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易等人上前几步郑重其事地对着庄衡行大礼, 因庄衡暗示不要暴露萧琅的身份, 他们只好硬着头皮无视萧琅, 对着庄衡齐声高喊:“恭迎仙君!”
寥寥数人愣是营造出杀气腾腾的气势,这阵仗将四周的人都震住了,在场除了庄衡的人,剩下的都是普通百姓, 是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的底层农民,虽然其中不乏有想法的, 但大多数都容易受从众心理支配, 见田易等人跪拜, 他们也纷纷跟着跪拜, 神情中难掩敬畏。
庄衡微笑着让他们起身, 一手背负在身后,一手摆在身前,端着姿态从容不迫地从人群中穿过, 萧琅身为他的“徒弟”,自然也紧紧跟随,众人打量悄悄,都被两人身上的气度折服,大气不敢喘。
庄衡随意打量他们带来的各种活物,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应有尽有,不过才花了昨天小半天时间,数量不多, 很多人对要求也没领会明白。
“这鱼都翻白了,老伯带回去自己煮了吃吧。”
“这兔子是被夹子夹伤了吧?身上有伤的我不要,你带回去自行处置。”
“你这大雁……唉……翅膀折了,不要。”
庄衡没有全看,专门挑了有问题的说几句,在场有的人看看自家可能不合格的东西,苦着脸唉声叹气,有的看看自家品相不错的,脸上都透着欣喜和期待。
庄衡转一圈后走出人群,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抬起手,从袖中取出一只很大的玻璃碗,这碗自然是从空间里取出来的,他不过是故意营造出袖里乾坤的假象,成功引来一片吸气声,接着他将碗递给萧琅,笑眯眯道:“徒弟……”
萧琅:“……”
田易等人飞快地低下头,假装自己耳目失灵。
萧琅被他脸上的笑容晃了一下神,垂眸乖乖伸手接过玻璃碗。
庄衡一手悬在碗的上方,做出丢东西的模样,紧接着他手指微捻,卢国基础铜币流水般自手心落下,源源不断,“哗啦啦”掉进碗中。
四周响起一片惊呼声,众人看着那透明的玻璃碗,看着碗里越堆越高的钱币,听着清脆悦耳的撞击声,紧张又兴奋地瞪大眼,黝黑的脸上泛出红色。
庄衡将碗递给田易:“按照定好的价收购吧,不合格的不要。”
众人顿时沸腾了。
人群中一个又瘦又黑的年轻人看看自己桶里几条死鱼,一开始还抱着侥幸心理排着队等了会儿,后来看不合格的确实不收,这才离开队伍转身回家,他越跑越快,没多久就到了离山谷不远的村子。
村里田间有几个人在翻地,看见他立刻围过来。
“呦,这鱼没卖出去啊?我就说是骗人的嘛,哪有那么好的事,收鱼的价比咱们去城里买的价还高,你当天上掉金疙瘩呢。”
“狗子啊,好好回去种地吧啊,你老娘等着钱买药呢,可不能耽误了。”
年轻人不服气道:“没骗人,我这鱼死了,仙君不要,别人没回来的都在那儿等着卖呢,不跟你们说了,我去下河网几条活的。”
“你这孩子,耽误了春耕可怎么办?好好种地别走那些歪门邪道。”
年轻人撒腿就跑:“不耽误,多卖点都赶得上地里一年的收成了。”
旁边的人摇头叹气:“怎么可能?唉!”
这时远处跑来一个破衣烂衫却身材壮硕的中年汉子,那人大老远就开始高喊:“桂花!桂花!快看我带回来什么!仙君收了我猎的那头野猪!是市价的两倍!”
一个女子从家里跑出来,喜笑颜开:“真卖出去啦?”
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递给她,又掏出一只油纸包,乐呵呵道:“路上遇到挑货郎,我看他做的糕点和城里大户吃的一样,就买几块回来给你尝尝,不心疼,咱买得起了,明天我再上山去捉几只兔子鸟雀。”
汉子说完冲旁边目瞪口呆的几个人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挣钱呐!”
那几人起初还将信将疑,可没多久又有几个人回来了,回来的人多数都红光满面,偶尔有几个垂头丧气的也只说后悔,怪自己大意,不将仙君的要求当回事,可随即又振奋精神道,明天一定要全家出动,跟仙君做买卖可比种地轻松多了!
一名老伯扶着锄头,担忧道:“你们都不种地,耽误了春耕,到秋天上头来征粮,你们拿什么上交啊?入了冬,你们又吃什么?”
