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黄祯带着人把镇西将军府围了起来, 也不等屋里的人反应,直接带着人就闯了进去, 有胆子大的下人上前去询问,被黄祯气势汹汹的手下直接一把推了开去, 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到地上。
沈静瑶闻讯赶来,正好看到黄祯的手下动手,脸色一沉,厉喝一声,“住手!”
“夫人来了。”黄祯闻声看去,打量着迎面走来的沈静瑶,只见她容貌秀美, 黑发如瀑, 一身红衣,肃着脸,目光凌厉,却也难掩她的美色。世人皆有爱美之心, 黄祯也不例外, 对上好看的人,总会要宽容一二,上前一步对沈静瑶道:“夫人来得正好,我等是接到有人密报,说镇西将军府上窝藏了叛军,有救走四皇子江碧水的要犯,镇西将军韩煜也与叛王北宁王多有来往, 此事兹事体大,我等不敢轻视,故带了人过来搜查,还望夫人见谅。”
沈静瑶立在那儿,冷哼一声,对黄祯的说辞丝毫不信,学着韩煜的样子质问道:“黄大人随口一说有人密报就带着人来搜镇西将军府,这是把镇西将军府当成什么地方了?当年我家将军与叛军在西北大战,与叛军拼命,恪尽职守,带着众将士洒热血抛头颅险些丧命,重伤多年瘫痪在床不得行动,好不容易伤愈归来,皇上知他为大盛朝立下的汗马功劳特赏赐的这座镇西将军府!黄大人是觉得皇上御赐的宅子也是可以随便搜查的?你们把这里当成了什么?把我家将军又当成了什么?”
简直欺人太甚,随随便便一个人密报就跑来搜查镇西将军府,半点儿不把镇西将军府放在眼里,到底是黄祯手上有确切的证据才这么胆大,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沈静瑶很生气,非常生气,韩煜之前为了大盛朝付出了那么多,功绩都摆在眼前,但是这些人只是接到一个密报,就当真怀疑起韩煜来,那韩煜曾经的那些付出又算什么,差一点儿在战场上丧命又算什么?
虽然沈静瑶知道府里是真的出了一个蒙混进府的叛军梁安,他还故意在府里各处藏了栽赃陷害韩煜的东西,但是韩煜是无辜的,黄祯带着人就来搜查着实让人气愤!
黄祯听了沈静瑶的话也微愣了一下,他自是知道韩煜立的那些功绩的,年纪轻轻就封了镇西将军,还得了皇上御赐的宅子,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着实让人眼红得很。打心底里来说,他自己对韩煜也是羡慕嫉妒的,当接到密报之时,他心里也是惊讶之中涌出一丝幸灾乐祸,有一种想看韩煜倒霉的热切心情,于是便没有多想,只跟上司请示了一下,得了允许就带着人过来了。
哪晓得到了镇西将军府,却碰到了沈静瑶,看起来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却是个口齿伶俐气势逼人的,说出来的话也让黄祯无法反驳,叫他刮目相看。
黄祯挑了挑眉,摆出惯有的腔调道:“夫人,我等也是奉命办事,还望夫人不要为难于我们。”
沈静瑶把韩煜生气时说话的样子学了个十足,道:“黄大人要奉命办差我自会尽量配合不会阻挠,只是黄大人说要搜查镇西将军府,可有搜查令?这镇西将军府是皇上御赐的宅子,花草树木、陈设摆件都不可妄动,若有损坏对你我都不好。”
说完话,沈静瑶就等着黄祯把搜查令拿出来,他要搜,她就给他搜,反正韩煜早就安排人把府里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了,该找到的东西都已经找到,黄祯现在来搜能搜出东西来才怪,她是不怕他搜查!只是另有一条,他要搜却不能乱动府里的东西,这是御赐的宅子,他要是毁坏了,她绝不客气!
