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军的各式轻武器很难对坦克造成什么损伤,鬼子的战车迎着纷飞的弹雨,速度明显加快,很快的冲破烟瘴区域,距离华军最前沿阵地不足00米了。7.7毫米机枪弹划破空气,疯狂的收割人命,子弹钻进战壕前的泥土,发出‘啾、啾’的尖叫,马文顺辛苦的把溅到嘴里的泥土吐干净,大声叫道:“旅长,旅长?让陈组长他们上吧?”
金振中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闭嘴!什么时候让小五他们上,旅长自然有打算,用得着你废话?”
马文顺惹不起他,讷讷的在心里咒骂几句,机械的扣动步枪的扳机,等候着旅长大人的命令。
鬼子的坦克越来越近,暴雨一般的子弹压得华军多数战士连头都抬不起来,车中的日军军曹得意的一阵狞笑:中国人真是没脑子!只凭刚才的表现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手中的武器根本不会对己方造成任何杀伤,居然还在坚持固守阵地?嗯,倒是有几分身为战士,甘于献身的勇气呢!
戴小点冷漠的看着,眼见鬼子的坦克车已经进入40米范围内,这会儿要是再不行动,后续的火力支援就成画饼了。他向一侧陈小五招招手,后者用力点头:“弟兄们,跟我上!”
与此同时,戴小点大吼一声:“全团火力掩护!”
手榴弹带着一条白线,落在坦克前后左右,炸裂声响成一片,战士们冒死在阵地后探出头来,用各自的武器向这几辆铁乌龟发泄着怒气;带队的日军战车小队小队长也感受到了敌人的强硬态度,飞快的下达命令:“发射信号弹,命令,跟紧我,全速前进!”(注1)
机枪手急忙更换弹链,装上一发白色信号弹,夹杂在步枪弹之中发射了出去,其余三辆坦克看见首车发出的信号,同时加大马力,坦克以5公里的最高时速向前展开最后的冲锋。
“就是现在!”陈小五厉吼一声,猱身一跃,从战壕中蹿了上来,他所处的位置正在第一战车的侧前方,鬼子几乎在他出现的瞬间就发现了他,这会儿跑出一个人来,目的不言自明,机枪手‘喔、喔’的叫了两声,掉转枪口,向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猛烈的扣动扳机。
陈小五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就在眼前,按照旅长告诉自己的,沿着之字形全力跑动,他刚刚动身,子弹就到了,在他身后,有一个才从战壕中爬起来的士兵,当即连中三枪,不但击毙了他,更连他胸前挂着的集束手榴弹都打炸了!轰隆一声巨响,膝盖以下的部分重新掉落回战壕中,剩余的则化作漫天的血雨,哗啦啦的洒落下来!
陈小五听着身后战友的惨嚎,根本不敢回头去看,眼见距离目标已经不远,突然一个鱼跃,到了坦克机枪的死角,摘下挂着的手榴弹,胡乱的扯开引信,往车上一丢,自己向侧后方一扑、一滚,原地爬起,正打算跑回己方战壕,来自敌军步兵的子弹将他重重的击倒在地!
轰隆一声猛烈的炸响,第一辆坦克的球型座舱都被掀飞了,歪歪扭扭的滚落在车前,戴小点在后面看得清楚,忍不住大声喝彩:“干得漂亮!”
剩余的三辆坦克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马上停止前进,对其余刚刚冲出战壕的华军爆破组展开激烈的扫射,机枪弹不要钱似的倾泻过来,而且,还有逐渐退却的迹象?
戴小点引吭大叫:“鬼子的坦克要逃跑,追上去,把它们都给我炸掉!”
爆破组先一步上去的一百多条汉子都已经在瞬间就被射倒,一时间还没有死的,躺在哪里痛苦的哀嚎,剩余的一百多战士吓得四肢发软,勉力鼓起勇气,冲出战壕,向剩余的三辆坦克发起自杀式攻击,片刻的功夫,又有三十几个被当场击毙,坦克前十余米,躺满了华军战士的尸体。日军坦克为了射界宽阔,来回运动,钢铁的履带上,沾满了华军战士的遗骸,触目所及,一片血肉模糊!
