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韩崧铁青的脸, 愤怒的质问,三太太张氏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响, 紧绷了几个月的弦顿时断了。
她就知道这件事是根本瞒不住的,总有一天会让人知晓的。可这也不是她的错啊, 她就是太想要一个孩子了,太心急了,才会遭了那些假和尚的道,被他们侵、犯、强、暴。
那日她随嫂嫂去保定的那家观音寺求子,完全没有想到那里根本不是真的观音寺,而是一个土匪窝。她和嫂嫂喝了假和尚送上来的茶水就中了媚药,浑身无力, 被那些假和尚压着行那些肮脏之事。
事后假和尚又威胁她们, 如果她们敢把事情报官,他们就会杀了她们全家,而她们也都被他们强占了身子,事情宣扬出去, 对她们也没有好处, 她们也就没脸活在这个世上,只会被人指指点点唾骂不休,也不可能继续当什么夫人太太,只会遭到夫君的休弃!
有这样的威胁恐吓在前,三太太张氏和她的嫂子早就吓破了胆,根本不敢报官,也根本不敢把事情宣扬出去, 只得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和血吞。在得以离开观音寺之后,三太太张氏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就逃回了家,恨不得当自己失忆了把这件事忘记了才好,根本就没有想到其他。
后来三太太张氏也让人偷偷熬了一副打胎药吃,也不知道是打胎药不对,还是吃的量不够,她过了一个多月还是查出了身孕,期间她和韩崧也有行房,她就希望这个孩子是韩崧的,而且大夫来看了之后,也说这个孩子可能是儿子,她实在太想要儿子了,十几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终于怀孕了,还可能是儿子,她就抱着侥幸心理,没舍得把孩子打了,而是把孩子留了下来。
此时此刻,三太太张氏被韩崧质问孩子的来历,原本因为怀孕养得红润白胖的脸蛋儿,霎时变得惨白可怕,颤抖双唇道:“老爷,老爷,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
“贱人!”韩崧双目圆睁,暴怒地大喝一声,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三太太张氏的脸上,顿时把三太太张氏打得摔倒在地上。
“看我不打死你!”韩崧怒不可遏,一双眼睛中喷着熊熊怒火,朝着三太太张氏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及她是个孕妇,已经气疯的男人没有理智可言,是个男人也受不了被自己的老婆戴绿帽子,何况这个绿帽子绿得都发光发亮了!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救命啊,救命啊……”三太太张氏倒在地上,被韩崧打得惨叫连连,想要爬起来跑也跑不了,被韩崧抓住头发狂扇耳光,直打得脸青鼻肿,鼻血横流。
“娘,娘!”韩蕊看得这一幕,吓得惊叫一声,疯也似地扑上前去,张开双臂护在三太太张氏的身前。
韩蕊是过来看望三太太张氏的,没想到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丫鬟婆子们在说三太太和三老爷打起来了,韩蕊一听就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里去看,正好撞见韩崧抓着三太太张氏的头发狂扇耳光,想也没想就冲上前去,护在张氏的面前,不让韩崧再打。
“爹,你怎么可以对娘动手?娘肚子里还怀着弟弟呢!”韩蕊仰着头与韩崧对视,明明心里很害怕暴怒的韩崧,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心里怕得要死,却依然梗着脖子道:“你要是再打娘,你就先打死我好了。”
韩崧盯着韩蕊,简直要被她的话气笑了,指着张氏的肚子道:“她肚子里怀的是野种,根本不是你弟弟,你也要护着她?”
