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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让陌刀手退后,长矛兵顶到前面!”
“全军收缩阵型,长弓实施覆盖性射杀。”
随着王镇恶一声令下,刚刚还在肆虐胡虏的陌刀手一下子退了回来。
长矛兵再度结成阵势,同时漫天箭矢铺天盖地般罩向胡骑。
一支支锋利的箭矢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不断从天上落下准确射入胡骑身体。
并非王镇恶不想继续使用陌刀手,而是陌刀手有个致命弱点——持续作战能力差。
而之所以会这样,与陌刀手全身装备沉重有莫大关系。
为了不使陌刀手因力竭而导致溃败,王镇恶只好将其早早换下。
不过,陌刀手已完成了使命,他们成功击溃了魏军重甲骑兵,震慑了敌胆。
与此同时,战场上少了陌刀手威慑,魏军骑兵终于鼓足勇气,再度发起冲锋。
伴随着号角声,踩踏着同伴尸体,胡骑密密麻麻如蝗虫一般,发起一波又一波冲锋。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在整个战场上空。
很快魏军骑兵一头撞上河西长矛矩阵上,仿佛潮浪拍在了岩石上,血水四溢。
在胡骑猛烈撞击下,辽东军大阵略微晃动了下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随即一支支长矛快速刺出,对胡虏展开绞杀。
顷刻之间,两军阵前血光四溅,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杀!”
战阵当中,王仲德、薛彤、薛辩等河西众将,全都化身为一头头猛虎,左砍右劈。
在各级将领带动下,河西步卒依托阵势,拼死挡住了魏军冲击。
……
开战以来,当属城内魏将叔孙建心情最复杂。
刚一开始,他压根儿就没把三万河西步卒放眼里。
以为凭借三万战无不胜的魏军铁骑,可轻易围杀掉对方。
然战事一起,他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魏军铁骑连连遇挫,始终无法击破河西军大阵。
原本他把以为拓跋烈会及时赶到,并协助于栗磾击败河西军。
殊料,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拓跋烈踪影。
眼看着在陌刀手不断攻击下,魏军铁骑竟渐渐呈现崩溃态势。
在城头观阵的叔孙建看到这一幕,再也无法坐视下去,决定出城助战。
随后城门大开,吊桥吱吱呀呀地放了下来,叔孙建带着一万名魏军步卒出城,向着河西军后军杀了过去。
王镇恶看到魏军出城,他不仅没有感到一丝慌张,反倒悄悄松了口气。
邺城乃天下闻名之雄城,哪怕城内只有一万魏军,但对河西而言,日后想攻下邺城也必将付出极大代价。
相反,若将城内魏军诱至城外消灭,邺城就变得唾手可得。
更何况李先已向他禀报,称城内李辩有意向河西投诚,愿将邺城献给河西。
如今魏军悉数出城,将更方便李辩行事。
王镇恶所料不错,在叔孙建出城那一刻起,李辩已暗暗吩咐心腹,准备发动兵变。
……
“杀啊……”
战场上正厮杀在一起的敌我双方士卒,被突然出城的魏军步卒吓了一跳。
除了王镇恶、于栗磾、王仲德等少数知情者外,大部分普通士卒纷纷脸色巨变。
不管是河西人,还是魏人纷纷暂时停下厮杀,将目光对准了来人身上。
不一会儿,当魏军旗帜出现在战场上后,全部魏军骑兵突然发出震天欢呼声。
甚至有些魏军骑兵激动地留下了眼泪,认为己方大势已定。
哪怕于栗磾早知道了这一切,可当他看到叔孙建后,仍是悄悄松了口气。
魏军骑兵迟迟拿不下河西步卒,又失去了重甲骑兵,几乎已到了山穷水尽。
如今骤然增加一万步卒,让于栗磾信心大增。
与魏军士气进一步高涨不同,河西士卒一看来者乃魏军不由大失所望。
连刚刚击杀魏军重甲骑兵带来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一些,所有人变得忧心忡忡。
与魏军骑兵厮杀这么久,虽然挡住了对方冲击,但河西步卒业已伤亡惨重。
原本全军三万余人,眼下只剩下三分之二,且几乎人人带伤。
另外,魏军步卒看起来没有骑兵威胁大,但因为其不受战马束缚,战法反倒更加灵活。
他们可以轻易与河西人纠缠在一起,并展开肉搏战。
果然,一万魏军步卒压上后,河西军阵势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
原本三万步卒对战魏军三万铁骑已属不易,如今又增加一万步卒,顿让河西步卒陷入危机之中。
但王镇恶不慌不忙,继续沉着冷静地指挥麾下迎战。
随着高昂雄浑的战鼓声,薛辩与薛彤各自指挥部队,飞速杀向了后军。
当报警的战鼓刚刚敲响时,叔孙建部就已经逼近了河西后军阵地。
后军虽然都是河西精锐士兵,各个训练有素,武器精良。
但魏军来得太快,还没等河西士卒反应过来,魏军步卒已经冲了上来。
后军遭到敌人猛烈袭击,一时间抵挡不住,连连退却。
薛彤、薛辩眼看难以稳住阵脚,立即带着亲卫屯士兵顶了上去。
他们皆知眼下绝不能退,此时前军还没有被魏军突破。
若是后军一退,中军中军阵势被冲乱,将会引发全军混乱。
混乱一起,则大军指挥失灵,必定引发全军士兵的溃逃。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击败敌人,恐怕连突围逃走都没有机会了。
薛彤、薛辩怒吼着,手上战刀左右开阖,连劈数人。
亲卫屯士兵紧紧地跟着两人,大家聚在一起,就象一捆利箭同时射出一般,当者披靡。
“杀,杀死敌人……”
“挡住……”
“兄弟们,杀回去,杀回去……”
薛彤一边奋力搏杀,一边不停的高声吼着,亲卫屯的士兵们大声附和,声震四野。
后军士卒逐渐被薛彤勇武所激励,他们紧紧随在薛彤身后,英勇地冲了上去。
顿时,敌我双方士兵鏖战在一起,喊杀声震耳欲聋。
魏军步卒在薛彤拼死阻击下,其狂暴攻势终被遏制,局势又逐渐陷入焦灼。
战事还在继续,敌我双方已开始短兵相接,胡虏与河西人相互间交织在一起。
在敌人四面围攻下,河西军阵势终告失守,已有相当数量敌军正从各个缺口涌入。
“杀”
王镇恶怒吼着一刀劈死了一个刚刚冲上来的胡虏,立即被鲜血溅成血人。
还不等他抹去脸上鲜血,又一个胡虏试图来偷袭,结果被他反手一刀劈成两段。
一路劈杀过来,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杀死了多少胡虏,身上铠甲早被鲜血浸透。
而连续砍杀甚至让他感到双臂发麻。
“让弩兵加入战斗!”
眼看防线越来越危险,王镇恶一边挥舞长刀,一般高声下达命令。
弓弩兵接到命令后,立即拔出横刀排着整齐步伐杀了上来。
弓弩兵虽很少直接参与厮杀,但其实他们并不缺少厮杀技巧。
平常也会参与肉搏训练,不然河西也不会给他们配发横刀。
弓弩兵上来总算稍稍稳住了一下阵势,让各处守军趁机喘了口气。
双方已经厮杀了几个多时辰,从早上一直厮杀到下午。
此时,河西军已渐渐处于下风,伤亡也越来越惨重。
若想挽回颓势,唯有依靠援兵,只是河西军援军在哪里?
就在此时,檀道济亲率两万骑兵已悄悄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