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迹位面总共有二十多个势力,每一个势力背后,都有一个弱等神撑腰。
而且,这些弱等神大多都是“野生”的,少数几个有着神系背景,要么本身比较边缘,可有可无,要么神系的实力也不太大,哪怕发生信仰战争,只要不做出“斩神除根”这种事,这种纷争都会止于绿迹位面内部,不会有更强的力量介入。
弗格纳尔公国位于绿迹位面中心偏西南方向,周围直接接壤的势力就有六个。
因为弗格纳尔公国忽然变得异常的举动,让他们也都跟着神经紧绷,而随着这片区域忽然之间山雨欲来,占云密布的氛围,这种紧张感迅速扩散到整个绿迹位面,都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势必波及整个位面的信仰战争做着准备。
是的,虽然从不曾明说,但所有势力都已经心知肚明,随着紧张感的加剧,一场波及全位面的信仰战争已经无法避免,哪怕只是为每个势力凝聚起来的力量找一个合适的宣泄口,这场大战也不得不打。
这也是一大群“弱鸡”神灵凑一起的弊端。
太敏感。
哪怕是他们都在很小心翼翼的维护的和平,也很容易因为种种未知的意外而“破碎”。
所以,这种位面内势力的更迭往往很频繁,以神灵的视角去看,基本上每隔一千年就会有巨大的变化,相当于一次重新“刷新”。
稳定性太差。
而在那些有强大神力,甚至伟大神力信仰坐镇的世界,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情况,千年不易都是轻的,万年不易也是常态。
稳定性超强。
绿迹位面原本因一众“弱鸡”神灵之间的默契而达成的平衡局面,因为加布诺因直接安排一个神卷者下场坐镇而暗涌陡起。
各势力在积极加强自身力量积蓄的同时,也都安排了形形色色的、或明或暗的人手前来弗格纳尔公国都城,想要对其“发疯程度”有一个更具体的判断,同时还包括对弗格纳尔公国战争潜力的评估,尽可能多探听些神卷者相关信息等等。
因为早有准备,很多势力刚一入城就已经进入了弗格纳尔公国相关人手的视线。
他们有着形形色色的身份,各种各样的理由。
康芒斯曾单独就此对秦慎重苦恼吐槽,都城的流动人口都因此有了一个明显的上升,那些未被发现、不知在什么地方活动的暗探暂时就不说了,单是那些已经暴露的,要想将他们全都纳入公国视线之内,就要占用大量的人手和精力,而这在现阶段是最稀缺的东西。
“何不给他们专门划一个区域出来,让他们自选一支队伍作为官方代表入驻,所有可以放在台面上的信息都可以通过他们传达。”秦慎重如此建议道。
在此之前,势力之间当然也是存在交流沟通需要的,但要么是走民间商贸途径,官方之间的交流则一事一办,而且,交流频率也很低,平均到每一个势力,每年都不见得有一次官方层面的对话,很多隔得远不直接接壤的,更是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从没有主动去接触了解的意愿,便是真出于好奇想要了解,也是通过民间途径收集一些信息,甚至野史传说之类,满足了某些人的好奇心这事就算完了。
秦慎重的建议,却直接扭转了这种局面,也促使了使馆区的诞生。
当使馆区刚划分出来,还没正式建成,只是将消息通传各方之后,各家势力都以最快的速度落实了自家的官方大使,除了几家比较特殊的从都城外的林子里或者水潭里钻出来入驻之外,其他的甚至连外套都没换,就从都城的旅馆民宿或者其他什么所在搬进来了。
既然有了弗格纳尔公国官方的背书,大家也都是官方代表,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从那以后,这些使者团连遮掩都懒得遮掩,明目张胆的从他们能够接触到的各个渠道收集弗格纳尔公国的种种信息。
而弗格纳尔公国的应对则是,除了一些区域明确禁止任何窥视之外,其他地方,完全一副“大门敞开,你们请自便”的豁然大度。
通过这样的了解,各大势力虽然没有确切知道弗格纳尔公国现在整训出了多少强军,却至少更加清楚的了解到,弗格纳尔公国准备很充分。
就像是近距离看着一柄正在磨刀石上一遍遍打磨,锋刃处闪烁着透心凉的寒芒,正是因为清楚的看到了其一点点打磨的过程,他们越发坚定一个想法“便是最终免不了摩擦碰撞,可至少,这第一刀不能噼在我身上!”
不能做那个最可悲的试刀者,他们这种来自第一线的判断,基本就成为了各方势力内部心照不宣的共识。
所以,各方使团除了尽量收集弗格纳尔公国内各种资料信息之外,做得最多的就是对六世大公、康芒斯或者其他公国高层进行一遍遍彷佛无止境的骚扰。
“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你们要发动信仰战争吗?”
“你们要对整个位面所有势力宣战吗?”
“你们最想下手的目标是谁?”
“若真爆发战争,你们第一个会攻击谁?”
