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陈洲和徐州交界的一处无名山上,有一座天然的岩洞,岩洞不大,却可以容纳七八个人在里面藏身,山外白雪皑皑,寒风呼啸,山洞内,却灯火摇曳,在这山洞内,有两个男子,正围坐在火堆边说着什么,除此之外,山洞内还有一马一驴,气氛怪异而自然!
戴星海自从得知了孟浩然的真实身份之后,就没有逃跑的念头了,一来是他逃不掉,二来他也不想逃了。
有了这个决定之后,两个人的气氛就缓和下来,孟浩然提问,戴星海回答,就像是先生提问,学生答话一般。
戴星海今年二十五岁,原本是洛洲人,家境一般,在洛洲也算混的还可以,小时候,他在家人的监督下,也是从小习文,读书毕竟是一件枯燥的事情,而少年的时候,经常会被外面的新鲜事物所吸引,很难静下心来。
后来,在乡试和县试的时候,戴星海考中了童生和秀才,只是,就在其准备参加科举的时候,家道中落,他也因此受到了牵连,无法继续科举,但是,戴星海并没有放弃,在前几次无法参与科举之后,他还是选择了走科举这条路,只是,有时候有想法是一件事,能不能考中又是一回事儿。
之前,有家中人的帮助,他什么都不缺,可是,自从家道中落之后,父母先后去世,至于其他的亲戚,也纷纷各奔东西,他不但要每天坚持读书,还要为了温饱问题而四处奔波,如此一来,自然很难静下心来备考。
戴星海前前后后参加了三次科举,可是,屡屡不中,他自己也灰心丧气,又因为在考试的时候,得罪了几个富家子弟,使得他原本就贫苦的生活,再次雪上加霜,他也只好选走他乡,离开了洛洲。
在离开洛洲之后,他也放弃了科举,开始四处兜售自己的学问,想要去一些富贵人家做一个门客或者幕僚,可是,在尝试几次之后,也无功而返。
那个时候的戴星海,已经是身无分文,只能跟着江湖人开始讨生活,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在陈洲遇到了一个同样是落魄书生的一个老人,老人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甚至还传授他如何修行。
戴星海是有修行资质的,在这个老书生的带领下,成功的成为了修行者,可惜,两个人相识不到一年,在两年前的一个冬天,老书生冻死在街头,其实,老书生的境界也不高,也是八品修身境,不过,是后期境界,相当于武夫四品的境界,只是,相对于其他体系,儒家修士在五品德行境之前,和普通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一般的武夫都不如,被冻死街头也很正常。
在老书生死后,戴星海再次开始了他的流浪生活,经常在街头售卖一些字画,当然这些字画,都是他自己所写所画的,无论是画工,还是材质,都很廉价,而价格自然也很低,可是,就算如此,也没有多少人光顾,除了有人找他代写家书,勉强能有点收入度日之外,也没有更多的收入来源。
大概在一年半之前,戴星海去附近的一个村子帮忙送信,却遇到了黑风寨的人出来打劫,而带队的就是寿高轩,不过,那时候的黑风寨人数还很少,只有区区十余号人而已。
因为戴星海能识文断字,又会一些计谋,于是,就被寿高轩带回黑风寨,当起了账房先生,说是账房先生,其实就是个打杂的。
戴星海这个时候,已经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既然他成为了土匪,虽然不是自愿的,可是,至少有了一个栖身之地,不至于被饿死,再加上,黑风寨的人大多数人都是文盲,他这个读书人在山寨内还是备受尊敬的。
在黑风寨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他逐渐摸清楚了黑风寨和其周围的情况之后,他就给寿高轩出谋划策,开始扩大地盘,壮大队伍实力,而寿高轩也按照戴星海的计谋行事,果然,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黑风寨从一个小山头,变成了附近一带数一数二的大山寨,而戴星海也因此成为了黑风寨的军师,也成为了黑风寨的三当家。
都说读书人最心黑,他们既能救人,也能害人,而戴星海在黑风寨的这段时间,可着实害了不少人,比如黑风寨二当家,以前是其他山寨的一个头头,戴星海略施小计,就将其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来投奔黑风寨,成为了黑风寨的二当家,而四当家邰晁,以前就是个农民,也是在戴星海的计谋之下,被逼得走投无路,来到了黑风寨,成为了四当家,类似这样的事情,戴星海这些年做了不少,黑风寨能有现如今的规模,戴星海可谓是居功至伟。
当初,在被寿高轩带上山寨的时候,他为了活命,就扯虎皮做大衣,说自己是荀德华的学生,一来是抬高自己的身价,二来自然是为了保命。
荀德华的名字,在洛洲附近一带,是很出名的,哪怕是寿高轩这样的人,也十分敬仰荀德华,在听说戴星海是荀德华的学生之后,又得知他有功名在身的时候,
更是无比的倚重他。
谎言说的多了,当事人自己都信以为真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只是出来打劫,却遇到了正牌的儒家弟子。
孟浩然在听完戴星海的讲述之后,沉默了很久,对于戴星海做的哪些话,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其实他心里有数,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说到底,戴星海这个人本性不坏,只是生活所迫而已。
夜已经深了,火堆也不像最初那般旺盛了,孟浩然在沉默良久之后,突然问道:“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啊?”