黄祯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面上神色变了变,心道这沈静瑶竟跟韩煜一样难缠,却也只能把搜查令拿出来给沈静瑶过目,“看清楚了,这是搜查令。”
沈静瑶只瞟到“搜查”两字,想来黄祯也不敢作假,便点了点头。黄祯见状得意了笑了两声,招手就让手下人进府去搜。
“注意不要损坏了东西,其余各处都搜查仔细一点。”黄祯对底下的人道。
“是。”
沈静瑶瞟了黄祯一眼,转头就对杨管家道:“杨管家,你安排人过去看着,最好仔细小心一些,一是别碰坏了我们府上的东西,二是别搜出来不属于我们府上的东西。”
“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黄祯一听,脸色都不好看了。
沈静瑶挑了挑眉,“字面意思而已。”
摆明了不相信他们。
黄祯气得脸都黑了,对自己的手下一挥手,一声令下,“搜。”
“去看着。”沈静瑶也对杨管家道。
“嗳!”杨管家答应一声,连忙安排人手去守着。
从昨夜到今日,府里面已经搜查过两遍,下人也各自搜查过,该搜的都搜完了,黄祯的人现在再次来搜,府里众人见了也见惯不怪了,只盯着别让他们损坏了东西,任他们又把府里各处搜查了一遍,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的了。
“没有搜到,什么也没有。”
属下搜查完回来禀告,黄祯听得脸色更不好了。心中暗自想着,到底是密报有误,还是韩煜早做了准备?
黄祯自然想到的是后者,韩煜肯定早有察觉,把一切都处理干净了。只因韩煜一早就让人封锁了消息,让人严守府中各处各门,府里人只准进不准出,任何消息都传不出去,他才中了计,被人摆了一道。
沈静瑶讥诮地道:“黄大人,镇西将军府里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应该回去好好地查一查到底是谁密报的?是谁这么心思恶毒,要陷害将军府?回头将军回来了,我也要把此事好好地跟我家将军说上一说,我们将军府绝不受这种不白之冤。”
说到最后,沈静瑶的语气越来越重,声色俱厉,一副绝对不会让此事善了的架势。
见此情形,黄祯即便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再继续在镇西将军府待下去,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带着人来晚了一步,什么都没有搜到!
“在下告辞。”黄祯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拱手向沈静瑶行了一礼,憋着一口气带着人走了。
看着黄祯带着人走出大门,沈静瑶立马吩咐杨管家道:“立刻让人把大门关了,闭门谢客,府里人不准随便外出,不得与外面的人传递消息,一旦有异常表现的全部抓起来,等将军回来之后再行处置。”
“是,小的这就去。”杨管家立马去叫人把大门关了,府中各处的人都仔细叮嘱了一遍,谁也不敢乱走动。
且说韩煜到了宫中,去了乾元殿,那会儿皇帝正在见大臣商量事情,御前太监大总管就让他先去偏殿略等一等。
韩煜跟着去了偏殿,御前太监大总管让人给他送了茶上来,他客气地谢过,御前太监大总管让他稍坐就出去了,韩煜就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一等足足等了有两刻钟皇帝才得了空,御前太监大总管跑来叫他去御书房见驾,韩煜从椅子上起身,随手理了一把身上的袍服,跟着御前太监大总管出去了。
到了御书房门口,御前太监大总管现在门口通禀了一声,里面传来皇帝叫进的声音,随后韩煜才进去。
进到里面,韩煜往前走了几步,到得御案前面噗通一声跪下去,头磕在地上,自责道:“臣拜见皇上,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帝还不知道镇西将军府里出的事情,诧异道:“爱卿何出此言?”
韩煜跪在地上,把府中发生的情况与皇帝一五一十的说了,“如今叛贼已经伏法,是臣管家不严才给了他机会,还望皇上明查,请皇上责罚。”
要说皇帝听了这件事不生气是假的,他信任的臣子家里居然混进了叛贼,要不是发现得早,处理得及时,还不知要泄露出去多少朝廷里的机密,因此皇帝很生气。但这事又是韩煜自己亲自前来请罪,并不是被人揭发的,再加上韩煜往日的功绩,将功补过,他还不能对他处罚太过严厉,反而伤了君臣之间的和睦。
如此皇帝只能简单地训斥了韩煜几句,命他道:“这半个月你就回家自省,好好的整顿一下府里,以后万不可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否则决不轻饶。”
“谢皇上对臣的爱护和信任。”韩煜连忙谢了恩,又道:“禀皇上,就臣看来只怕此事不会如此简单,或许有心之人要借此机会告发微臣,说微臣与叛王北宁王有来往。”
“那你跟他是不是真的有来往呢?”皇帝忽然微眯了双眼盯着韩煜,目光中射出危险的光芒。
对上皇帝审视的目光,韩煜挺直了背脊,目光坚定,道:“微臣与北宁王从未有过来往,微臣是皇上的臣子,任何时候都是,绝无二心,还望皇上明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