“……”
可惜,迄今为止,他们不曾从六世大公或其他任何一个公国高层口中听到有关这些问题的、任何一句有营养、有意义的回答。
礼貌点的还会用些华而不实的话语来搪塞,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仔细一想却发现什么信息都不曾透露。
而那些脾气暴躁,或者在他们如同狗仔精神一般的“攻势”下,也早就不耐烦了,面对这些问题,直接木冷着一张脸,一个表情都欠奉,更别说蹦出一句话了,那根本就是奢望。
今天,情况发生了变化。
一个消息迅速在使馆区扩散。
康芒斯殿下今日将发起一场特殊的见面会,就各方势力追问了无数遍的问题做出诚恳的回应。
当这个消息如风一般在使馆区扩散开来,各处原本十分安静,甚至显得有些病恹恹的使馆驻地彷佛陡然激活了一般。
一个使馆内,原本应是建筑的区域,地面被完全挖空,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人造水域。
那些坚固的石砌建筑,却并没有被破坏,也没有被移开,就这么矗立在水中,有的被淹没了一半,有的则被淹没了大半,只有穹顶还露在水面之上。
此刻,却听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一群奇怪生物从水下房间中陆续钻了出来。
这些生物,有的像是巨大的蜘蛛,八支大长腿天生有着特殊的能力,看上去尖尖细细,可踩在水上却如履平地,没有丝毫下沉,稳得很。
有的则拖着一条长长的蛇尾,半截身子在水下,半截身子在水上;
有的则是如同水生马陆,在其周围,有股挥之不去,让人灵魂都下意识犯恶心的气味弥漫;
……
他们的形态各种各样,可在它们额头大脑位置,却都有一个有人类婴儿大小的椭圆形物体,粗看上去就像是他们都顶着一颗大蛋在头上。
随着这些水生物种脱离水面,“蛋壳”从乳白色一点点变成透明、可清晰的看见里面盘坐着一个个彷佛人类婴儿幼崽的粉嫩生物,他们浸泡在一种透明的液体之中,一个个都睁着双与身材比例完全不对等的大眼睛,通过被他们调节透明的“窗户”观察外面的世界。
这个看上去有几分诡异,又有几分可爱的生物被称作“水婴族”,性情温和,与从他们诞生那一刻起便与他们绑定融合的寄居兽生活在一片沼泽水域之中,也是绿迹位面仅剩的一个智慧种族。
其他绿迹位面的“土着种族”,比这个水婴族还要更加诡异离谱,要么性情更暴虐,要么单纯就是看不惯,哪怕没未曾彻底清扫干净,也不能再称之为势力,只能躲在阴暗处苟延残喘。
除此之外,其他势力的源头,包括弗格纳尔公国,都不是这个位面土着,都是从其他位面迁移而来,包括那些挣扎在最底层的农夫,都是侵略者的后代。他们耕种的土地,上朔几百年上千年,或许是另一个未知的、已经覆灭的智慧族群的乐园。
除了这处,还有几个使馆区也显得比较特别,要么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一群野兽,面对周围好奇审视的目光,他们不觉丝毫羞愧,反而更加高昂起头颅,因为他们都很自信,体内流动着某种龙族血脉,虽然已经被不知稀释了多少遍,可这就是有和没有的区别。
还有个使馆区看上去安安静静如同鬼蜮,可随着一群腿短臂长,身形矮壮,其他方面都与人类相似,可唯独双眼,退化到不及常人的十分之一,除了能够感受到光线明暗变化,根本不可能用肉眼看清对方的形状长相。
他们认知世界的方式是喉咙持续鼓胀收缩起伏,发出极轻微、极低沉的声响,通过声音的扩散和反馈在脑海中加工勾勒出世界的模样。
这是一个有着部分人族血脉,又有部分矮人血脉、部分穴居人血脉,甚至还有部分蝙蝠血脉的分支亚种族群。
这种因为不同的种族血脉繁衍造成奇怪的生理特征,又因为特殊生存环境的持续强化,将这种生理特征一点点“种族化”,这样的种族在诸神世界并没有独立成族的资格,只能称之为“亚族”“亚种”。
这种特殊族群,很多本就是因为特殊的需要而“按需培育”出来的。
譬如这个种族的诞生,乃是因为其现在所踞之地乃是绿迹位面一个半天然半人为的地下世界,虽然相比地面显得过于贫瘠,可却胜在疆域广袤且有着许多独特资源,原本被绿迹位面原生土着族群占据,经开拓探索之后被一个弱等神看中,她便根据那片地下世界独特的地理地貌向某些存在“定制”出了这样一个合适的族群,将之迁来繁衍生息。
本来,这样的地下世界,并不需要定制种族才能去占有,很多种族都能在其中生活得很好,譬如矮人,穴居人,暗精灵,几个兽人族群,天生便能适应这样的环境。
可惜,这些种族背后最差也都有远超弱等神的强大神灵撑腰,更多更是直接从属于某些伟大存在。
没跟脚的野生弱等神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可能直接引入这些种族,只能“定制”,反正有人族存在,各种半人血脉不要太多,只需要稍微用心经营梳理一下,就不难造就出适合在某些特定区域繁衍生息的“亚种”出来。
这些亚种或许在成长上限上有着很多限制,可若经营得好,却很容易就收获其全民信仰,乃是很多弱等神建立“信仰根据地”的不二选择,若是更进一步,甚至有可能获得一个与之相关的族群神职。
除了这几只比较特殊的使团队伍,其他的都显得比较正常,虽然有着高矮胖瘦、发肤色泽方面的区别,但大体上还是能够看出都是人族模样。
从这里也能够看到,当把人族作为一个整体去看待的时候,人族在诸神世界的强势地位。
不过,很可惜,人族内部很少有这种自觉,其内部又何止分裂出千百种亚族。
而若追朔源头,几乎都能找到神灵头上。
譬如绿迹位面这从属于二十多个势力的人族,都是从其他位面迁移来的开拓者,原本最多也就四五个族群之分,可现在,随着二十多个势力的固化,几百年下来,渐渐已有分裂出二十多个亚族的趋势。
这种分裂不单是思维认知层面,更因为他们信仰不同的神灵,潜移默化之下自然也要受到不同趋向的“改造”,譬如有的神灵神职偏向火焰,那么其信众会变得更刚健或者暴烈,而若神灵神职偏向生机草木,那么其信众也会更平和或者内敛——不只是性格,血脉能力,身高长相等都会在这一过程中持续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