“什,什么?”韩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身前的韩崧,又转头去看身后的张氏。
“蕊儿,蕊儿……”张氏有苦难言,泪流满脸,对着韩蕊直摇头,她不想在韩蕊的眼中看到失望和厌恶,韩蕊是她的女儿,她会很心痛很难过,她会活不下去的。
韩蕊呆愣地看着张氏,她已经从张氏惊慌失措惨白可怕的脸上明白了一切,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自己母亲肚子里怀的不是她的弟弟,而是野种,这件事情太可怕了,太难以置信了,她就那么震惊地看着张氏,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三房闹出的动静不小,很快就传到了老太太王氏的耳朵里。
福鹤堂内室里,老太太王氏听了李嬷嬷的禀告,倏地睁开了眼睛,啪地一声把手中的檀香木佛珠串搁在身侧的小几上,伸手让李嬷嬷扶她起来,沉着脸道:“我们现在就去三房。”
等到老太太王氏到了三房,三太太张氏已经被韩崧让人关到院子后面的小偏房去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缩着脖子站在一边,安静得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内心里希望自己不会被人看到。
韩崧听得老太太王氏来了,快步出来迎接,扶着老太太王氏进了屋里,两母子关起门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虽然老太太王氏已经听说了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但还是沉着脸问了一句。
“娘,张氏肚子里怀的孩子是野种!”韩崧气怒不已,又痛苦又委屈,面对着老太太王氏,他不管长到多少岁都还是个孩子,受了苦痛委屈就想找母亲诉苦,一股脑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老太太王氏。
“事情都查清楚了。”老太太王氏心里明白韩崧说的话都是真的,张氏肚子里怀的孩子就是观音寺的假和尚的,根本不是韩崧的,当初她有多么期待张氏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就有多么厌恶憎恨那个孩子,她微闭上双眼,掩去眼眸中的情绪,半响后道:“张氏被人玷污也是事出有因,并不全是她的错,如今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们再责骂打罚她也无济于事,她既去了小偏房,就暂时让她住在那里吧。”
“那她肚子里的野种怎么办?”韩崧一想起自己被张氏戴了绿帽子,她肚子里怀的不知道是哪个假和尚的种,就恨得咬牙切齿,杀了张氏的心都有了。
老夫人王氏面露不虞,用凌厉的眼神斜了韩崧一眼,道:“你都口口声声骂那孩子是野种了,你问我怎么办?”
韩崧立刻明白了老夫人王氏的意思,张氏怀的是别人的野种,那孩子是万万不可能留的,狠毒地道:“我回头就让人给她送碗药去。”
老夫人王氏听了,面上似乎有些伤心难过,闭着眼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道:“如此也好。”
“儿子这就命人去办。”韩崧从椅子上站起身,就要出去吩咐下人去熬打胎药。
“慢着。”老夫人王氏睁开眼,叫住已经起身的韩崧,眼看着他道:“这事你还是要给张家人说一声,不是我们心狠,是张氏做错了事,如今事情变成这样,也怪不得我们,张家想必也不敢多说什么。”
“知道了。”韩崧点头应下出去了。
韩崧先是吩咐了下人熬药,待几个粗使婆子逼着张氏把药吃了之后,他又按照老夫人王氏的吩咐去了张家一趟。
张家已经得知张氏干的事情,虽然也心疼自己女儿的遭遇,但是确实是自己的女儿被玷污了,还怀了不知道是哪个假和尚的野种,别说韩崧要打胎,就算是要休妻,他们张家也没话说。
自知理亏,张家人也不敢得罪韩崧,点头哈腰赔礼道歉说了许多的好话,才把气势汹汹、愤怒不已、黑着一张脸的韩崧哄得消了一些气。
此后没过两日,四皇子带兵剿匪大胜,成功抓住数十名劫匪和假和尚,求子灵验的观音寺是土匪窝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盛京城。
消息传开之后,有一些去过观音寺求子的妇人,很不幸地在家中就被家里人偷偷处理了。
那日张氏被灌了堕胎药之后,在小偏房里足足痛了好几个时辰,哀嚎了好几个时辰,最后才把那个已经快五个月的孩子流下来。
五个月并不适合流产,五个月的孩子都已经成型了,孩子流下来的时候,看得出来是个男孩儿,张氏只强撑看了一眼,最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幸而有候在旁边的丫鬟守着,赶紧去叫了大夫,及时喂了一些汤药下去,才把人给救醒。
这次流产,让三太太张氏元气大伤,原本好好的身体迅速的衰弱下去,身下淋漓不尽,吃汤药也一直没养好,日日缠绵病榻,也就只吊着那一口气了。
沈静瑶得知了三太太张氏的事,想起上一世沈秀英无辜流掉的那个孩子,她也是因为那一次伤了身子,后来就没有再怀孕。
如今三太太张氏也遭了这么一次罪,当真是恶有恶报!
随后沈静瑶起身去了正屋看沈秀英,陪着沈秀英和多多一起喝茶聊天,玩耍了一整个下午。
多多在院子里跑得满头大汗,回来抱着沈秀英要亲亲,笑得甜甜地道:“娘亲,哥哥是不是快回来了?”
旁边的沈静瑶心头一跳,不由地想起韩煜,劫匪和假和尚都被抓住了,韩煜也应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