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啊，就是想问问你，后天就高考了，今天有什么想法。”云梦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不断朝天空洒去的纸屑，询问云霖。
天空中的纸屑在微风中旋转着、轻轻落到操场上。低年级的一些小同学们，像是看到了雪，张开手，感受着这高考前最后的疯狂。
云霖兴奋的劲还没过，三两步来到云梦身边，也趴在栏杆上，碰了碰她的手臂，说：“真正的想法啊？你想不想听？”
“说呗。”云梦白了他一眼。
“我感觉我要逃离你的魔爪了。”也许是由于还没有脱离兴奋状态，云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作死。
果然，云梦“咣当”的一声就把铁皮栏杆给碾凹了一截，耳边钢铁弯曲时的那刺耳的声音，云霖一个机灵，猛地从云梦身边跳开。刚才他说出了他的心声，整个高三来，他都笼罩在云梦的阴影当中，在她的压迫下屈辱地违背自己的意愿，开始好好学习。尽管到后来他也有了自己学习的动力，但感觉还像是被压迫着。
现在好了，高三毕业后，看云梦还能用什么办法去压迫他。
然而云梦脑门上的青筋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她语重心长地同情他道：“少年，恕我直言。高考结束后……真正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what？”云霖愣得从地面上蹦了起来：“不是说好了，考上好的大学之后，就会很happy的吗？”
“不不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云梦撑着脸颊，半眯着眼看着云霖，说：“考上个好大学就是踏入了一个高阶级的门槛，大学还很长，我担心你会走歪。”
“去去去，你才会歪。”云霖不服气地也撑住了下巴，说：“难不成你还想说到了大学，还得按照你规划的路线走吧？”
“你又没有在社会里混过，怎么知道大学里要学什么东西。”云梦义正言辞。
“你说你之前读的那个大学叫什么理工学院来着？你看我们的成绩有必要选那样的学院嘛。环境不一样，学习的方式肯定也不一样的。”云霖有他自己的想法。
“虽然这么说没错，但足够的历练还是需要的。我觉得不管在什么地方，大学实验室里比高三学习都要疯狂。”云梦哼哼道。
“走着瞧。”云霖也哼了一声。
一阵风吹过，两人又看着楼下发疯的诸位许久。感觉有些安静了，云梦就认真地叫住了云霖，表情严肃地说了点正事。
“喂，崽啊，你高考把握大吗？”云梦问道。
“大。”这个问题，就像是废话，云霖有点莫名其妙，他看着云梦，反问：“怎么了，你没有把握？”
这个问题，对于云梦来说，也像是废话，她笑了笑，说：“啊，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
“那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崽啊，我挺担心你考砸的，我考砸了无所谓，你考砸了就难办了。”云梦有点讨厌未来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感觉，她明明知道云霖现在的能力她很满意，但还是放不下心来。
“这不就是瞎担心。”云霖“呿”了一声，但被云梦这么一说，他反而有点不自在了：“你这样给我压力，我反而觉得有压力了。”
“这样啊，那我就不管你了，总之你加油。”确定了云霖没什么心理压力，云梦就放松了许多，也就不再怎么担心了。
她笑了笑，看着远方，说：“不管怎么说，马上就能看到自己栽种的果实开花结果咯。”
“不要这样把功劳全部揽到你身上好不好。”云霖可不觉得他现在的好成绩是云梦栽培他的结果，他有点不服。
虽然说……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云梦摁着他努力学习。
“好好好。”云梦一副哄小孩的语气，对他笑了笑，“所以说，崽啊，你要不要小红花？”
“要，我很穷的，我想换手机，还想换电脑，所以，有钱就好了。”云霖一点都不客气地伸出手。
“自己赚去，好好体验生活吧，这对未来超级有帮助的。”云梦白了他一眼，语重心长。
“不要，爆肝这么多天，缺那么多番没看，一个假期还不知道补不补得完，而且，还……还有和诗雨晴去约会。”说到诗雨晴，云霖就红透了脸。
“……”云梦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青涩味道，也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诗雨晴的话题，在云梦和云霖之间，似乎怎么都谈不来。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这可以去争吵。平日里要怎么学习，这也可以商量。但随着与诗雨晴愈发地熟络，与诗雨晴的感情，却越来越没法好好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云霖就开始提醒云梦：一个女生，如果和诗雨晴走得太近，流露出不该出现的表情，会让懵懂的诗雨晴性取向变得不正常。
当然云梦肯定也觉得这是歪理，义正言辞地反驳云霖，并且警告他：高三好好学习，不要总是想着诗雨晴把学习落下。
平日里两人的关系倒是还好，但是在说到诗雨晴的时候，就总是紧张起来。
“欸，那啥。”果然，云霖就这个问题叫住了云梦。
“怎么？”云梦轻声回应。
“那个，高考后，找诗雨晴约会，你帮不帮我？”云霖面无表情。
“……”这个问题，在几个月前，云梦会斩钉截铁地回答：“帮。”
但是今天，云梦却没有办法回答得那么畅快。
讲道理，云梦应该帮，也必须帮。但她真正的内心，却制止她这样做。
把喜欢的人，拱手让给别人，她没有这么“崇高”，就算那个“别人”，其实终归结底还是自己。
见云梦不回答，云霖就基本知道了答案。
“好吧，我自己来就好了。”云霖把手插到口袋里，说：“这个靠我自己就好了，你加油。”
说完，他就转过身，说：“我先准备回去了，明天要不要继续出来找个地方看书？”
“你看着办吧，想放松就放松，想看书就看书。”也许是被云霖的问题难到，云梦并不怎么想说话。
“……那我走了。”说罢，云霖就跨步准备离开，然而，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回过了头，又一次强调：
“那个什么，诗雨晴是个好女生。”云霖努力让自己心狠起来，背对着云梦：“我觉得啊，如果大家都喜欢她的话，别把她掰歪了，三次元什么的，是不存在女生和女生的爱情的。”
说完，他就像是做了亏心事，逃跑一般地离开了顶楼。
留下云梦，在微风中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