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武装,千变万化,且可随使用者的兴趣偏好、认知提升、材料质量的变化等种种因素的变化而进行灵活的调整。
因为功能的不同,或侧重于攻击、或侧重于防御、或侧重于工具辅助,单是工具辅助,也可因为使用场景的不同而有无数种变化。
因为范围的不同,又可大略氛围贴身类、近程类、远程类。
对于完成了基物融合者来说, 这些领域并无任何限制,理论上,只要个人的认知、经验、见识跟得上,就没有任何门槛。
就说工具辅助,巧妙组合之下,就有无数种玩法, 譬如章羽彤以拉花锯绳连接铁掌与铁腕, 既可以作为在城市高楼间灵活行走的利器、同样也可以成为攻杀的利器。
而工具的种类何止千万?
所以, 这一切追朔到最后,又变成了知识的比拼。
而这恰恰是排楼区基物融合者们最为贵乏的,虽然通过种种手段完成了很低端的基物融合,但却没有系统的学习,没有知识,只有一些组织和个人的经验总结。
所以,他们的一切手段,在章羽彤看来,就像是一群揣着黄金,却只知道把金子当成石块扔出来砸人的蠢货。
因为知识积累的不足,无法通过种种工具辅助的巧妙组合达到“化神奇为更神奇”的效果,大多是直来直去的变化,不多的一些只能说还行的手段都能算成个人乃至一个组织的绝活。
正是因为基础层面的欠缺,排楼区的基物融合者们普遍青睐于对热武器的使用。
能用枪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用拳用刀或者其他手段呢?
前者直接高效,后者则有着更多变数,对个人的素质要求更高, 且很容易身陷险地, 若是稍微处置不当, 就被对方一枪撂倒了。
明明有更容易的方法,我为什么还要费力不讨好动那额外的脑子,关键是效果还那么糟糕?
这是只要智商正常的人能想到的。
可在章羽彤看来,这是一种思想上的怠惰与放弃。
真这么选,轻松倒也是真轻松了,可也相当于主动封死了自我前进的路,这比因基物层次而造成的限制更加隐晦,却更难破除,因这限制不来自于外界,而是源于个人自我。
早在完成机械武装的第一时间,大概摸清了其特性,章羽彤就总结出了一个基本准则:无论是远程还是近程,能用冷兵器解决的问题,就尽量使用冷兵器,只有在冷兵器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才考虑有选择的使用枪炮。
因为冷兵器的使用,包括以拉花锯绳连接铁掌,通过种种手段达到一定程度的控御, 这都依赖于机械武装本身的设计与使用者本身经验技巧的配合, 若是机械武装设计得当, 使用者也有足够的经验与技巧驾驭,同样能达到惊人的效果。
在此界,冷兵器与热武器不在于攻击远近,通过对机械弹性的巧妙利用,弩箭、飞针、梭镖……同样可以达到远程攻击的效果。
冷兵器依赖于对机械、材料性能、使用者经验技巧的极限挖掘;
而热武器则在这种种因素的基础上,还额外多了一项必要条件,在章羽彤,就是融合了暗金基物后,那如影而至的暗金光辉,那是生命体与非生命体在破除某个桎梏之后的一项神奇收获,也是支撑此界道路的根本。
这被此界力量者称之为“融合灵光”,简称灵光。
这是所有完成基物融合者都有的,只是因为融合基物的不同而有多寡、色泽、和具体特性上的不同。
热武器可以设计得非常精妙,同样也可非常简单,最简单的甚至只需要有枪管有子弹就成,威力怎么都不会太差,可以说非常粗暴,唯一的缺点就是对灵光的消耗。
虽然融合灵光可以恢复,但这是需要时间的,一场战斗可用的灵光是非常有限的。
以这些人融合的基物层次和基物数量,最多也就能打出十几二十枪,融合灵光就会消耗殆尽。
章羽彤虽然融合的基物层次很高,可再高也有上限,何况才只融了一件,虽然没有尝试过,但她估计自己最多也就能够连射二十枪。
而且,以她的经验,绝不可能把自己陷在那种“山穷水尽”的境地,除非真到无路可走的绝境,这场战斗她最多只允许自己射击十枪,若到彼时还不能掌控这栋楼的局面,她会选择立刻撤走,绝不逗留片刻。
枪不轻用,用必建大功。
这是她心中给自己制定的用枪原则。
