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秋雨潇潇,天渐凉,心渐寒。
秋风,锁住夏日的繁华,秋雨掀起满目沧桑,阵阵秋风袭来,吹醒多少多愁善感的人,绵绵秋雨飘落,打湿了多少柔情似水的情怀。
静-坐窗前,听一声寒蝉最后的嘶鸣,看一眼渐黄的树叶,谁道秋有几多愁?
仰望湛蓝的天空,几朵白云悠悠。
春天固然蓬勃,夏日注定热烈,岁月的脚步不会静止,一切生机在春天里萌动,在夏日里成长,在秋天里收获与枯败。
总不愿见残荷听雨,总不愿见北雁南归,秋韵正浓,却是离愁。
秋日渐短,秋夜渐长,秋风渐凉,帘卷西风。
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多少绿荷相倚恨,一时回首背西风。
......
炎城。
炙热的夏,在忙碌当中逐渐远去。
沙漠重归绿洲,曾经被鲜血染红的黄沙,再次重归它原始的颜色。
战争停歇,建设正酣,来不及悲伤,每个人都像是旋转的陀螺一般,片刻不歇的急速旋转着。
现在的塔撒哈沙漠,已经不在荒凉,它无比的繁荣,就像当初的西北三洲一般。
而在炎城这边的事情,都逐步走上正轨的时候,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驶离炎城,朝着未知的方向驶去。
城墙上。
东郭游和邱泓罡并肩而立,目送这辆马车的离去,久久不曾回神。
“不愧是身具圣人气象之人,儒家当兴。”东郭游抚须而笑道。
邱泓罡斜瞥了一眼东郭游,淡淡道:“他不是儒家子弟。”
“现在已经是了。”东郭游笑道。
“不愧是儒家人,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呵呵!”
“羡慕了?嫉妒了?恨不恨啊?”
平日里以暴脾气和威严著称的东郭游,现如今却像个老小孩儿一般,说着如此幼稚的话,正是让人瞠目结舌。
然而,邱泓罡却表情平淡。
“不是儒家选择了他,而是他选择了儒家,夫子终究还是夫子,在这一点上,我沙朝不如也。”
东郭游拿起酒壶,抿了一口,说道:“说实话,当初王老头儿留在炎城的时候,我真担心他会选择离开。”
“你怕了?”邱泓罡问道。
东郭游一反常态的点点头,说道:“坐镇炎城这么多年,死了这么这么多人,岂能不怕。”
邱泓罡并没有因为东郭游的话语,而出言讥讽。
“你们儒家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圣人,历代夫子也很不错,大炎王朝的皇室也很不错,说实话,能够为天下黎民百姓争取到一千年的时间,你们问心无愧,居功至伟。”
东郭游闻言,却有些意兴阑珊。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当年文圣他老人家,没有选择走这条路,为了这一千年的时间,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在这片沙漠当中,埋藏着多少枯骨啊。”
“可因为他们的死,有更多的人活着不是嘛,用一千年的时间,来换取一个生机,终究还是赌对了。”
东郭游摇摇头,再次拿起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
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亲眼见识过死亡的人,永远不知道,塔撒哈沙漠到底代表了着什么。
此刻,站在城墙之上,放眼望去,除了黄沙之外,还有片片绿意,可在那黄沙之下,还埋藏着数不胜数的骸骨。
一层又一层,一代又一代,不知道累积了多少人的骸骨。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邱泓罡问道:“他当真修为尽失?”
东郭游反问道:“不然呢?”
“他其实可以留住那份修为的。”
东郭游却摇摇头道:“对于他这样的人,修行只是一种手段而已,重要的还是他的谋略,至于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我们这些粗鄙的人来做好了。”
听到东郭游这么说,邱泓罡挑了挑眉头,说道:“那是你,我又不会修行。”
“呵呵!”
东郭游嗤笑一声,没有反驳什么。
“塔撒哈的防线,已经按照计划,昼夜不息的建设当中,目前,已经初具规模了,可死了很多人啊。”邱泓罡说道。
“呵呵!”
东郭游冷笑一声,冷声道:“这才死了多少人,跟我们当初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未来会死更多的人。”
“现在死,好过将来死,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去做,而有些人总要去死,你我皆不例外。”
邱泓罡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问道:“你说这防线,挡得住吗?”
“你最好祈祷挡得住。”东郭游说道。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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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泓罡叹息一声,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现在,塔撒哈这边的事情,已经走上正轨,而许一凡也离开了这里,塔撒哈防线的建设问题,如今都落在他们这次曾经执掌兵权的人手上。
邱泓罡作为一个熟读四书五经的人,更是承担着很大的责任,同时也承
担着很大的压力。
“接下来,他会去哪儿,回长安,还是去北荒?”邱泓罡好奇的问道。
东郭游摇摇头道:“不知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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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泓罡一脸诧异的看向东郭游,下意识问道:“你不知道?”