戴小点心痛如绞,却又没有任何办法,便在此时,身边一个战士用手一指:“旅长,你看?”
戴小点仔细看过去,趴在地上的一个战士正在匍匐着向鬼子的坦克车运动,他看起来受了伤,动作非常慢,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竟是陈小五?“小五没死!?”
陈小五虽然没有死,但来自日军步兵的步枪击中了他的后背,直通通的一个透明窟窿,血流如注,他知道,自己这条命要扔在南扶赵前沿阵地了。但临死之前,也要拉小鬼子和自己一起下去!心里打着这样的盘算,陈小五强打精神,一点一点贴近其中一辆战车,眼看着炮塔后方的机关枪就在自己头顶,兀自猛烈的喷吐火舌,陈小五虎吼一声,原地跳起,呈一个大字型趴在了梨形的座舱上,同时扯开了手榴弹的引信!
又一声猛烈的爆炸,第二辆坦克的座舱顶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汩汩黑烟夹杂着惨烈的呼号,响彻战场四方!
爆破组的弟兄眼珠子都红了,这一刻热血上涌,完全忘记了钢铁子弹和肉体之间的巨大差异,完全不要命般的前赴后继,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炸掉这两辆坦克,给小五哥报仇!
仅剩的两辆坦克中的鬼子逐渐慌乱起来,敌我双方距离太近,火炮完全失去了作用,两挺机枪又有一定的射击死角,眼看着华军不顾一切的向上攻击,坦克车长焦急之外,更是破口大骂:“步兵都是白痴!战争只是我们机车部队的事吗?为什么还不压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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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机车之后跟进的是第10师团9联队长沼田麾下的第一大队,队长姓出井,带领所部1,500名战士,因为有战车部队担任前驱,出井留下了炮兵小队和重机枪中队,只带领4个中队的步兵,跟随在机车之后,向敌军发起了进攻。
机车小队遭到华军的猛烈抵抗,出井并不是不想提供战场支援,但敌人反抗精神非常顽***风雨一般的子弹把步兵死死的按在战场后方,根本难以逾越雷池半步。出井又惊又怒,更多的却是不甘心,连滚带爬的冲到通信兵身边,摘下他背背的MK—4丙型无线电机,大声咆哮:“命令,长谷川君的重机枪中队火速进入阵地,对对面的支那军队实施火力压制!还有,请求冈崎队长的迫击炮大队也跟随一同前进!”
“是、是!”通信话筒中传来友军的答复,出井把话筒重新挂好,在通信兵的肩膀拍了拍,“喂,再坚持一会儿,……”他意外的发现,通信兵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仔细看过去,这个家伙的额角已经被子弹打穿了!
出井无声的叹息着,匍匐着向后挪了几步,命令道:“藤原君,你和桐君的中队对支那人的阵地进行火力压制性射击,本多君,你的中队目标是华军的敢死队,进行精准射杀,一定要给战车部队的同僚以安全撤退的时间。”
“是。”三个中队长齐声应诺,各自指挥部下,按照大队长的命令对敌人的不同目标展开攻势;便在这个时候,第二辆坦克报销了!
眼看着华军敢死队的动作越来越疯狂,出井心急如焚,抄起步枪击毙了一个正在向坦克运动的敌人,百忙中回头看过去,还好,长谷川带领的重机枪中队正在从后方快速赶来;三五十个战士搬着八台沉重的9重,数公里的路程跑下来,胸前、腋下已经清楚的看见汗渍,沉重的呼吸声便是在这嘈杂且激烈的战场环境下,也是清晰可闻!
