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情撞到了一起,一连几日繁忙沉重的工作量,让燕洄的头大了一圈。
又要随月乔去完成禁地滴血仪式,又要接待梁国派来的使臣。
不过好在滴血仪式一下就过了,终于让其他女官信服燕洄恶毒血统纯正。
“阿竹,你说梁夏阳的来咱们这儿的目的是什么?”燕洄对阿竹问到。
“回女君的话,梁国皇子倪夏阳来到月国,一是为了交换使臣,二而是为了能在月国寻得助力。”
“那用什么方法处置比较妥当?”
“女君不如与祭司大人,商量一下,筹备一场观花宴。一来是选出一个得力办事的人,二来也是给梁国皇子引荐一下月国的人选。”
阿竹就像是燕洄肚子里的蛔虫,所有的安排都符合燕洄的心意。
就在一番商定后,燕洄定下了这场观花宴。
二人沿着通往花园的回廊慢慢走着,身后两排侍女簇拥着,恭敬而无声。
花园里繁花似锦,各家女子或是簇拥着游园赏花,或是三五人一群围在一起谈天说笑,看似热情而欢快地与其他人打成一片,但各自心思如何,只怕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燕洄暗中思考着,月国各大家族分庭抗衡,有人一向不参与到党争之中,家风严谨,行事滴水不漏,没有人能轻易抓到他们的错处。
没有错处,就是没有把柄。
视线掠过两旁翠郁葱葱的花草树木,春日里生机盎然的美景却全然没有被收入眼底。
“女君。”见她想得出神,阿竹本没打算打扰,心头思绪微转,却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何事?”
“奴才昨日下午时,看到了梁夏阳。”
燕洄微微一愣。
阿竹点头,“是。梁国皇子就在月莲女官的住处附近。”
“他不是住在月宫外侧么?”
燕洄挑眉,眼底却带着几分若有所思,“这段时间宫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跑去外面做什么?”
“奴才不知。”阿竹摇头,“梁皇子警惕性很高,如果派人跟踪很容易被他察觉,所以奴才没有轻举妄动。”
燕洄闻言,倏然陷入了沉思。
她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但只要与月国各个女官有过接触往来的人,她都会下意识地做出某些猜测或者判断,不管是直觉还是派人调查,必须查出一个水落石出的结果她才放心。
“女君,还有一个人也很奇怪。”
燕洄皱眉,停下了步子,转头看了一眼阿竹,脸色微冷。
阿竹低头认错,“女君请恕罪,先听奴才把话说完。”
燕洄靠着栏杆而立,淡淡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昨天晚上并没有见到梁国皇子本人,传话的是个与月星姑娘差不多大的婢女。”
燕洄没有说话,眼底却划过一丝意外之色。
她与阿竹朝夕相处数月,早已经对阿竹有了了解,两人之间默契也十足,阿竹这句话的重点,她显然已经听出来了。
梁夏阳身边的婢女有问题?
燕洄略微思索了一下,淡淡道:“梁夏阳来的时候不就带了她一个人来,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阿竹道,“那个婢女奴才总感觉怪怪的。”
“哦?”
阿竹慢慢回想着那个女子的印象,面色有些怪异,语气却格外笃定,“她......会武功。”
燕洄眼神蓦然一凛。
说到这里,阿竹脸色有些凝重,“而且,她似乎有意在给梁国皇子树敌。”
一个初来乍到陌生之地的女孩,不管她性子如何,总归是要有几分拘束的,胆子再大的人也不会愚蠢到在搞不清状况的时候随意得罪人,何况对方还是位高权重的女君。
但那个女子,传达梁国皇子的话时,言语之间虽听起来恭敬,却并没有刻意隐藏起眼底的不屑,这一点让阿竹觉得非常奇怪。
在那种情况下,她是不会因为对方嘲讽的语气而觉得被冒犯的,更不会因此震怒,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一定有着不同寻常之处。
“给梁国皇子树敌?”燕洄疑惑,“一个下人会这么没规矩?”
这个问题,阿竹自然回答不出。
若只是一般的下人,做好分内之事不招无妄之灾已经是万幸了,没有人会有胆量随意给主子树敌,给自家主子树的敌人愈多,对她本身也没什么好处。
更何况,月宫规矩森严,治下极为严苛,断然不会允许有没规矩的侍卫待在月宫。
除非,这个下人隐藏得很好,而且,别有用心。
燕洄想了良久,也没想出那个婢女可能会有的身份,不由得皱了眉,“你见过她一次,以你的判断,你觉得她有可能会是什么人?”
阿竹摇头,“请女君恕罪,仅凭一面之缘,奴才委实猜不出这个女子的来历。”
“是吗?”轻喃了一句,燕洄叹了口气,嘴角慢慢扬起一抹冷笑,“算了,猜不出就不要费心去猜了,横竖她既然待在月宫,要算计的自然也只有梁国皇子两人,暂时与本女君倒是没什么太大关系,先放着吧。”
阿竹点头道:“是。”
“至于谭公子......”
燕洄折了一枝花在手里把玩,轻嗅着梅花的淡淡芳香,沉默了好久,才道:“本女君会让人去查一下。”
今天举办观花展的目的不止一个,除了想见一见月国的各种世家女子,自然还打着另外的主意。
“女君还有什么意思?”
燕洄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阿竹闻言微微愣了一下,视线从众家女子身上收了回来,慢慢转过头,“女君的意思是......趁此机会,选个趁手可用的人,作为梁国和魏国的使节?”
燕洄点头,视线眺望花园里各有姿色的众多佳丽,“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阿竹没有立即回答,视线重新又回到了园子里,心下却在沉吟。
今天有幸被邀请到此处的女子皆是家世不凡,并且知书达理端庄有度,容貌亦是各有千秋,分不出具体的高下。
就好像这花园里的牡丹与芍药,或是其他名贵的花种,争相绽放时千姿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