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圣地也出世了?”
濮石闻言,摇摇头道:“天劫未来之前,圣地是不会出世的。”
说到这儿,濮石看向远方,眼神深邃而涣散道:“而且就算天劫到来,圣地也不一定会出世。”
许一凡眉头紧蹙,看着濮石问道:“圣地到底是什么修行体系?你又怎么知道这么多的隐秘?”
濮石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圣地是什么?你又觉得我们魔道是什么?”
许一凡沉默不语,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或者说他心中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濮石见状,也没有追问的打算,而是收回目光,盯着手中的酒碗说道:“你应该感到庆幸。”
“嗯?”
许一凡一愣,不解的看向濮石。
“若当年不是孙瞎子在,在几年前,你就死了。”
对于濮石这番话,许一凡没有反驳,确实,当年老妪前来带走慕儿的时候,若不是孙瞎子出现,三九很可能会杀死许一凡的,毕竟,当时的许一凡真的太弱小了,甚至连蝼蚁都谈不上,可能也正因为许一凡太弱了,对方才懒得杀他。
“孙瞎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许一凡问道。
濮石摇摇头,说道:“他的身份,我也不清楚。”
“小七为什么要找我?仅仅因为慕儿?”
濮石再次摇摇头,说道:“慕儿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拿走了属于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
濮石抬起头,盯着许一凡的眼睛说道:“你说呢?”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他拢共只跟圣地的人只见过一面,那场见面,双方相处的并不算愉快,也正是因为圣地的人出现,慕儿的离开,孙瞎子的去世,许一凡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都离开了,许一凡才决定做些什么。
许一凡这些年来得到过很多东西,但是,要说能引起修士势力,尤其是圣地注意的,除了许一凡与生俱来的记忆之外,恐怕只有孙瞎子留给他的那本无字天书,还有就是前不久在死亡峡谷获得的两条龙,以及伐天三十六剑了。
思来想去,能够被圣地觊觎的,估计只有无字天书了,也正是因为这本书,许一凡才得以成为修行者的。
看到许一凡那若有所悟的样子,濮石就笑着说道:“想到了?小七那家伙就是冲着这本书来的。”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许一凡细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濮石,他跟濮石的关系可没有那么好,作为敌人,濮石跑来告诉自己这些消息,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通风报信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这些事情不是我想告诉你的,是阁主让我告知于你的。”
“阁主?断龙阁的阁主?”许一凡诧异道。
濮石点点头,说道:“没错。”
“那你们阁主让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合作。”
“嗯?”
∑(っ°Д°;)っ
闻听此言,许一凡脸色古怪的看向濮石,除了疑惑还是疑惑,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跟断龙阁这样的超大势力合作。
许一凡对自己的实力认知的很清晰,别看他现在声名鹊起,可只是在江湖和朝堂上而已,即便是在朝堂上,许一凡现在也不曾位列中枢,许一凡能调动的力量极其有限,尤其是当他现在离开镇西军之后,除了他自己麾下的军团之外,也没有太多的力量可以调动,单单就这点儿力量,别说是修行势力了,就是一个王国都不惧怕他。
面对许一凡的疑惑,濮石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对,就是合作。”
“怎么合作?”
“我们帮你站在炎朝的至高位之上。”
“至高位?”许一凡眯起眼睛,紧盯着濮石。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监吗?”许一凡撇撇嘴道。
“咳咳......”
濮石被许一凡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给呛到了,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文臣做到宰相,武将做到仆射。”
“就凭你们断龙阁?”
许一凡一脸怀疑的看向濮石,心中忍不住吐槽道:“文至宰相,武至仆射,皇帝都不敢保证的事情,断龙阁又凭什么保证?”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濮石直接说道:“单凭我们断龙阁自然不可以,可若是加上其他势力呢?”
“比如。”
“比如儒家,比如方士。”
“他们凭什么这么帮我?”
“他们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他们自己。”濮石幽幽的说道。
许一凡沉默良久,然后问道:“代价是什么?”
“若是将来,圣地出世,你要帮我们做一件事。”
“什么事儿?对付圣地吗?”
“嘿嘿..
....”
濮石看着许一凡,眼神晦暗不明的笑了起来,没有说什么。
“我凭什么相信你?”许一凡沉吟片刻,又问道。
濮石却摇摇头,说道:“你不用相信我,你也不会相信我,但是,你要相信夫子。”
“什么意思?”
