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凡跟李承德走出三楼包厢之后,就径直朝楼下走去。
此时已经是子时末,之前跟着许一凡他们一起来桑落楼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离去,即便还没有离去的,也喝得差不多了,正在酒桌上华山论剑,说着一些醉话。
许一凡没有理会这些人,只是临走时,找到酒楼掌柜的,要了两坛三百年的老窖,面对这个要求,酒楼掌柜的自然是连忙去拿,三百年的老酒虽然稀少,可存货还是有一些的,当许一凡提出要付钱的时候,对方怎么都不肯收,而许一凡也没有勉强。
就这样,许一凡拎着两坛老酒,一行人走出了酒楼。
大街上此时冷冷清清的,只有临街的一些商铺门口,还悬挂着灯笼,偶尔还能遇到巡逻的甲士,这些将士在看到许一凡一行人之后,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没有上前盘问的打算。
宵禁这种事情,在中原腹地很少,只是在乱世的时候,才会试试,当然,一般人没事儿的时候,大半夜的也不会出来瞎逛荡,遇到那些脾气好的巡逻士卒还好说,遇到脾气不好的,少不了要一阵盘查,若是出言反驳,直接丢到大牢去。
每座城池,都有极强的守备力量,现在看到的这些巡逻士卒,只是明面上的,还有很多常人看不到的将士,在暗中戒备着,毕竟这是一个武夫和修士横行的世界,只是,极少有人敢在晚上搞事情。
千万别以为,仗着自己有一定的武艺和修为,就敢不把这些甲士放在眼里,当有些人想着以武犯禁的时候,其下场往往都很惨,在炎朝的所有军队当中,都有一定数量的武夫和修士,他们有的是武将家的家臣或者供奉等等,有的则是随军修士,这些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往往能一人定乾坤。
所有规则和秩序,都是经历在鲜血和累累白骨上面的,因此很少有人敢这么做。
许一凡和李承德都喝了不少酒,许一凡还好,毕竟是修行者,想喝醉很难,即便是酒量再差的修士,也不会轻易喝醉,更何况,许一凡本身的酒量就不错,而李承德就稍微差了点儿,双眼已经朦朦胧胧起来。
李承德的酒量其实不差,蓟州地处偏僻,冬天寒冷异常,滴水成冰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天冷怎么办,当然是喝酒了,而且是最烈的酒。
关于滴水成冰,在蓟州就有人曾戏说,在蓟州的冬天,出门如厕需要带根棍子,棍子不是用来打人的,而是用来敲冰柱的,尤其是在野外,大冬天的撒泡尿,还不等其落地,就已经结冰了,如果不及时敲掉,那后果可想而知。
虽然这种说辞有些夸张,但也不是夸大之词,蓟州最冷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不过,这样的时间不长,不然的话,那场面就有些滑稽了,人人出门随身带根棍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干仗呢。
李承德年龄不大,却也是资深的酒鬼,当初,二人在长白山偶遇的时候,李承德就很能喝,百货楼的高度烈酒,在蓟州是非常受欢迎,这跟李承德和许一凡关系好无关,而是因为那高度烈酒在蓟州确实需求量很大。尤其是伏特加和二锅头这两种酒,每到冬天经常卖的脱销。
这两种酒的度数都很高,其中,伏特加的度数最高的将近八十度,跟酒精差不多了,而二锅头最高的也有六十多度,两种酒的价格都不贵,不过有钱人还是更喜欢和伏特加一些,尤其是在冬天,伏特加里加冰块,喝一口,那酸爽别提多美了,而二锅头就比较实惠了,任何都买得起,也喝得起,尤其是在跟一些果酒混合之后,那口感就更酸爽了。
桑落酒的度数虽然没有许一凡名下白酒那么高,可是这酒后劲大,余味悠长,毕竟这是窖藏了三百年的酒水,走在大街上,被寒风一吹,酒劲就上来了,但李承德并没有喝醉。
二人并肩走在最前面,李承德转过头,红着脸看着许一凡,问道:“欧阳奇和诸葛独孤给出的条件很好啊,为何不答应呢?”
“条件好?呵呵!”
