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建奴撤了,追不追薛五杀到身边最后一个敌人,瓮声瓮气的问道:属下还没杀够,咱这一趟死了不少弟兄,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杀了我这么多人,现在就想离开门都没有接着给我追宋庆也是一副双目通红的厉鬼模样,战马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直接朝着远去的莽古尔泰和多铎展开追击。
战局已经非常明朗,鏖战了几乎一整天工夫之后,残存的几千后金兵终于还是撤退了,尽管走的时候有些不情不愿,但如果让谁上来继续打,恐怕没有人愿意,谁都知道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上去跟找死没多大区别。
后金兵能打,不怕死,可不代表知道死活,况且莽古尔泰也不会再回去打,他只想离开这个地方,何况身边还跟着个伤了腿的多铎,这时候再跟宋庆拼命,那就不是勇猛而是犯傻了,马上回去找皇太极才是正理。
可他想走,不代表就能走的了,这一仗打的太惨了,惨到狗营扔了两百条人命,现在只剩下一千二百出头,邳州卫更是被打的只剩下三百人,徐州卫和左卫的损失也不小,如果不能多捞回点利息来,宋庆觉得太亏得慌。
他没打算将莽古尔泰和多铎留下,对方毕竟还有几千人,有一百多白甲,上千的披甲兵。拿下这两人实在太不现实,但除了这两人之外,其他的他想多留下一些。反正等回了大凌河那边还要打,不如趁现在多杀几个,过后也能轻松一些。
因此,宋庆毫不犹豫的开始了第七次冲锋,依然冲杀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几千弟兄,这一次可靠的不止是狗营。哪怕邳州卫随便出来一个,他也敢将自己的后辈交给此人,能在这种惨烈大战中活下来的。都是能信得过的好汉。
莽古尔泰皱着眉头,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很想回过头去再战,多铎更是恨得牙根痒痒。残存的一丝理智却在不断提醒着他们。千万不能再回去了,种种矛盾冲击着两个贝勒的内心,来这边之前,他们甚至都没将这次的行动当回事,只是觉得宋庆不好对付,有股子蛮劲,可这头蛮牛势必要在皇太极的计策下疲于奔命,最终被他们拖死。
现在在看来。被拖死的很有可能是他们自己,如果不能快速脱离战场。恐怕又会出现之前五次冲锋时候的惨状,那惨状多铎没见识过,莽古尔泰却依然心有余悸,他甚至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只好继续用鞭子狠狠的抽向胯下战马,试图让速度再快一些,行走了快一盏茶的工夫,戈什哈脸色惨白的赶了上来,喘着粗气道:两位贝勒爷,后队被宋庆咬住了
不用去管,我们先走到了这个时候,莽古尔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多铎已经回来,其他人没有不能舍弃的,哪怕后队中还有不少旗下子弟,那都是正蓝旗和正白旗的骨血,正白旗他不关心,死光了也跟他没关系,何况人家大多还都是骑着马的,关键是他的正蓝旗子弟,原本在八旗中地位就不算太高,如果损失太大的话,往后就真没得混了。
后金的八旗制度,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很不妥当,尤其是皇太极即位之后,很多当年跟他地位实力都差不多的,对他继承汗位并不太服气,他自然也是毫不客气的出手整人,以至于各旗旗主都不敢打的太狠,能用包衣或者蒙古人,绝对不会派旗下的奴才们上阵,生怕自己他们死的太多,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最终导致整个旗都被皇太极吞并,本人也成了空筒子贝勒,甚至直接将你办了,说白了就是有点山头主义,甚至在危急时刻都不想搭救友军,坐看旁人消耗实力。
这也就是赶上大明衰弱到了最谷底,而后金又正在上升阶段,问题才没有太过凸显出来,当局面崩坏到一定程度时,问题还是出现了,莽古尔泰走的很痛快,可在临离开的时候,却向那戈什哈使了个眼神,戈什哈是从小跟着他的家生子奴才,自然知道主子是个什么心思,忙也不动声色的领命而去,到了后面便开始将正蓝旗的人逐渐调回了中心位置。
跟着,他找来镶白旗的人,言道多铎想要找点面子回来,又怕莽古尔泰不许,要看他们这些奴才是否足够忠诚,能不能在这种局面之下,给他十五贝勒讨回些面子,不至于让这一次输的太过难堪。