有人笑着捏了捏手里的荷包:“怕啥,等我多卖些东西给仙君,别说今年,明天的用度都有了,想吃粮去城里或别处买也使得。”
日头逐渐西斜,越来越多的村民从山谷里跑回村庄,附近村子都开始热议仙君的买卖,更多人蠢蠢欲动,决定加入打猎捕鱼的大军。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人留在山谷,这些人都是家里全员出动,不像别人那样急着回家报喜,再加上对仙君十分好奇,便留下来看热闹,毕竟仙君的名气早已经传开,可所作所为又太接地气,和众人心目中不问世事的谪仙有些不同,众人难免好奇这仙君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交易的具体操作都交给了田易等人,庄衡不用亲自动手做什么,便只站在一旁看。
萧琅见那玻璃碗中的卢国币越来越少,俯身靠近庄衡,低声道:“银子可还够?不够的话我们再回王宫拿。”
昨晚萧琅的药膳让复制体吃了,身份被揭穿后庄衡气他不拿身体当回事,又重新煮了一份拉着他回到王宫,亲自监督他本体再吃一次才算罢休。
萧琅有心哄他高兴,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想来想去想到他空间里的欠条,便叫人去私库里搬出一堆黄金送到他面前:“这些金子你拿去还债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拿一些。”
庄衡惊讶地瞪大眼:“你怎么知道我欠债了?”
萧琅垂眸:“我在你那里看到过欠条。”
庄衡觉得有点丢脸,清清嗓子掩饰尴尬:“不用你……”
萧琅低头用力亲在他唇上,将他的话堵住,半晌后才拉开距离,低声道:“你不是还要从那些村民手中买活物?你都身无分文了,拿什么买?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别说私库,便是从国库里拿也应当,只是从国库里拿要繁琐一些,你急着用,耽误不得。”
庄衡缓了缓气息,转开目光:“我……”
萧琅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抱着一堆金锭进入空间,找到他的金库,将金币丢进去。
庄衡眼看着余额处显示的晋江币数目后面长尾巴似的跳出来一串零:“……”
ai感叹:[这是我见过的最壕的氪金大户!]
萧琅见庄衡又要说话,飞快地捧起他的脸再狠狠亲一口:“不许拒绝我。”
庄衡:“你……”
萧琅再次用亲吻堵住他的话。
庄衡气息不稳,在他松开自己时迅速抬手按住他的嘴,恼羞成怒:“你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
萧琅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又亲他手心。
滚烫湿热的触感仿佛雷击,庄衡狠颤了一下,赶紧趁着头脑还清醒瞬移回馆舍。
萧琅自然也跟了过去,见好就收,规规矩矩没再有亲昵举动,只关切问道:“还债究竟够不够?”
庄衡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险些噎死,心累道:“够了够了,行吧我先收着,以后慢慢还你。”
萧琅皱眉,对“还”这个字眼很不满,庄衡却是现代人的恋爱观,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他暂时接受了这笔钱,对着余额算了算,还债足够,剩下的应付两三天应该也够。
事实证明他估算得不错,等东西都收上来,从系统里兑换的卢国币也差不多花得见了底,正符合一天的预算。
他对萧琅摇头:“暂时不要拿了,够用。”
周围仍滞留着不少村民,都好奇地看着他俩,有人大着胆子问:“仙君买这么多活物做什么?”
庄衡笑了笑:“仙岛上太冷清,我想热闹一点。”
又有人问:“仙岛很远吧?这么多东西,仙君要怎么带回去?”
庄衡没直接回答,弯腰从桶里抓起一只活鱼送入系统空间的湖水中,接着直接将桶拎起来,将满满一桶鱼虾全部送入空间,之后如法炮制,将鸟雀小兽等收购来的活物也一并送入空间。
众人亲眼目睹那些活物连带工具凭空消失,震惊无比,哪里还敢怀疑仙君的本事,只恨不得自己再长出几只手几条腿,多捉一些活物过来卖给仙君,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庄衡忽悠成功,等人散尽后便离开山谷,和萧琅一起回到馆舍。
庄衡刚踏入院门,差点和迎面扑来的成公子撞上,幸亏萧琅眼明手快,一手将庄衡拉至身后护住,一手将成公子挥开。
成公子朝萧琅看看,一张脸憋得紫红。
庄衡看他这忍气吞声的模样,猜到他可能是知道了萧琅的身份,忙指了指正屋:“进去说。”
成公子点点头,三人往正屋门口走,快到门口时,廊檐下柱子后面绕出来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正是卢侯的夫人成氏,成氏敛目行礼,低着声自报家门,庄衡没料到她会过来,朝萧琅看了看。
萧琅伸手推开门:“进来说。”
成氏进门后揭开面纱,“扑通”一声跪倒地上,面色有些悲戚,语气却很坚定:“恳请陛下与仙君救妾与舍弟于水火,妾愿孝犬马之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