戴星海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大喜,连忙跪倒在地,说道:“学生愿意跟着先生!”
此时,戴星海已经把他脸上的胡须撕了下来,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戴星海长得还可以,谈不上俊俏,但是,也不丑,在露出本来面目之后,整个人略显稚嫩。
“起来吧,我没有收徒的打算,你也不是我徒弟,只是,我身边缺个人,你跟着我,也算是以观后效了。”
“是,一切都听先生的!”
虽然孟浩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戴星海知道,跟着孟浩然绝对没问题,收不收徒他是无所谓,能够拜入其门下,自然最好,如果不能,也不强求,但是,只要跟在孟浩然身边,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莫大的机缘,别人求都求不来,他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初他就不跑了。
“跑了一天了,也累了,早点休息吧!”孟浩然坐在火堆边,淡淡的说道。
“那先生呢?”戴星海试探性的问道。
“我在坐会儿,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是!”
戴星海是真的累了,先是跟着寿高轩他们一起离开山寨,前来追击孟浩然,然后又被孟浩然吓了个半死,又是一阵夺命狂奔之后,整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此刻,在火堆的烘烤下,又填饱了肚子,他早就昏昏欲睡了,在得到孟浩然的 吩咐之后,他就乖乖地到了一边,和衣而睡。
孟浩然在戴星海睡下之后,起身走到了山洞外,朝东方看去,眼神深邃,脸色凝重,似乎在那边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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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城!
唐青竹的离开,并没有影响许一凡的生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之前,唐青竹管理的那些工坊,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墨刀营的学生们接手,有了这些人的管理,使得工坊相对于以前管理更加的严苛起来,对于墨刀营学生们做的事情,许一凡知道,却没有插手过问的打算,他还是每天准时起床,在院子当中打上一套众人都莫名其妙的套路拳,接着就是练剑。
是的,没错,许一凡开始练剑了。
许一凡选择练剑,看似是兴致所起,一时胡闹而已,但是,在许一凡选择练剑的时候,很多人,尤其是剑阁的人,是喜闻乐见的,毕竟,许淳曾经是剑阁最杰出的弟子,而许一凡作为许淳的儿子,选择练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是...许一凡练剑的水平,真是让人无法直视!
剑修,虽然擅长的兵器是剑,可是,说到底,他们还是武夫,需要武夫那般强健的体魄,许一凡虽然不是武夫,但是,因为常年锻炼和打猎,他的身体素质要超过大部分的同龄人,当然,这是把武夫剔除之后。
想要成为剑修,没有想的那么容易,想要练剑,第一步就是握剑。
可能很多人觉得,不就是握剑嘛,那有什么难得,只要是个人,右手就能握住,而许一凡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当盖剑开始教授他的时候,许一凡就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握剑很简单,就是用手握住一把剑,然而,当你被要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握着一把剑,让剑身跟手臂持平,站在原地三个时辰,还不能动,另外,剑身不能有一丝颤抖,如果出现颤抖的情况,那就要重新计算,如此一来就知道有多难了。
普通人别说拿着东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三个时辰了,就是让一个人站在那,什么都不拿,站上三个时辰,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要知道,三个时辰不是三个小时,而是六个小时,谁能做到,恐怕一般的军人也做不到。
许一凡虽然说有当雇佣兵的经历,但是,那是上辈子的事情,当他被盖剑要求手持血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三个时辰的时候,许一凡觉得还挺简单的,只是,他这个姿势只保持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就破功了。
在第一次握剑之后,许一凡信心满满,可是,在破功之后,盖剑根本没有给他休息的机会,直接让他继续来,重新计算时间。
第二次,时间坚持的更短,坚持了不到十五分钟,剑身就晃动不已。
第三次,时间就更短了,不到十分钟,剑直接掉在了地上。