对于李承德这个评价,许一凡不置可否,如果作为一个商人,就方才二人给出的条件,确实很好,很丰厚了,可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们所求甚大。
不管是许一凡也好,还是李承德也罢,都不是那种缺钱的人,就拍卖会和赌石大赛上的东西,他们若是想要,还是能拿下的,当然,结果肯定不会那轻松就是了。
真正让许一凡动心的,还是最后诸葛独孤提到的那件事,寻找徐家人的事情,这件事是许一凡目前最关注的事情,毕竟,随着他现在修为的不断增加,对伐天三十六剑修习的不断深入,铸剑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可越是这样,许一凡越是不能着急。
单单就铸剑术而言,许一凡不敢说精通,可也略知一二,毕竟他可是炎黄子孙,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其中铸剑术也有很多,许一凡喜欢读书,对这些奇技淫巧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是,这些铸剑术放在中国古代是可以的,可放在这
个世界,就有些不够看了。
倒不是说中国铸剑术不够好,而是环境不同,毕竟,中国古代可没有修士和武夫,许一凡想要铸造的剑是可以击杀修士和武夫的神兵,自然需要新的铸剑术。
当然,若是实在找不到徐家人,许一凡也会退而求其次,选中收集已经问世的神兵利器,虽然这样做,无法做到真正的人剑合一,可也是一条捷径。
另外,天底下会逐渐的也不是只有徐家人,还有其他的铸剑师,许一凡完全可以找到这些人,集多家之所长,再结合自己了解的铸剑术铸造神兵。
心动固然是心动,可想要许一凡现在就答应下来,还为时尚早,就诸葛世家和欧阳世家现在拿出来的这点诚意,还远远不够,他还需要再看看,不能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许一凡不是一个被动的人,做什么事情他都喜欢掌握主动,尽管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他自己主动去做的,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如今的许一凡,已经逐渐开始掌握主动了,开始朝着某个真相逐渐靠拢,而这就已经足够了。
见许一凡没有解释,李承德也没有多问,他也不是笨人,其中的关键自然也清楚,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欧阳家这次遇到的麻烦不小啊,被沈言这个大炎第一言官盯上,即便这次能成功脱险,恐怕也会脱层皮。”李承德笑着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那是肯定的。”
确实,被沈言盯上,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沈言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此人就像是铜豌豆一般,蒸不熟煮不烂,还尼玛嚼不动,他仿佛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一般,沈言若是一心想要整治欧阳家,一般人很难帮到什么忙的,即便是许一凡和李承德也不愿意轻易得罪此人。
当然,人无完人,即便再没有弱点的人,也有其弱点所在,比如沈言很在乎许淳之子的事情一般。
“安然,你说沈言这次针对欧阳家,是不是跟那位的儿子有关啊?”
许一凡想也没想的点点头,说道:“欧阳家一向都很低调,做事儿也还算规矩,于公于私都跟沈言没有什么冲突,而他这次出手,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如此作为的。”
“若是欧阳家真的跟那件事有关,你打算怎么办?”李承德好奇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看戏咯,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对于这位大柱国,我确实很敬佩,可敬佩只是敬佩,若想要我为他做些什么,呵呵......”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他能做什么呢?又能做多少呢?
其实,许一凡能做的很有限,毕竟,许淳参与过谋逆,那场玄武叛乱,是继炎文帝暴毙之后,这几十年来发生最大的事情,没有人愿意跟其扯上关系,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
欧阳家若是跟其没关系,那自然最好,大家在商言商,只要利益分配得到,合作一下也无妨,可若是有关系,许一凡会选择置身事外,看看再说。
“欧阳鹤轩就在桑落楼。”李承德突然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这件事他自然知晓,自从经历了关城之乱之后,不管是许一凡身边的谍子,发生李承德身边的谍子,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欧阳鹤轩出现在桑落楼,虽然他出现的很隐蔽,可有心人还是能发现的。
“听闻欧阳鹤轩跟长公主有一定的交情。”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李承德问道。
李承德点点头,说道:“欧阳家族是南宫家族的附属,而内库的很多生意,包括现在各大皇商,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南宫家族及其附属家族在经营着的,他们有些关系也很正常,不过......”
说到这儿,李承德摇摇头,说道:“我这位姑姑,野心其实很大的,在她掌管内库的这些年,重新扶持起来了不少商人,虽然这些世家无法跟欧阳家相提并论,可也不容小觑。”
“那你说,这次这件事,会不会是长公主在背后谋划的呢?”许一凡随口说道。
李承德闻言,则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只是,说完之后,他又摇摇头,说道:“但应该不是她,现如今,皇后娘娘不管内库,她们二人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没必要交恶,更何况,她们二人的关系很好,扶持新的商家,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想要赚取更多的财富,有时候需要换一些新人来做,效果会更好些。”
听到李承德这么说,许一凡点点头,对于李承德能看出这么多,许一凡丝毫不觉得意外,任何一个皇家成员,只要不是那种天生脑子缺根筋的,都没有简单的。
说完这些,李承德突然转过头,一脸促狭的看向许一凡,打趣道:“安然,你当真看上诸葛家的那位大小姐了?”
