在看来八境观天根本不是那般简单,没有五百年的时间……”
他说到此处,回头望向李斯,笑了笑,道:“现在不用了,机会来了。”
李斯激动万分,道:“陛下是说……”
“没错!”
楚王唇线微冷,淡淡说道:“准备影密卫,朕要孤身入燕国!”
……
……
域外仙岛,阴阳家。
少司命来到兰台宫的最深处,这里是道君大人修炼的地方,她望着寂无漫长的虚空,轻声说道:“老师!”
苍老的声音,似乎万事了然于胸,平静说道:“我已知晓,这事急不得!”
“可师妹她……”
“不需要理她,她有她自己的缘法,强求不得!”
“我担心她会有危险。”少司命眉尖微蹙,有些担忧道:“泸州龙脉已经天下惊闻,小师妹的剑道虽强,但这次来的定然都是那些活了千百年的老东西,她那点本事……”
梁道君的声音平静而没有丝毫情绪,沉声道:“她已成就道门兵器,自当主杀伐,从生死间塑造出最完美的剑仙。”
“老师……”少司命有些于心不忍,咬着薄薄的唇角,争辩道:“我觉得这对小师妹不公平!”
场面突然寂静了下来。
这是少司命几百年来,第一次对自己老师提出的质疑,就连梁道君自己都有些微微惊讶。
“你觉得怎样算是公平?”沉默半晌,他终于缓缓开口,道:“我让她能继续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公平了。”
“我不希望她也变成阿姐那个样子。”少司命摇摇头,有些难受的说道:“忘尘与入世,前者虽然强于后者,但现在阿姐已经完全变成冰冷的机器,我不希望雨诺也会变成那样的存在。”
“道心空明,超然世外,只求问道长生,这难道不好吗?”梁道君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似乎就像是在自问自答,但说的很是诚恳,道:“我让她成就最强的道家兵器,将来问道长生,成就飞仙,这对她与我们都是种莫大的机缘。”
少司命想了想,问道:“老师真觉得忘尘就可以问道长生,羽化飞仙?”
“道心空明,未尝不可!”梁道君似乎也没有多少底气,毕竟八境之后,自周朝封神就在未曾有过,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谁也不可能说清楚,只是看少司命如此执着,叹道:“也罢,既然你始终惦记着你师妹,就去泸州那里看看吧。”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少司命势单力薄,再次说道:“记得叫上你阿姐,带着生死薄,就算尊者境也未必能动的了你们!”
少司命闻言面露喜色,双眼弯弯如月,笑眯眯的说道:“多谢老师,我定会将师妹平安接回来的!”
……
……
南岳,苏柳斋。
圣女峰上,百里流苏站在芝兰殿的亭台前,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天空,声音有些微沉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吗?”
曹玮璇微微一怔,想了想,有些懊恼道:“老师跟我说过很多事,我一时间不知道指的是哪件?”
百里流苏道:“对你最重要的那件!”
“老师是说……”曹玮璇抬起头来,眼神激动,却有些迟疑着问道:“老师是说我姐姐的事情?”
百里流苏点点头,指着最遥远的北方,道:“泸州龙气,是真正的万载以前的真龙,足可镇压世间任何邪念,你若取了那真龙妖丹,别说是治好你姐姐了,就是让她直接飞仙离去,都有可能。”
曹玮璇深信不疑,可还是有些犹豫,道:“老师,我自己生死是小,可就怕没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若是耽误了苏柳斋的大事……”
“你放心吧,真正的大人物,不在最后是不会出手的。”百里流苏摇摇头,声音虽然平静,但却透着几分凛然的霸气,淡然说道:“真到了最后,我自会亲自出手。”
曹玮璇心里稍安,心里对这件事又燃起了希望,百里流苏能够成就苏柳斋这等圣地的宗主,当年又跟剑主有过交集,实力应该又会恐怖到什么程度,
“不过你也不可懈怠,真龙遗迹此事不小,大人物不会在乎那些小东西,他们的目标都是裹挟龙气的那颗妖丹。”百里流苏望着曹玮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对你们来说是种机缘,能够得到什么也全靠你们自己,龙鳞龙爪亦是修炼重宝,尤其这龙睛……”
她说到此处,抬头望向曹玮璇,很是认真的说道:“画龙点睛,可开眉心天眼。”
……
……
天山灵鹫宫。
孤峰绝顶,终年不化的大雪山,在峰顶最具恢宏的宫殿前,几只秃鹫嘶吼着令人心悸的吼声。
“恩?”