眼看着快到阵地了,不知道什么方向飞来一颗子弹,在一个日军士兵的胸膛开了一朵灿烂的血花!这个家伙双腿一软,尸体翻倒,他身边的战友猝不及防,六七个人摔了个一塌糊涂,抬着的重机枪也滚了出去;子弹再度飞过,又有两三个鬼子被当场击毙,重机枪中队的队形为之一乱!
“有敌人!”出井也算从军多年的老行伍,知道华军队伍中有狙击手,这会儿顾不得再要求战场支援,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向下摆手,示意长谷川等人就地卧倒,“原地布设机枪阵地,火力掩护!”
长谷川火速指挥部下,打开两脚架,将重机枪安放到位,一个鬼子提着弹药匣刚刚贴近,一颗子弹飞来,从他的颧骨处钻了进去!另外两个士兵拼死上前,一个提起弹药匣,一个拖着战友重伤的身体,想脱离战场,又是两颗子弹袭来,重机枪旁多出了三具尸体!
长谷川心中大骂,不顾一切的嚎叫起来:“全体行动,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将重机枪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开始!”
“是!”重机枪中队的鬼子也被这个打冷枪的家伙激得血气上涌,嗷嗷嚎叫着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各自熟悉的位置奔跑过去;这一回,华军方面的狙击手就有些无可奈何了,毕竟鬼子人太多,一支步枪完全照顾不过来,徒劳的开了几枪,放翻了三五个倒霉蛋,有些颓然的扔开了手中的步枪。
“旅长,您可真了不起!”马文顺满是赞美的叫道:“我刚才给您你数着来的,只凭一支步枪,就射杀了11个鬼子,牛逼,真牛逼!”
金振中在一边听得清楚,冷嘲热讽的说道:“娘的,这回井森林算是后继有人了!”
戴小点苦笑着摇摇头,抬头向阵地前看过去,爆破组正在展开最后的疯狂!
越来越多的战友牺牲在自己面前,爆破组剩余的50几个战士眼珠子都红了,这会儿完全忘记了个人生死,也把戴小点教给他们的战术规避动作扔到了九霄云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这两辆坦克车的鬼子逃回去!“追上去,干掉他!”
一唱众诺之下,弟兄们像打了鸡血似的,尽可能的调动仅剩的一点体力,向着逐步后撤的坦克冲锋而去。日军坦克手又气又怒:你们真以为自己是不死之身了?竟敢主动发起进攻?“开枪、开枪,给支那人一个教训!”
坦克圆形座舱前端的机枪开始动作,有手疾眼快的,大叫一声:“鬼子要开枪了!躲开!”跑在最前面的三个战士闻声而动,受惊的小鹿一般向左右分散开来,与此同时,轻机枪的枪口开始喷吐火舌:“突突突突突!”
一个爆破组的战士躲闪不及,大腿上中了一枪,临摔倒之前,大骂一句:“我去你娘的吧!”扬手把集束手榴弹抛了出去。
“规避、动作规避!”鬼子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连坦克的装甲都掩盖不住,89乙式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歪歪扭扭的强行转身,手榴弹落在机车后部,轰隆一声巨响,坦克车又是咳嗦又是放屁,哆嗦了半晌,却再也动弹不了了!
“哈哈,小王,你看见了吗?把他炸坏了!”一个战士惊喜交加,回头招呼始作俑者,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第二捆集束手榴弹从他头顶飞过,正落在坦克车的车头!随机是第三颗、第四颗!
这辆倒霉的坦克成了砧板上被捶打的材料,片刻的功夫,就被炸得连原始形状都看不出来了!战士们发泄过心中的怒火,转头去找最后一个幸存者,意外的发现,这个家伙居然舍弃友军,自己逃生去了?
注1:“……信号弹……”日军的坦克部队中,只有联队长、中队长和小队长所乘坐的坦克才有无线电通信装置,这种通信不便的情况一直到194年之后才得以缓解。在此之前,只有通过旗语、手势、红白蓝三色手电光或者信号弹来进行简单的沟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