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黛拼命摇头，“我，我是非卖品！”
“……也不是不能商量。”阿塔娜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神在黛与周防之间来回一扫，然后对周防笑道，“虽然不能卖，但是可以租，看您是想包月还是包时了。”
黛哀嚎：“阿塔娜！”
周防：“……”
他突然觉得黛好可怜。
吃不饱饭也就算了，还被自己的手下坑……
他忍不住从口袋里摸了个糖出来丢过去：“附赠品，吃吧。”
“哼！以为一颗糖就能收买我吗！”黛飞鼠一样扑击出去，把糖叼进嘴里，然后一边鼓着腮帮子咀嚼，一边义正言辞的对周防说，“还有没有，快拿出来收买我。”
机械音又在周防耳边提示了，请收取报酬，请收取报酬……
这一次它喊得比前面任何一次都要紧迫。
“把这个给我吧。”周防指着黛脖子上的一串项链说。
“这个？”黛随手扯下脖子上的项链，想也没想就丢给了他。
项链穿过镜面，落进周防手里。
也就在周防握住项链的那一瞬间，镜面一片模糊，就像电流不够的老式电视机一样，滋滋两下，忽然一片雪白。
雪白过后，周防从镜子里消失。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先吃东西吧。”阿塔娜说完，率先拿起两个苹果，递向两人。
“我觉得我们错怪他了。”黛接过苹果，双手捧着咬了一口，然后幸福的眯起眼睛，“虽然样子看起来凶巴巴的，但他其实是个好精灵。不但不要求血祭，还给我们这么好吃的水果。”
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侍卫咬了一口苹果，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淡淡说道：“他不是精灵。”
“嗯？”黛看着他。
“每一颗新鲜水果上面都沾满血迹。”侍卫看着手里的苹果，声音如刀锋般冷漠，“能够获得新鲜水果开采权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而能够无中生有，创造出新鲜水果的，也不会是普通的精灵。”
地球上的水果贩子听到这句话，肯定会笑而不语。
不过在狂沙之地，水果的行情就是如此的牛逼，其价值类似于地球的血钻——开采于战争区域的，染上血色的高价商品。
“修说得对。”阿塔娜略略掀起一点面纱，丰润的唇微微张开，雪白的牙齿咬下一口苹果，细细咀嚼着，“水分很充足，这是品级很高的水果。如果是一只普通的镜中精灵，不可能拥有这么品级的水果，更不用说随手送人了。”
黛看看她，又看看修，有点被他们弄晕了。
她呐呐的问：“他不是镜中精灵，那他是什么？”
“帝国之主，高阶精灵，或者实力雄厚的大商人。”修舔了舔手掌心的汁水，平静的说，“当然，还有一个可能……”
“说答案。”黛满脸严肃的说，“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用脑子了。”
“……”阿塔娜听了这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叹气道，“你还没想起来吗？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率领大批手下，差一点就毁灭世界，但最后却被你的祖先英雄王封印在镜子里的那位陛下……”
祖母绿色的双眸瞪得大大的，黛捂着嘴巴，小小的啊了一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阿塔娜笑道，“他就是那位被封印了三万年之久，象征着死亡和毁灭的魔王阿拉丁！”
伊莱王国的孩子都是听着阿拉丁的故事长大的。
黛也一样。
以至于她现在听到这个名字还有点后遗症，只见原地刮起一阵风，风过之后，黛已经无影无踪，转头朝床上看去，毯子下面团着一个不明物体，瑟瑟发抖道：“你不用吓我，我已经十四岁了，阿拉丁大魔王是不吃十四岁以上的小孩子的……噢对了，他不是阿拉丁啊！他说他叫周防！”
“随口说的假名吧。”修淡淡道，锐利的目光看向阿塔娜。
阿塔娜读懂他话里的意思。
她抬手一弹，修长指尖跳跃出十几张蓝色塔罗牌，塔罗牌悬在她的指尖，犹如萤火虫般跳跃起舞，她用歌咏般的声音唱道：“无所不在的星星精灵，洞彻一切的卡牌精灵，请你们回答我，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叫做周防的精灵？”
黛听到声音，从毯子里探出头来，看向她。
阿塔娜是预言师，她与一只星星精灵，还有一只卡牌精灵签订了契约，从此获得了知道世间一切真实的力量。
两个精灵很快回答了她的问题，那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的和声，他们一起说：“没有。”
黛觉得自己的心脏停顿了一下。
她的肩膀还在发抖，心里还在害怕，但是手指却握紧了那片糖纸……
糖果很好吃。
他看着她的时候，眼中的怜悯也依旧历历在目。
这样的人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再问它们一次。”黛丢掉身上的毯子，从床上跳下来，眼神认真的看着阿塔娜，“问它们，封印在镜子里的是不是阿拉丁魔王！”
阿塔娜扫了她一眼。
“公主，你是不是忘记了？”阿塔娜慢吞吞的说，“我一个月只能向精灵提问一次。”
“啊！”黛头顶上的呆毛立刻弯曲起来，垂头丧气的说，“我忘记了……”
“说谎，有时候并不意味着欺骗。”阿塔娜打开一把卡牌，犹如展开一张蓝色扇子般，将卡牌别在脸前，对她笑眯眯的说，“我觉得这位陛下之所以说谎，是因为……”
“因为什么？”黛抬起头来，看着她。
“因为他爱你。”阿塔娜说。
“……哈？”黛歪着脑袋看着她，整个人的智商仿佛随着她这一句话蒸发掉了。
“精灵也好，魔王也好，都在选择强大的契约者。然而这位陛下呢？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身为预言家的我，拒绝了身为第一武士的修。”阿塔娜叹息一声，“他最终选择的是既没有魔力，也没有武力，甚至已经失去了国家的你。黛公主啊，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黛依旧歪着脑袋，没有说话，但是整张脸开始烧红，脑袋上冒出可疑的水蒸气。
“身为穷凶极恶的古代魔王，却对您一见钟情。”阿塔娜畅快的笑了起来，“甚至不惜隐瞒真名，也要跟您交往……第一次见面就献上最珍贵的水果作为礼物，哦呵呵呵~黛公主，您可要好好珍惜他，或许伊莱王国真的可以在您手里重建呢……只要这位别扭的魔王大人愿意全力帮助你的话。”
周防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别人贴上“魔王”，“暗恋者”，“别扭”等标签，此时此刻，他正站在空白一片的镜子前，看着上面渐渐显示出来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