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造访,薛家守卫自不敢以东家不在的借口糊弄人,派人上报薛鹏翼后将众人带到专一会见贵客的华荣院。
走进客厅,坐入舒适大椅中,狄冲霄叫道:“薛鸟毛,我没死在鸡鸣岛,你很失望吧?”
一语双关,双明一暗。一明双方有深仇,二明自己来者不善有心寻事,一暗便是借双关语暗探一下薛鹏翼对杀手事件的反应。
薛鹏翼并非等闲之辈,神色如常,温和笑语:“狄总巡还是一样的粗鲁,一样的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若非如此,当初又怎么会发生令人心痛的误会。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了?来付诊金的?是就不必了,救治一个受伤路人都是我等应做应为之事,何况是护国安民的神隐总巡。”
一旁的薛凤羽冷声道:“忘恩负义,薛家救了你的命,你做了什么?拆了雕琢院做回报?”
狄冲霄道:“少扯,救我的是宣冷幽。你们会答应救人,一来是为了吞并幽秀;二来是要用我与邪教作交易。此事我可是亲耳听到你与清三江说的。”
薛鹏翼挥退妹妹,沉稳回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未来雕琢院是薛家命脉所在,一向不准外人进入,若非是冷幽妹子亲自请求,本人绝不会破例。狄总巡当时身负重伤,垂死待毙,想必是出现幻觉了,清三江?他是谁?”
狄冲霄拍手赞道:“演技不错,看来你们是仗着当时没外人在场就一心浑赖了。随你们便吧,我最近在射国认识了一个身有严重旧伤的美女,叫御神羽美,是天之御中大教主。她那个人,极为自私,只要有人能治好她的伤,什么条件也能答应。我最近就在琢磨着是让她派清三江作证人,还是让她将与世间败类做交易的账本送一份给我。薛鸟毛,人人都说你是商界奇才,要不,你替我拿个主意?”
“狄总巡真会开玩笑,薛家是正经商家,最怕与魔宗邪教扯上关系,恕我没法替你做决定。若你的意思是想借治好你的治伤魂器赚笔横财,那你要失望了,它已经被你毁了。若只是想找人闲聊,很抱歉,本人还有很多重要事务需要处理。”薛鹏翼面色不变,心中微震。
狄冲霄道:“闲聊是想给你坦白的机会,以免祸及全族,既然你不要机会,就公事公办吧。”
公事?薛鹏翼心中又是微微一震,于桌下以脚轻轻碰了碰妹妹脚。
薛凤羽会意,起身叉腰,尖叫:“什么公事?根本是想公报私仇才是真的,别以为薛家好欺负,趁早滚蛋。”
陆震首站起来道:“薛东家,狄总巡向神隐呈交了前事文卷,内中说薛家秘密擒押镇国总巡,意图不轨。世人皆知狄总巡确是从薛家雕琢院内逃出,虽说院内事无人知晓经过,可江畔斗战有米寒烟、李家与三尊聚神楼弟子亲眼目睹,神隐因此决定交由卫组来查清真相。这是本人令牌,请薛东家和我回神隐小住几天。”
薛鹏翼摇摇手道:“不必验看,我与陆兄相识并非一天两天,岂会有所怀疑。只是此事不过有护卫过于粗鲁,无心中对宣家妹子不敬,令狄总巡误会心生不满,至使双方斗殴互有损伤罢了,没必要劳动神隐与官神将的大驾吧?”言语温和却是埋下陷阱,官双妍与狄冲霄关系密切且并不是神隐中人,若她回话肯定,就有了口实加以利用。
“薛东家误会了。正像你所说的,你与狄总巡之间存有很大误会,为防他暴起伤人,做下不可挽回的错事,卫军统帅府命令我就近监管,以保证薛东家的安全。此种小事,本神将原本无意前来,可狄总巡也是本神将亲选的万御长,不得不来。若你觉着不妥,本神将回避就是。”官双妍是挑通眉眼的精灵女子,哪会上当,站起就走,以退为进。
看着狄冲霄阴狠不善的眼神,薛鹏翼心中有鬼哪敢独处,急忙叫回官双妍,道:“官神将误会了,我只是好奇随口问问。”
官双妍早知会是如此结果,淡淡一笑后坐回椅中。
陆震首指指狄冲霄道:“薛东家,鉴于此事事关重大,请你即刻随我前去神隐卫组,为防情弊,期间不得外出。考虑到这一点,神隐七辅特命我允许薛东家有半个时辰来移交诸多商事。就从现在开始计时。请。”因着有好友死于鸡鸣岛,加上深知家主司恒宇的心思,便明着公正无私,暗地里将薛鹏翼往死里逼。
进了神隐就是任人摆布,薛鹏翼哪肯答应,好在对眼前发生的事并不是毫无准备,偏过头对妹妹微微颔首。
薛凤羽正等着大哥发令呢,张嘴就冲着狄冲霄乱喷,怎么恶毒怎么骂,中心意思就一个:自家大哥那些天一直忙于商事,是在接到雕琢院出事消息后才赶了过去。