刚才了结最后一人那一枪,严格说来是将机械弹性与大气压强进行联动结合,为射出的子弹提供了惊人的初速度,依然算是冷兵器的运用范畴。
而现在,以她现在的手段,单是依靠冷兵器很难闯过下面那条走廊,周天星幕在这时候没有太大作用,所以,到了用枪解决问题的时候了,虽然她这枪有点大得过分。
在将机械武装变成一根炮管后,她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返回楼上,将所有尸体全部拎了下来,堆在楼梯转角处,效彷第一次的做法,拎起一具就扔了下去。
当尸体刚出现在走廊上空,还未着地,便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响,尸体被打成筛子。
章羽彤眼皮都没眨一下,继续扔下一具。
又是一阵密集枪响,暴雨般的子弹将尸体打得破烂不堪。
然后,又是下一具……
事实上,当她扔出第二具尸体的时候,埋伏在下面走廊两侧的人就已经猜到了她的用意,加上这些尸体的原主都是这个组织的核心高层,哪怕是打在尸体上,对这些开枪者而言,对心灵依然是巨大的冲击。
从她扔下第三具尸体开始,原本安静埋伏在暗处的枪手们就再也安静不下来了。
有人对章羽彤这个把组织高层几乎一锅端的祸害各种喝骂威胁,有问她是谁的,有问她知不知道咱们组织背靠什么人物,你这么鲁莽踢在了铁板上知不知道?
有人在对她利诱的,“摆事实讲道理”,甚至邀请她来坐这组织的第一把交椅,反正死者不能复生,只要组织还在,上面的大人物也不会在乎到底谁坐这位置,反而会因为您表现出的才能更加欣赏,打通去往更高区域的道路。
有的彼此之间起了矛盾争执。
有的选择沉默,不仅声音沉默,连枪声相比第一次的密集也变得越来越稀疏,面对其他人的质问,理直气壮的回应:“你们难道不知道她想要消耗我们吗?真傻乎乎的把子弹耗光了,难道就任人宰割吗?”
不管下面起了何种变故,不管这些因为失去领导而变得越来越散乱不齐的埋伏者都藏着什么心思,章羽彤一概不理,先扔再说。
当她一口气扔出八九具尸体,身边还剩七八具的时候,却忽然停了动作,身形往前一闪,来到走廊前最后一阶台阶处,身形完全藏在拐角墙壁后面,没有露头,只是露出炮管,彷佛很随意的分别往左右两侧“砰砰”射出两枪,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往楼上跑去。
而在她身后的走廊上,无数细密滚圆的钢珠铁砂在走廊内来回激荡弹射,这些滚圆钢珠因为特殊的处理和质材,哪怕经过数次反复弹射,速度也没下降多少,而随着密集的钢珠在走廊内来回弹射,几乎所有阴暗隐蔽的角落都难逃钢珠的光顾,最终射进猝不及防的埋伏者体内。
密集而凄厉的惨叫开始在这一楼层各处陆续响起。
最惨的不是那些最初就被密集钢珠光顾之人,他们至少走得很安详。
有些人因为藏得过于隐蔽,钢珠经过多次反弹速度大降,数量也不多,说不定就三两颗打到身上,或是脸上,或是胸膛或是身上其他地方,深深镶入其中,要死不得死,要活不得活,那才叫真的凄惨。
而同样,就在章羽彤迅速转身离开后不久,她原本藏身的走廊也被连续多次反弹的钢珠光顾,它们撞击在墙壁上,撞击在台阶上,只听得“叮叮叮”的清脆回响。
若她还在这里,同样免不了被打成一个筛子,可惜,此刻的她早已不在。
甚至,在楼上这弥漫着浓重血腥气的一层,也没了她的身影。
她在返身上楼后,没有片刻停留,跑到高楼窗边,铁掌抓住窗沿,身形便直接在七十多米的高空往下跳,眨眼之间,便向下坠落二十几米,然后她伸腿一蹬一荡,便轻轻进入一个黑暗的房间内。
相比于上面的喧嚣,这里却安静得很。
便是原本这里有人,也因为上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被吸引走了。
周天星幕展开,她的身形再次隐入空间之中,来到楼梯口,她没有往楼上去,而是往楼下走,至于楼上那些人,让他们继续埋伏去吧。
那两枪的威力固然巨大,但不可能解决所有埋伏者,而且,便是真的把那一层的埋伏者全部解决,下一层呢?下下层呢?谁规定埋伏者只能埋伏在一层楼的?