许一凡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
的说道:“随口而言,无心之语,你还当真了?”
李承德见状,却不以为然道:“都说诸葛家的两个女子,很是出挑,都有倾国倾城之貌,难道你不想看看?”
“想。”
许一凡很坦然的点点头,然后说道:“不过,想是一回事儿,看不看又是一回事儿,若是她们如外人所说到底那般,是绝色女子,那还好,可若是不是,那就很无趣了。”
“假如她们真的是呢?有没有想法?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也该考虑收两个暖床丫鬟了。”李承德继续打趣道。
许一凡再次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说道:“小爷我现在还缺暖床丫鬟,开什么玩笑呢?”
李承德斜眼看向许一凡,说道:“难道不缺吗?”
许一凡撇撇嘴,没有说话。
李承德显然不打算放过许一凡,继续说道:“考虑一下如何,要知道,那可是姑侄两个啊,此等关系,若是能大被同眠,可是一段人间佳话啊。”
此话一出,许一凡的额头上顿时冒出几根黑线,没看出来啊,李承德年龄不小,花花肠子不少啊,看样子这家伙怕是早就开荤了,不然也不会荤素不忌。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斜眼看了一眼李承德,然后转过头,看向其身后的两个贴身侍女司棋和侍书,会不会是二女当中的一个,拿下李承德一血的呢,还是说,两个人一起,不然李承德怎么说得出这么......刺-激的话呢?
另外,越王李穗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里的不简单,跟其身份地位权利无关,而是在情感这方面,李穗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子,尤其是其在长安的那些年,各大青楼勾栏画舫,他门清的很,是很多花魁的入幕之宾,至于有没有发生些什么故事,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有件事儿是值得说道的。
凡是跟李穗有关系的女子,在见面之后,就此隐退,其中有不少女子选择孤独终老,更有不少女子,在李穗离开长安,回到蓟州的时候,毅然决然选择离开繁华舒适的长安,去往苦寒偏远的蓟州。
这些年来,还偶尔有关李穗老情人找上门的消息传出,真真假假皆有,可不管真假如何,都不得不承认,这位越王还是很有魅力的,而李承德似乎也遗传了他的这个基因。
似乎是看出许一凡在想什么,李承德抬起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我跟这几位姐姐可是清清白白的,小爷我至今还是个童子鸡呢。”
“呵呵!”
对于李承德这话,许一凡是嗤之以鼻的,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许一凡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呢。
见许一凡不相信,李承德似乎有些急眼了,连忙说道:“你若是不信,今晚我就叫司棋姐姐,或者侍书姐姐去你房间验证一二如何?”
闻听此言,许一凡是彻底的无语了,多年不见,这小子咋变成这样了,随谁呢?
见许一凡不说话,李承德微微蹙眉,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许一凡贱兮兮的说道:“安然,你该不会是两个都要吧。”
“滚!”
“是不是啊?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
“去你大爷的。”
“这就急眼了?不太好吧。”
“滚!”
“哈哈......哎呦!”
李承德正在放肆大笑,突然屁-股上挨了一脚,身体一个踉跄,然后就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许一凡,说道:“你敢踢我。”
“踢你就踢你了,你能咋滴?”许一凡斜阳道。
“我跟你没完。”
“咋滴,还想打架啊。”
“哼,打就打,谁怕谁啊。”
“你确定?”
“哦.......”
看着真气外泄,在手上形成一道拳罡的许一凡,李承德有些怂了,他这才想起来,狗-日-的,这小子现在是修行者了,不是以前那个土包子猎户了,他还真的打不过。
但是,输人不输阵,李承德继续叫嚣道:“有本事你以普通人的实力跟我打一架。”
“你打不过我的。”
“没打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万一呢?”
“没有万一。”
“哼!我就不信了。”
李承德似乎真的被许一凡惹怒了,怪叫一声,张牙舞爪的就朝许一凡冲了过去,而许一凡懒得理会他,径直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有些错愕,却又不算意外,而司棋和侍书看到这二人跑远了之后,忍不住对视一眼,方才二人的对话,她们可是一字不差的听在耳朵里,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还是感到无比的羞涩,此刻看到二人走远之后,二人都悠悠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如释重负啊,还是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