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见白家姐妹的时候，她们两个的状况都很不好。

祭台已经建起，篝火已经燃烧，丢进里面的燃料并非木材，而是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头颅。

头颅缤纷而落，仿佛一场悲哀的雨。

祭台前面一左一右，跪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少女。

左边跪着的是白玉君，她看起来病得更重了，跪在地上，不停低头咳嗽着，嘴角洒落血水，在雪地上晕开一朵朵红色的小花。缓缓抬头看向周防时，眼中带着刻骨的悲伤，与沉重的绝望。

右边跪着的是白玲君，看起来情况也很糟糕，但比白玉君要稍微好一点，安静的跪在地上，看见周防出现时，眼睛明亮了一下，然后痴痴看着他。

“选一个吧。”异族首领指着她们说，“先杀哪一个。”

“……我想想。”周防一边说，一边调了个静音模式，免得自己接下来的说话声被他听见。

之后他看向猫伯爵，猫伯爵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摇了摇尾巴，对他说：“别看我，我帮不了她们，现在魔镜七号的掌控者是你，只有你能救她们。”

“我该怎么做？”周防问。

“从她们当中选一个啊。”猫伯爵理所当然的说，“魔镜七号不是已经被你升到两级了吗，你可以挑选她们当中的一个，成为你的护卫了。”

周防无言的看着它。

在被绑架的这些日子里，他也并非什么事情都不做。

利用异族首领对他的误会，暗示他献上族里多年收集来的物品，供他升级魔镜七号之用。如果周防要的是金银财宝，他估计还会犹豫一下，但周防要的都是武功秘籍之类的东西，对大字不识几个，汉语考试刚刚及格的异族首领来说，这都什么玩意啊，白送不用还了！

最后，终于抢在祭典开始之前，让魔镜七号升级到了两级。

然后开启了护卫系统！

但却只能拯救一个人！

就在周防犹豫的时候，对面跪着的白玉君已经张开了嘴，一边咳嗽，一边对周防说：“杀了我吧。”

白玲君楞了一下，转头看着她：“不可以！”

“我病成这个样子，怕是活不成了。”白玉君平静道，“身为剑君，我无法保护自己的部下，身为青州城大小姐，我没有保护好城中子民，最后……至少让我作为姐姐，保护我的妹妹……”

说到这里，她转头对白玲君笑道：“你不是很想活下去吗……同那边的邪神一起……”

白玲君看着她的笑容，愣住了。

她当然很想活下去。她对城里的百姓没什么感情，对总是欺负她畏惧她的父亲兄弟更没有感情，如果牺牲他们能让她活下来的话，她肯定毫不犹豫的牺牲他们，但她能牺牲姐姐吗？

镜子另一头，猫伯爵到处乱跑，周防在后面狂追，好不容易追上了，但手伸过去，却穿过屏幕，什么也没抓到。

“喵呵呵呵。”猫伯爵戏弄了他一把，摇着尾巴回头，笑眯眯的对他说，“抓我也没用，魔镜七号现阶段只能拥有一个护卫，你只能从她们当中选一个……另一个只好说抱歉咯。”

周防抓头发：“我选择狗带！”

可逃避不是办法。

这个时候他必须做出抉择。

白玲君，还是白玉君？

“人生在世，难免会碰到类似的选择，比如是吃甜粽子还是咸粽子，是选择吃还是选择胖，是选择内在还是选择外貌……呸这个不用选，丑逼都去死吧。”猫伯爵慢慢走到周防身边，像是讥讽他，又像是在指导他，“想要两全其美，是很难很难的，难得超出你的想象，往往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我愿意付出代价。”周防说，“我没有办法保护其他人……但至少，让我保护她们两个。”

“那你就去变成强者啊。”猫伯爵笑了起来，依然是那么欠扁的笑声，就像在刻意嘲笑人一样，但是眼睛里却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有强者才能保护弱者嘛，只要你变得足够强大，只要你把魔镜七号打造的足够强大，只要你把七面魔镜都夺到手，你就能实现任何愿望……无论是你的，还是别人的……哈哈，就像你们蓝星人童话故事里的阿拉丁一样，有求必应啊！”