“夫子已经回书院了,当你去到长安,见到夫子,自然就相信我的话了。”
“你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濮石摇摇头,看着许一凡,缓缓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乱世已起,天劫将至,你我皆是蝼蚁,皆是棋子,有些事儿不是现在的你我能想明白的。”
“天劫到底是什么?天劫跟圣地有没有关系?你们魔道跟圣地又是什么关系?”
面对许一凡这一连串的问题,濮石只是看了许一凡一眼,一口饮尽碗中酒,然后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匣子,放在石桌上,说道:“不管你信不信,话我已经传到了,这东西是阁主让我交给你的,你好自为之。”
许一凡看了看桌子上的匣子,又看了看濮石,皱眉眯眼道:“你要走?”
濮石反问道:“怎么?你想留下我?”
许一凡默然,显然,他有这个想法。
濮石见状,呵呵一笑,瞥了一眼许一凡,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马车上的姜三甲,说道:“你留不住我。”
“你就这么自信?”
“我知道你安排了诸多后手,也知道你的死灰营很厉害,更知道你那位大师伯很厉害,不过,他们加起来也留不住我。”
许一凡的眼睛眯成一道缝,似乎在思索濮石的话。
濮石丝毫不紧张,而是看着许一凡说道:“你现在的敌人不是我,我们还没到生死相向的时候,不然,方才在血炎谷的时候,我就可以杀死你的。”
说完,濮石也不理会脸色难看的许一凡,拎起酒坛,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记住,你还欠我一条命,还有一顿酒,这些都是要还的。”
看着背对着自己,一摇三晃的濮石,许一凡放在龙牙刀刀柄的手,紧握,松开,再紧握,如此反复好几次,最终还是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端起面前的酒碗,喝了一口,目光也落在了石桌上的匣子上。
在濮石离开之后,姜三甲走下马车,来到了许一凡这边,在濮石方才坐的位置坐下,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石桌上的匣子,直接拿过去,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块地图的碎片,相对于之前从巫马天彦和花语痕手里拿到的碎片,这片碎片最大。
许一凡的目光落在地图碎片上,看了半晌,才把目光转移到姜三甲脸上,问道:“真的留不住他吗?”
姜三甲瞥了许一凡一眼,摇摇头,说道:“留不住,这小子跟你一样怕死,埋伏的人不少,估计是上一次在东海城的时候,在你小子手上吃了大亏,有些杯弓蛇影起来。”
说到这儿,姜三甲突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哈哈......”
许一凡被姜三甲这突如其来的笑声给弄的有些发蒙,下意识的问道:“你笑什么?”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你们这一辈的年轻很有意思,你小子怕死的很,方才那小子也怕死的很,关键是你们还是宿敌,有意思。”
许一凡闻言,翻了个白眼,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意思,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他现在心中更多的还是疑惑。
就在方才,许一凡起了杀心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种致命的危机感,来自五百米之外,虽然他不知道在五百米外的地方有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方才许一凡稍有异动,他可能就不可能坐在这里了,这种危机感,可比之前花语痕和巫马天彦带给自己的要严重的多。
看到许一凡那阴沉似水的脸,姜三甲淡淡的说道:“不要盲目的自信,更不要小觑了这些修行势力,他们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
“巫马天彦和花语痕之所以会妥协,是因为他们终究不是修行势力当中的人,他们的背后是乌鸦栏子黑龙台这样的暗黑机构,虽说这些暗黑机构做事横行无忌,可事实也并非如此,再强大的暗黑机构,它终究是由更高的权利来掌控的,在他们的上面,也有很多规则再束缚着他们,容不得他们意气用事。”
“可像濮石这样的魔修,他们做事儿是没有太多顾忌的,你知道为何这些修行势力选择了避世,极少出世吗?”