这也不是通关游戏,没谁规定自己必须一层楼一层楼的往下突破。
她的目的也不是杀个片甲不留。
而就在此前不久,当章羽彤还在与这个组织高层对峙,在暗中将他们一个个拔除的时候,她原本所在的那栋排楼。
一群人正在一个面容阴鸷的男子带领下逐楼逐屋的扫荡,那个面容阴鸷的男子没有亲自参与搜查,而是远远看着其他人动作,看着大家的进度,对身旁一人低声吩咐道:
“若所有房间全部扫了一遍还没什么发现,就直接破墙吧,不要有顾忌!”
“是。”
正在这时,有人忽然从远处跑来,惊呼:“五当家,总部有变!”
阴鸷男子闻言,神色陡然一变,两步来到此人身边,抓住他的脖颈,几乎将他双脚完全提离地面,沉声道:“总部到底发生了什么?给我说清楚!”
此人立刻道:“有人从顶楼潜入总部,直接偷袭杀死了大当家,并在与其他当家对峙中杀死了三位当家,十分凶残!”
听着他的回话,阴鸷男子与周围其他人神色都是连连变化。
这个消息有些太难消化,场中陷入良久的沉默,阴鸷男子这才道:“你还知道些什么?统统告诉吧!”
此刻,他的心思全放在了总部的巨变,大当家的死亡,其他高层正与凶徒危险对峙,组织群龙无首上面。
报信之人赶紧道:
“我知道的也不多,这些消息都是七当家、十二当家和十七当家通报的,现在他们正在调动总部所有力量,同时派遣了大量报信人往各处传信,所有能回调的力量都必须尽量回调。
他们的原话是,组织的尊严不容轻辱,哪怕是用人命堆,也要把那凶徒堆死!”
阴鸷男子的神色连连变化。
这里面有一个核心关键,他们这些在排楼区称王称霸的势力组织,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演变,头上都有一个内城区甚至核心区的势力罩着,那些真正靠拳头从排楼区杀出来的组织,若不能第一时间找个背景过硬的靠山挂过去,很快就会沉寂消亡。
这个忽然蹦出来的凶徒岂止是杀了他们的老大那么简单,其如此嚣张的行径,同样使背后的大人物们脸上无光——是我们的名头罩不住呢?还是我们的威慑力不够呢?
所以,若是他们不能争气的第一时间把这凶徒的气焰打压下去,任由对方自由来去,那他们这个组织在背后大人物的心中,基本就被打上了不堪大用的软蛋标签,被替换是分分钟的是。
所以,哪怕是用人命去填,也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即便因此元气大伤,恢复过来也是很快的事。
而且,组织现在群龙无首,其他当家都身处险境,那几个滑头熘了的,排位都在自己下面……
就在他盘问详情的时候,又一批报信者跑了过来。
不再犹豫,他立刻吹响集结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