狄冲霄哪会傻到中计与小丫头对骂,乐呵呵地坐着欣赏毒舌表演。
他是不介意,百花姐妹不乐意了,叉腰就来了个二对一。双方皆不是省油的灯,可论到毒舌,姐妹俩委实差得太多,不过五七句就溃不成军。薛凤羽见状气焰更盛,那些话说得更快更毒。
百花姐妹尚是首次吃亏到毫无还手之力,气羞之下那天成的淘气之性便往后成的刁钻之性上偏了,来了个这边听,那边改动一下就回了过去,以其人之语回骂其人之身。薛凤羽气得直跳脚,骂出的话语也就更加难听污秽,弄得在座所有人都是面红耳赤,自愧不如。
事情闹过头了也偏离了初衷,薛鹏翼忙干咳一声示意妹妹暂停,自作话道:“凤羽实是气不过才会失态,让各位见笑了。陆兄,我当时正与雕琢师讨论卫军下交的新魂器构图,确不在雕琢院内,此事有极多人可以作证。当然,作为薛家掌权者,我是要对斗殴事件负上点责任,可要说我意图不轨,就太过夸大了。随便就扣人灭族之罪,灭神师真是了不起,我一个普通人惹不起也不敢惹,这条命就在这,就请陆兄拿去平息神隐的怨怒好了。”心中寻思既然狄冲霄玩明的,那任何罪名在没有足够证据下也只能是一面之词,甚至是造谣与污蔑,而证据这玩意,只要肯付出,黑可作白,无能生有。
陆震首顺着话头道:“薛东家不要误会,请你去神隐就是为了查清当时都是谁以你的名义囚禁狄总巡,好还薛家一个清白。为难之处,还请谅解。”到此话峰一转:“既然薛东家坚称不在,想必是对当时的事并不太清楚,只是事后见到了鲲鹏营卫上交的文卷,对不对?”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薛鹏翼先前将话说满,面对陆震首的婉转进逼只能微微点头。
陆震首趁势又道:“原本也不是非要薛东家去神隐小住,但不管是什么人做的,都必是鲲鹏营卫中的人与狄总巡起了冲突,而且绝不是一个。尽管现在他们与狄总巡各执一词,真相有待察证,但他们若真是隐伏在薛家的魔邪,就什么都干的出来,为了你的安全与薛家的名声考虑,在查清事实之前,去神隐小住实是必须且必要的保护。”
薛鹏翼默然无语,话说到这份上,再想推脱就毫无道理了,可哪里敢去,便端起茶杯缓品拖些思索时间。
薛凤羽见大哥犯难,立时再将矛头对准狄冲霄,娇喝:“姓狄的,你不是本事比天大么?谁与你有仇找谁去,怎么着,伙计犯事,全算在东家身上了?是不是又回到远古蛮族时代了?
一人犯错,全族皆诛?神隐是没人惹得起,可也要讲道理吧,仗着无上神光威凌世人,和魔道邪宗有什么区别?”
狄冲霄哈哈一笑,顺嘴接道:“陆大哥,既然薛家姑娘都这么说了,就别好心浪费口水了,省得有人在外面哭诉你循私构陷。薛鸟毛,既然你说是我与鲲鹏营卫斗殴与你无关,那就好办了,陆大哥,去请鲲鹏营卫去卫组与我对质吧。”
薛鹏翼冷哼道:“鲲鹏营卫不在这里。”
狄冲霄道:“真的?这里可是薛家总铺,会没有营卫守护?我看你是心虚了。”
“笑话,薛家调动薛家营卫还需要向你报备?狄冲霄,总巡是挺大的,但离神隐七辅还差了很多的。”
不等狄冲霄接话,官双妍眯着眼抢先道:“薛东家必不会说谎,看来是卫军失职了。数百灭神师在眼皮子底下自在进出皇都也如睁眼瞎一般,回去定要查查这段时间到底是谁在玩忽职守。”
此话没头没脑,却像铁锤般敲在薛鹏翼心头,要知卫军统帅府的职权之一就是监察大小商族留驻皇都的灭神护卫,鲲鹏卫队正在其列,旦有出入就必须先行知会护城卫军。
再一寻思,薛鹏翼心下明白官双妍是在暗指薛家隐伏人手意图不轨,自知语失急忙补救:“官神将,误会了,我是说与狄总巡有冲突的鲲鹏营卫不在此处。”
狄冲霄抓到其中语病,笑道:“原来薛鸟毛你是知道哪些人与我冲突,这就省事了。陆大哥,记录,等会咱们按着名单抓人,包准错不了。”
薛鹏翼黑着脸道:“狄总巡,请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那时在雕琢院那边的营卫都没有调到皇都来。你是今天才来要人,本人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薛家商铺遍万千,多半深受魔邪扰害,急需护卫,而营卫也就区区数百人,早调散了。况且就算本人知道是哪些营卫与你有冲突,一时间又哪里可能全召到炎龙城来。若是有人故意泄漏消息让他们逃了,又会是薛家的不是。”
他自以为此番说法滴水不漏,却不知对面众人等的就是这句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