“为何?”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寻常百姓由律法管控束缚,朝堂的文武百官也有各种规则束缚,而这些修行势力也有规则去束缚他们,人一旦没有了束缚,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很难预料,即便做事向来荤素不忌的魔道,也要遵守这些规则,若是他们不遵守规则,魔道早就覆灭了。”姜三甲解释道。
“你好好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如果今天在血炎谷,出现的不是乌鸦栏子和黑龙台的人,而是祭司和巫蛊教的人,你觉得,就凭你安排的那些后手,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若是慧缘选择出手,你觉得你还能活下去吗?”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一阵沉默。
确实,若一切真的像姜三甲说的那样,许一凡安排的后手再多,底牌再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诸多算计都是徒劳无功的。
看到许一凡若有所思的样子,姜三甲最后说道:“不要以为自己成为了修行者,还是中三境的修士,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要知道,一山还比一山高,若是你还是这种心态,去了长安,你的下场会很惨的。”
许一凡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对于姜三甲的话,许一凡是听进去了,他也知道姜三甲说的没错,他承认,这段时间,因为接连取得的诸多胜利,让他开始有点飘了。
别的不说,就拿这次血炎谷的事情来说,明知道北蛮和南唐会出手,而且还是有备而来,许一凡不想着如何更小的避免伤亡,反而还想将这二人留下。
这种想法本身没错,可是,许一凡忽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假设他的算计被人熟知,而且还被人在他的算计之外,在进行算计,那许一凡的诸多算计又有什么作用?
一旦这次反击杀失败,护卫团的五千精骑肯定会全军覆没,西域使团肯定也会出现重大的伤亡,而西北这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战局,会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许一凡太自信了。
他的这种自信,来源于之前取得的诸多胜果,还有他自身成为修行者,幸运的是,这次许一凡计划成功了,可不幸的是,若是没有鲜于蠡和九歌的出现,许一凡会败的很惨。
方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许一凡也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姜三甲从许一凡手里拿过那半碗酒,抿了一口,幽幽的说道:“自信是好事儿,可盲目的自信是会害人害己的,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商人,也不是一个单纯的修行者,你是一个武将,你的一言一行,往往决定了很多人的生死,这些人都是爹生娘养的,没有谁是该死的,也没有人是必须死的,尤其是为了你去死的,你在康城做的那些事儿,可是可圈可点,可那毕竟是非常时期,采取一些非常手段,这无可厚非,可你若是长此以往,你信不信,你会跟当年的许淳一个下场。”
听到这儿,许一凡心中一凛,抬起头,看向姜三甲,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知道错了。”
姜三甲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你这么做,也不能完全是错的,如果我是你,可能也会选择这么做,但是,若是换做是我,做的肯定比你周全,但是,有时候,我们除了依靠武力来解决问题之外,还应该用其他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许一凡点点头,虚心接受了姜三甲的批评。
看到许一凡这副模样,姜三甲也不在说什么,一口把碗中的黄泥酒喝完,站起身,朝着马车走去,说道:“走吧。”
许一凡闻言,也跟着起身,拿着匣子跟着上了马车。
当许一凡坐上马车之后,马车再次启程,这次马车直奔玉门关而去。
坐在马车上,许一凡思绪万千,沉默了很久,许一凡突然问道:“许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非常有才华,有抱负,有能力的人。”
“哦?仔细说说。”
“许淳出身不错,当年的许家,虽然跟房巨鹿这样的大家族无法比拟,可也是名门望族,许淳很有文采,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很精通,造诣还不低。”
“啊?”
许一凡闻言,大吃一惊,下意识的问道:“可我未曾听说过此人有诗词传颂下来啊?”
“那是因为许淳被诛杀之后,被抄家了,他所留下来的东西,都被付之一炬了,他本人更是成为了禁忌,而他的那些诗词怎么可能流传下来呢。”
听到这儿,许一凡点点头。
“许淳的天赋很好,不管是习武,还是修行,都远超于你,在过去的近百年时间里,许淳是破境速度最快之人,像花语痕、巫马天彦,还有之前南唐的那个小女娃古沫汐,在外面眼中,都是一等一的天才,可是,在许淳面前,他们都是晚辈,二者没有什么可比性。”
“天才分为两种,一直是普通的天才,比如花语痕,比如巫马天彦,一种是天才当中的天才,一人独行,举世无敌,许淳就是这样的人。”
“许淳不是武夫吗?什么时候又成为修士了?”
“他既是武夫,也是修士,只不过,他在成为修士之后,不曾与人交手的缘故,所以世人不知而已。”
“许淳是什么境界?”许一凡又问道。
“他在投身入伍的时候,就已经是五品境界了,在其担任镇北,镇西,镇南大将军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上三境的修士了,在其担任镇国大将军的时候,其已然是一品修士,而且是一位刀修。”
“刀修?”
许一凡疑惑的看向姜三甲,有些不太明白刀修是什么意思。
“对刀修,一条比剑修更罕见的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