周而复始,第一天的训练,许一凡拢共坚持的时间有两个时辰,但是,这所谓的两个时辰,是许一凡失败了四十多次的结果。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许一凡的右手肿了,酸痛无比,别说拿剑了,就是拿筷子都费劲。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纷纷摇头,觉得许一凡肯定坚持不下去的,这一次,吃了苦头,肯定不会在练下去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许一凡还是早早的起床,先是打了一通王八拳,就开始练习握剑的姿势。
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是不错的,可惜,没有丝毫的进步,到了晚上的时候,他的胳膊又肿了一圈,吃饭的时候,握不住筷子,改用勺子吃饭。
到了第三天,许一凡还是如此,而结果也如出一辙,而他的右臂,完全肿了起来。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许一凡不在右手握剑,而是改成左手握剑,相对于右手而言,许一凡左手握剑坚持的时间长一些,但是,所谓的长一些,也只是多了那么几分钟而已。
就这样,连续七八天下来,许一凡两只胳膊彻底的肿了起来,别说吃饭了,就是穿衣服都费劲,每天到了晚上,回房休息的时候,秋歌给他上药的时候,都能听到他那鬼哭狼嚎的声音,这让很多人在摇头叹息的同时,也暗暗有些佩服许一凡起来。
许一凡没有习武的资质,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他们看来,许一凡无法习武,这确实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许一凡不会习武没关系,他们会可以了,有他们在许一凡身边,许一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然而,在看到许一凡这么拼命的时候,他们除了沉默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要许一凡放弃。
其中,最想许一凡放弃的,一个是许府的大管家秋歌,一个就是吴东西了,秋歌是看不得许一凡那肿的跟她大腿差不多粗细的胳膊,而吴东西则是心疼。
只是,面对这二人的劝说,许一凡都笑着拒绝了,每天早晨起床,许一凡都会开始练习握剑。
在这种近乎自残的练习之下,许一凡握剑的时间,还是有所进步的,但是,相对于那些真正的剑修而言,许一凡的这种进步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转眼就是十天。
许一凡在习剑的道路上进步不大,但是,却发生了另外一件事,而这件事是许一凡无意间发现的。
许一凡每天拼命的练习,手臂的损伤其实是很大的,不过,有吴钩等人在,这些伤势,在各种膏药的治理下,还是很好治愈的,虽然不能让其快速消肿,但是,却不会伤及许一凡的身体。
引起许一凡注意的,其实是一件小事儿,在十五号那天晚上,他在吃完饭,又在秋歌的服侍下洗漱一番,躺在床上之后,就昏昏欲睡,可是,手臂的酸疼让他迟迟无法入睡,于是,他就下意识的练习孙瞎子留给他的无字天书。
无字天书早已经被他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他早已经烂熟于心,下意识的练习,只是习惯使然而已,以前练习,许一凡除了感觉心神宁静一些,可以帮助其快速入睡之外,并没有发现特殊的地方,可是,这一次,他在练习的时候,许一凡明显感受到,有一股热流,从他小腹,也就是所谓的丹田的位置,快速流转全身,最终汇集到双臂的位置。
原本还无比酸疼的双臂,在这股热流抵达之后,就变得不那么酸疼了,反而很舒服,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而许一凡也是一边练习着无字天书上的口诀,一边盘膝坐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秋歌来叫醒许一凡,推开房门的时候,把她吓了一大跳,一来是许一凡盘膝而坐的姿势很诡异,二来则是因为,她看到许一凡的口鼻当中,有一股白色的气流在流转,看起来有点像龙吸水的一样。
不过,当她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一幕都消失了,而许一凡也睁开眼睛正看着她。
“公子......”
“怎么了?”
许一凡在睁开眼睛之后,感觉浑身神清气爽,双臂虽然还肿着,却没有那么酸疼了,而且还充满了力量,于是,他就站起身,自己穿衣洗漱,这把秋歌给吓的不轻,在反复确定许一凡没事儿之后,她才放心。
对于这件事,秋歌始终没有问出来,而许一凡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当天早上,再次练剑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多大的进步,只是相较于之前,坚持的时间,多了十来分钟而已,这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反而是许一凡开始在心中琢磨一些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