现在说这话，不觉得太迟了吗？

周防沉默半晌，抬头看向他：“……这些话，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你也没问过我啊。”猫伯爵抖了一下胡子，笑得特别狡猾，嘻嘻嘻道，”再说了，只有体会过失去，才能懂得珍惜嘛……”

可他失去的也未免太多了点吧？

周防转头看着镜子对面的祭台，那么多头颅，那么多熟悉的面孔，被投进火堆里，燃烧成灰烬，灰烬被风吹到镜子上面，像黑色的，再也擦不掉的血。

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称呼他为周仙人，珍而重之的将他带来的糖纸和包装袋收藏起来，当成传家宝，又或者是可以保护小孩子长大的护身符。

最后却因他而死，甚至无法入土为安，全部化为这漫天灰烬。

所以，当异族少女捧着他，来到白家姐妹面前时，他低头看着她们，忍不住喃喃问道：“你们后悔吗？”

白家姐妹闻言一愣，齐齐看向他。

“后悔召唤我过来吗？”周防追问道。

也许会被唾弃，也许会被辱骂，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是他应得的。

死人已经无法开口，就让活人来狠狠骂他一顿，让他永远记得今日的痛苦。

白玲君使劲摇摇头，没等开口，身旁的白玉君就淡淡一声：“没什么可后悔的。”

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剑君少女望着周防，形容虽然憔悴，但是目光依旧如月光一般清冽平静，她淡淡道：“这一切都是我父亲招来的，我不会怨恨你，但也不会感谢你，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周防沉默片刻，道：“你说。”

白玉君朝他微微一笑，那是一个灿烂到极致的笑容，就仿佛樱开枝头，即将被风吹散的那一刹那。

一道白光在她眼中瞬间窜过，绑住她双手的绳子猛然崩裂，在身后的刽子手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反手夺过对方手里的剑，一剑割下对方的脑袋，脑袋落地，被她抬脚一踢，踢进了熊熊燃烧的祭台篝火里，同里面的青州城百姓的头颅一起，统统烧成灰烬。

现场一片大乱，在异族少女的惊叫声中，她冲过去，毫不留情的将她一剑刺死，夺下镜子，丢给自己的妹妹。

一剑割开白玲君身上的绳子，白玉君吐了一口血，然后毫不在意的随手一擦。

“姐姐……”白玲君抱着镜子，哭了起来，“为什么你要用这个禁法！”

白玉君微微一笑，一头漆黑的长发，从末端开始，一点点染成白色。

白家不传之秘，燃烧生命，化身不世之武神的禁法——月神。

“邪神。”她手持长剑，白发飞扬，对周防慨然道，“我死之后，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把我的骨炼制成兵器也好，把我的皮肉吞噬掉也好，将我的魂魄当成玩物也罢！我都无所谓！只要你承我一诺！”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看向白玲君，眼神骤然变得温柔起来。

“……让我的妹妹，活下去。”她一边笑，一边伸出手，在他们身上拍了一下，“嫁个好人，生几个孩子，慢慢变老，然后在儿孙们的眼泪中死去。”

那道掌风将他们送出了异族的包围圈，落在了一个相对无人的位置。

周防一咬牙，拼着掉级的危险，下令道：“魔镜七号启动！”

于是镜子一片金光闪烁，楞是把自己变成一个飞行器，带着白玲君朝远方疾驰而去。

魔镜七号的控制台内，能量飞速下降，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安全的地方，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白玲君收为侍卫，但是他又不愿意放弃另外一个人。

回过头，他看向白玉君所在的位置。

“圆！”白玉君一声大喝，长剑划出一道圆形，以她为中心，身旁血肉横飞，却一丝一毫也未沾染到她身上。

仿佛血海之中升起的一轮月亮，孤高无垢。

“白玉君！”周防远远喊道，“成为我的护卫吧！我可以救你！”

白玉君提剑而立，一步步前进，一步步将视野之内的异族全部杀死，听见周防的话，她抬头朝他看去，微微一笑，说了一个字：“不。”

PS:算算时间，也该换个妹子嫖了，病娇妹妹已睡腻，是时候拔diao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