镶白旗下的奴才们自然忠心耿耿,同时也没有丝毫怀疑,多铎被宋庆一枪刺伤,这事大家都看到了,对于心高气傲的十五贝勒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倒是和硕贝勒莽古尔泰上了年纪,肯定好似老成持重的很,十五贝勒想要报仇,却又不打算让哥哥知道,这完全合情合理,何况传话这位也是大人物,刚刚才从两位主子那边过来的,自然没人怀疑他。
镶白旗的人马开始动了,争着要做十五贝勒的好奴才,眼下不再是方才那种兵凶战危的景象,宋庆的人也不过刚刚才撵上来,说不定过会儿就要离开,他们毕竟是后来的,没见过宋庆那种饿狗抢骨头一样的追击方式,毫不犹豫的接管了后面的位置,正蓝旗的人当然也是老实不客气的跟他们换防,迅速朝中心地带撤去,同时带着些怜悯,看向这些正白旗的同袍。
还是太年轻啊
年轻人们很快遭到了迎头痛击,宋庆的冲锋开始了,全军从匀速运动到猛然加速,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从来不讲究什么水滴石穿的工夫,遇到过不去的大石头,从来都是用凿子砸开,砸碎了继续往前走。
宋庆有多厉害,他们之前就领教过,如今觉得只是个断后的任务,对方应该不会过来,这才急着来表忠心,想要在十五贝勒回头四顾时,展现一下自己的勇武姿态,可现在剧本似乎不太一样,宋庆真的上来了,开始杀人了。
跟着宋庆冲上来的都是骑兵,尽管正白旗那边也是骑兵,可毕竟是在倒退着缓慢前行,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已经很了不起,真心没人将马头调转过去,当宋庆带着人冲上来的时候,几乎所有正白旗的人马还都保持着背对敌人的姿势。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是宋庆素来遵循的座右铭,他毫不客气的带着人直冲上前,长枪如龙,转眼间便戳死一人,王坚不知从哪里抢了匹战马,此刻大斧也已经高高举起,劈头盖脸的砍去,转眼又是一条性命,十几个火铳手拿着刚刚装填好的火铳,毫无目标的点了火,方才还勉强能够稳住阵势的辫子兵后队,几乎在一眨眼的工夫瓦解开来,被追击的明军彻底击溃。
击溃这个词,可是很少出现在后金兵字典中的,通常情况他们哪怕战败,也都是很有条理的进行撤退,若是对方追击队伍不算太强,或者缺乏决心,甚至能够被他们这些断后的反扑回去,直接打到不敢再追,到最后也不知是谁输谁赢。
可现在他们真的被击溃了,原本一直都还能够咬住牙,但在莽古尔泰下令撤退的那一瞬间,心中某种约定成俗的骄傲,也已经出现了裂痕,不说那些原本就是汉人的包衣,就算是真正的旗下子弟,也在琢磨着一件事。
我们是不是真的打不过这些人
这种心理一旦出现,有些可以让人搏命至死的骄傲,也就永远不复存在了,当他们再次遇到同样的人,同样强度的攻击,崩溃也就成为了理所当然,就像现在被宋庆击溃的正白旗旗丁,还有那些更加不堪的包衣们。
建奴乱了,跟老子杀宋庆果断看出机会,再次催促起了战马,手中长枪四下翻飞,每次都能带走一条性命,王坚和刘升一左一右护持着他,身后的狗营士卒也是紧紧跟随,将前进的道路变成一条用鲜血铺成的红线。
败军中厄尔赫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督战的事情,直接撒开退朝前跑去,哪怕因此受到些责罚,他也在所不惜,他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远离这些让他几次三番惨败的恶魔们,回到皇太极大汗的旗下。
严格来说,他并不算太害怕宋庆,因为这个人虽然可怕,但这种可怕却是对整个大金的,至少也是对目前这几千人的,并非只针对他一个,他害怕的是那个留着光头,骑马射箭的野女真,自从两人投一次交手,那小子就开始针对他,一直都打到松山堡了,他竟然还能碰到那家伙,这不得不说是种孽缘,厄尔赫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洗劫野女真村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人都杀干净,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对方似乎已经盯紧了他,完全没有要将他再次放跑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