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一脸惆怅的中年人，云梦心中不是滋味。尽管她阅历没法在老农面前装逼，但她肯定自己能理解他现在的难过。当理想、职责和现实情况冲突，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对内心就是一种煎熬。

农教导主任在很多学生眼里都是恶魔，他剥夺他们的自由，给他们背上沉重的包袱，用很残酷的政策镇压他们……

在云梦的高三的印象中，老农也是这样的存在。只有经历过社会竞争，回过头，才知道老农是在对他们好。

但是，很多学生没有经历过未来，所以他们不知道老农的用心良苦。就像当年的他，也不知道未来会后悔。对此，云梦没有什么办法。

她嘴唇微微蠕动，说不出话来。

“你先去看书吧。”农教导主任一声叹息后，戴上了眼镜：“你们好学生不应该烦恼这些事情。”

“那个，农老师没能帮到你真的很抱歉……”云梦尴尬着。

“没事，反正学校已经施行按照成绩分班的政策了，再来个政策分级，也算是对症下药因材施教了吧。”农教导主任又叹了一声，“想学的都学得好，不想学的……可能真的没办法了。”

“那也不是农老师你的错，毕竟有一些人就是不想学，那总不能拿枪逼着他，会造反的……”云梦赶紧尝试着安慰老农。

“教不严，师之过。没能激发他们学习的欲望，是我的错。”农教导主任装作无所谓似的挥挥手，装作轻松：“能力有限啊，要不然六十三中也不会就只是示范性高中了。我能做到的就这些了。让你陪着我瞎操心，影响了你成绩多不好。”

把话说完，老农突然发现面前的少女大眼睛里闪烁起了光芒，一副“我有办法了”的模样。

确实，农教导主任一句“激发他们学习欲望”的关键词，就让云梦想到了点对策。不管有没有用，那就先说吧。

“农老师，我有点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你有想过尝试着激发每个学生学习的欲望吗？”云梦挺起了身体，披着的长发微微晃动，她认真地说：“优等班的同学们通常都是有理想抱负的，拥有足够强大的自制力，再加上周围大环境鞭笞，所以他们会很努力。但差等班就不一样，从我的角度去理解，理五班里较差的同学基本都是这些心态：”

“曾经努力过，发现自己天赋不足，就自暴自弃的。”

“因为懒所以不想去学习的。”

“中二叛逆还没有结束，知道高考的重要然而就是要和家长学校对着干的。”

“还有一些知道学习重要性，但是把持不住自己被外力吸引的。”

“其他差等班的学生想来基本也是如此。”说到这儿，云梦话锋便一转：

“所以说，强行控制手机只对两类人有用，一种是把持不住自己被外物吸引的，一种是有努力念头，但受到过挫折的。这两种人也许还会有学习的念头。而懒人和叛逆者，就要对症下药。”

“懒人需要鞭笞。叛逆的学生需要引导。至于怎么引导我就不清楚了。”

“举个例子吧。”

“云霖，当初他是懒的那种类型，我尝试着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潜力，再用金钱福利什么的引诱一下，他就好好听课去了。说高考怎么改变命运……这些大道理没有用。现在资讯爆炸，高考没能改变成命运反而摔得很惨的例子太多了。”

“倒不如用一点比较实际的东西去勾引他们学习。最近他们不是闹腾着上课没手机玩吗？那没事，把手机还给他们吧。不过要有个约定，如果成绩没有进步到合理水平的话，手机就没收。虽然不能让他们像一班二班那群学霸一样主动爆肝学习，但至少可以让他们成绩进步。”

“他们.asxs.低，通过短时间学习基础知识可以很快的提高分数，就算放他们玩也没关系，反正学一点是一点嘛，循序渐进。如果有家长配合的话那就更好了，考试考得好就给好处，考差了就给坏处。”

“如果能一点一点的进步，他们可能会产生成就感、发现自己的潜力，说不定就去好好学了呢？有机会的话，再带他们去参观一下大学，了解一下985、211学院和普通学院、专科这些大学平台的区别，可能他们就会有努力的目标了。”

“但是这只能针对差等班的同学对症下药，优等班的大家，基础都比较牢固了，想要提高分数，除了努力之外……可能还需要一点天赋吧？”

就这样，云梦像是介绍项目一样的把想法说完了，可惜没有PPT。不过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有点尴尬。天赋？她开始觉得学习有点吃力了，是因为没有天赋吗？

但是农教导主没有注意到云梦的异状，在云梦说话的时候，他刷刷刷地记录下了笔记，直到写下最后一个标点。

“这个方案有执行的可行性。”农教导主任脸上的愁容化开了，云梦胡扯的办法看样子让老农有了一点灵感。他重新把笔记读了一遍，就把老花镜摘了下来，啧啧地看向云梦：

“果然云梦在美国待过，独立思维很强啊。学校这么多老师，就没有想过用奖惩做文章的。这次考试考好点，到时候我就能全校表扬给你发点奖学金了。”老农喜滋滋地说。

考好吗……

下次考试，云梦有把握进步，但却没有把握再像上次那样进步那么大，也就意味着没法明目张胆地伸手向老农要“学习进步奖”的奖金。想到这里，她又想去写题了。

观察到云梦不想呆在这儿，老农就笑眯眯地说：“去看书吧，不浪费你时间了。”

“嗯！”云梦点了点头，起身对老农道了个别，就离开了。

来到诗雨晴的库房，云霖已经在看书了。开了门，云梦二话没说，就坐到了云霖对面的书桌旁，拿出课本开始学习。

“刚才老农又找你怎么了？”

“问我学习情况。”云梦心不在焉地撒了个谎。

“哦。”云霖就没多问什么了，但是他却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不过一想到云梦是来自未来的自己、一个长者老司机，他知道她不想说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云霖索性就不纠结了，继续埋头做题去。

就这样，日月再倒转了两天，十二月的第一天，周一，第三次月考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