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回来了!”
酉时末,门外传来水洛的声音。凌萱一听,慌忙点了油灯,走出来。
黑暗中,她依稀看见水洛的身上,背着一个人。没来由的,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小姐,我带着麦香姑娘回来了!”
水洛有功夫,夜里的视力本就比常人要来得好,因此自然是看清了凌萱的表情。
“怎么回事?快,快将人背进来。”
凌萱觉得麦香有些不对劲,这个时间点,要赶路回来,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睡着还得要人背着。
水洛快速的进屋,将麦香放到凌萱那张还算颇大的木板床上,转身在桌子上倒了杯茶,一口气灌下后,这才看向凌萱。
“麦香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去那么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我那尉婶子呢?”
凌萱看麦香双眸紧闭,而脸似乎有烫伤的痕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小姐,婢子听从你的安排,去的时候,恰好看到那屋子着火。不,不止是麦香姑娘的家,那附近十来户人家,皆是着火。”
凌萱一听觉得很是不对劲,这个季节地里又不是很忙。加上选秀在即,不可能会着火,还一烧就连着十来户。
水洛面容严肃,继续道:“婢子心觉有异,这种时候,不可能会没有人呼救,也没有人去救。婢子便率先冲入第一家,赫然发现,那家人都死在血泊中。显然,这是在毁尸灭迹。”
凌萱听到这,疑惑越来越大。什么样的事情,要做这么绝,都到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地步?
“婢子匆匆出来,刚好看到几个身穿黑衣的人逃走。想要追上去,又顾念小姐说的麦香一家,便按照之前在村口妇人们描素的麦香家而去。只是婢子去的时候晚了,他们都死了。”
凌萱听到这,下意识的伸手探到麦香的鼻尖,待感受到哪低微的呼吸后,心中方松了一口气。
水洛仿佛没看到凌萱的举动,继续道:“婢子正要走,突然听到低低的呼救声。一转身,刚好看到房梁砸下来。正好砸在麦香姑娘的右腿上。”
“右腿?”
凌萱连忙掀起麦香的裙子,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直接褪下她的长裤。
待看到那狰狞的腿,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同时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麦香还这么小,如今变成这样,她怎么受得住?这几天,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麦香可有醒过来?”
凌萱对水洛再也没有意见了,是她救了麦香。倘若她没将自己放在心上,完全可以任由麦香被火烧死的。
“中间有醒来一次,只是得知家人都死了,便一直哭。之后晕过去,到现在都还没醒过。”
凌萱吸了吸鼻子,看向水洛:“谢谢你,谢谢你救了麦香。这几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凌萱的房间里,除了她的大木板床外,还有一张小床。而这床,就是之前水洛睡得。
水洛看了看凌萱,突然觉得,她似乎也不是那么的让人瞧不起。
“小姐,那火,是有人蓄意而为,是否要婢子去查查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麦香姑娘的伤势,奴婢带她去过县城,大夫说,脸和胸口的伤能好,但腿,这辈子只怕也就这样了。”
凌萱摸了摸麦香的发髻,眼底闪现的尽是浓浓得恨意:“查吧,先往京城凌家方面查。”
水洛心有疑惑,不知凌萱这话是何意,但也没问出声,便点点头,算是同意。
这一趟去姜家岙,她似乎发现了有什么重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似乎和小姐有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夜,凌萱躺在床里面,看着不远处的麦香,心里抽着疼。
她还这样小,就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接下来的人生,可该怎么办?
天越来越亮,凌萱一夜没睡,精神状态有些不大好。侧身看着麦香,心里发苦发涩,难受的不行。
麦香难道要这样一直睡过去,睡一辈子吗?
“萱萱,可是醒了?今儿要动土,第一铲子,可是要你来挖。”xdw8
突然门外传来叶氏的声音,随着声音落下,叶氏人也进来了。
“干娘,我知道,这就起来。”
凌萱脑子有些混沌,起床的动作有些迟缓。
叶氏进来看到床上的另一个姑娘,有些莫名:“萱萱,那是谁啊?”
凌萱闻言,情绪越发的低落:“干娘,这是麦香,你忘了吗,姜家岙,我原先的邻居,麦香。”
叶氏是好客之人,原本就对尉氏母女心怀感激的她,听到这话,便道:“这个时间点了,麦香姑娘怎么还没起来?”
凌萱眼眶发红,回头看了一眼麦香,眼泪不由自主又往下滑落。
“干娘,水洛说,麦香的家人,都让人杀了。不止是她家,还有周围那十来户人家,都是这样。先杀人再放火,现在活下来的人,也就剩下一个麦香了。”
叶氏闻言,浑身一僵:“都死了?十来户都先杀,再放火。那村长没说什么,也没给个交代吗?”
“如今麦香这样,哪里耽搁得了,更别说在那等着村长给交代了。”
“可怜见得,幸好也伤得不厉害。”
叶氏只看到麦香的手和脸,这才说出这句话。
“干娘,你看!”
凌萱说着,朝叶氏招招手,然后掀开麦香的裙子,露出那条血肉模糊的腿,让她看。
这只腿都这样,她哪里还敢让麦香穿。
叶氏的反应和凌萱一样,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嘴巴,随即泪流满面。
“好好的一个闺女,怎么就成了这样,这让她日后可咋办啊?”
“干娘,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的身子不便,麦香先住你家去,麻烦你和嫂子多多费心。白天,我会过去陪着她。”
“好,横竖家里还有房间,你就住那边去也一样,这样不用来回跑。好了,麦香这干娘给你看着,你先去吃饭,马上就到时辰了。”
早饭,凌萱简单的吃了两口,便带着水洛,到了她圈起来,要盖房子的地方。
此时人已到齐,每个人手上,不是拿着铁铲、锄头就是扁担和篮子。凌萱看如此分工明确,不禁满意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