衣着银色甲胄,手持长枪的南宫琼华眉头微皱,有些不悦的挑眉望去。
冷冽的目光,让那几只肆意嚎叫妖兽,发自心底的发凉,颤颤巍巍的又缩回窝里,在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将军,咱们还要等多久啊?”同样身披甲胄的副将,似乎觉得两人已经很熟,有些不满的说道:“咱们若是在耽误下去,泸州龙脉可都让人抢光了,真是的,她哪里有当少宫主的资格?真不知道老宫主当初是怎么想的……”
“哦?”
南宫琼华闻言略感意外的望了他眼,饶有兴趣的问道:“我妹妹没有资格当少宫主,那你觉得谁有这个资格?”
副将觉得有戏,趴在他耳边,窃窃私语道:“将军,我看这个宫主,就应该让你来当,也只有你能……”他说着说着,就已经说不下去了,心里一惊,连忙问道:“将军……你……你为何这样看我……”
“我在想事情啊!”
“想……想什么事情?”
“我在想着应该怎么杀你!”
南宫琼华抬抢,黝黑森冷的枪锋将副将直接挑向峰顶,那些专吃肉食的秃鹫妖兽肆意嚎叫,一拥而上,疯狂的撕咬分食,在落下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枯骨。“我妹妹若是没有资格当少宫主,那整个天上就都没有这个资格。”
他目光扫过宫殿前的那些守军,眼里充满着暴戾,寒声说道:“这只是个警告,若是谁再敢背后说我妹妹半点坏话,我要让他尝尝我南宫琼华的手段!”
大殿前鸦雀无声,直至半晌过后,殿前黑色沉重的大门缓缓推开,从里面走出道罩着黑袍的高挑女子。
“参见少宫主!”
“参见少宫主!”
“恭迎少宫主出关!”
“……”
宫殿前不论修为如何强大,俱皆单膝跪地,就连南宫琼华都下马微微屈着身子。
“准备出发!”
女子纵身掠向一只如雪苍白的神鹰,直接冲向云霄,冷冽肆意的寒风,吹掉了她宽大的帽檐,露出那张惊艳的容颜。
眉黛如画,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美。
正是南宫婉儿。
……
……
也正是在这个时间。
秦国各大门派,江湖游侠,亦是前往泸州。域外仙岛的龙子敖烈,本就是龙种,对龙气志在必得,足可进化成祖龙,自是不甘落后。南海普陀山,承袭上古剑意的大宗门。
风云聚泸州。
一场真正可以搅动天下的动荡,即将发生。
……
……
北燕深知这场灾难的来临,在暴风雨来前短暂的宁静,不惜耗费巨额灵石利用空间法器,将人口逐渐转移。
只是人口实在太多,又有些思想顽固者想要落叶归根,宁死不走,终极还留下不少老幼妇孺。
刘老汉就属于那种老顽固,要死也要死在家乡,他是就住在泸州北山河很近的地方,离着那场惊天爆破也相距不了多远,当时把他人都给崩天上去了,好在生活在这也是有着灵气充裕,体格也足够健壮。
周围的人都走了,他没有跟着朝廷走,虽落叶归根,可也实在寂寞,早上草草吃了两口饭,就出门散心。
只是山河空旷,直到日中,都快走到那北山河的地界,也没瞧着半个人影,心里实在有些烦闷。
蹲在地上点了口叶子烟,忽然瞧着脚下有一洼水坑,心里惊奇:“这水也真够奇怪了,不黑不白,竟是红的!”
ps,还有一卷就结束了,有种解脱,还有些不舍,感谢你们陪着,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