东郭游反问道:“我该知道吗?”
“你难道不该知道吗?”
东郭游摇摇头道:“中洲内战停歇,不可知之地现在都安分下来了,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不断的强大自己,建设好防线,至于他去哪儿,接下来要做什么,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
邱泓罡闻言,点点头。
“北荒那边到底如何了?”
东郭游再次摇摇头道:“不知道啊,北荒之变没有那么简单。”
“你不担心吗?”
“呵呵!”
东郭游笑了笑,说道:“夫子已经去了北荒,我有什么可担忧的。”
邱泓罡闻言,却皱起眉头,说道:“既然夫子已经去了北荒,为何北荒......”
东郭游斜眼看了一眼邱泓罡,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即可,至于夫子他们要做什么,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看着渐行渐远的东郭游,邱泓罡眯起眼睛,眼神微动,最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释然一笑,转过头,看了一眼彻底消失在眼帘当中的马车,缓缓转身道:“确实想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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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在沙漠当中。
许一凡坐在车厢内,正在提笔写着什么。
驾车的是许一凡以前的护卫谷歌。
这个曾经消失很长一段的家伙,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半步超品的修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快速且连续破境的。
对于这件事,许一凡没问,谷歌也没说。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支三百人的军队。
言午护卫。
这是言午堂在成立之后,由许一凡和那个他,一起联手打造出来的护卫队,他们的修为都很高深,而且气息异常的诡异。
既像是武夫,又像是修行者,可两者似乎都是,两者又都不是。
没人知道这群人的来历,也没有人见识过他们的出手,只知道他们很强。
在许一凡成为凡人之后,他们就诡异的出现在许一凡身边,时刻护卫着许一凡的周全。
虽说,现如今,中洲被大刀阔斧的整合起来,可总有一些人,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也总有一些人想要杀死许一凡。
以前,想要杀死许一凡很困难,一方面是他自从去了西北之后,身边都是军队,在军队内动手不太现实,另一方面,则是许一凡自身的实力很强,再加上他手里有元石武器,一般的修行者和此刻,根本无法奈何他。
然而,现在不同了,许一凡修为尽失,沦为凡人的事情,尽管炎城那边尽可能的保密,可还是被有心人探知到了。
这让很多有想法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本来,许一凡这次离开炎城,东郭游他们是打算派遣大军护送的,只是被许一凡拒绝了。
炎城这边的情况很特殊,属于多方混杂,尽管四大王朝已经选择联盟,可军队的驻扎和威慑,还是很有必要的。
更何况,塔撒哈防线的建设,才是重中之重,时间紧迫,军队不能轻易离开。
对于离开炎城这件事,最开始就是剑九了。
刚开始的时候,听说要来塔撒哈沙漠,剑九是很激动的,毕竟,她从未来过沙漠。
可什么东西,未曾见过才是最美的,而一旦接触之后,接触的久了,看的多了,也就感到索然无味。
在这近半年的时间里,剑九可是在塔撒哈饱受风沙的摧残,她对这里已经丧失了兴趣,如果不是许一凡在这里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她早就跑路了。
此时,剑九就坐在车顶之上,漫无目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说实话,现在被大炎、北蛮和西域战局的地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的不毛之地,现如今已经绿意葱葱,而曾经只能步行的地方,也出现了一条笔直的官道,马车行走在上面,无比的平缓。
大自然的伟岸,以及人类恐怖的适应能力和创造能力,总是那么的震撼人心。
车帘突然被掀开,许一凡那张俊美的脸,显露出来,目光落在沿途的风景之上,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终于看到了一些效果,饶是许一凡也感到一阵的欣喜,还有片刻的得意。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
剑九的脑袋从车顶上伸出来,冲着许一凡做了一个鬼脸。
“先去西北七洲看看。”许一凡随口说道。
“西北七洲好玩不?”剑九问道。
“还好吧。”
“哦。”
对于许一凡给出的答案,剑九略显失望。
之前来塔撒哈沙漠的时候,许一凡没有进入西北七洲,而是沿着玉门关直接进入塔撒哈沙漠的,
对于西北七洲的发展建设情况,并没有亲眼看到。
虽然西北七洲的建设情况,许一凡都知道,可不去亲眼看一看,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
许一凡现在的情况,类似于钦差大臣。
亲眼去看一看西北七洲的建设情况,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西北防线的建设,已经进入第二阶段的尾声了,第三阶段要展开了,需要许一凡亲自去布置。
这是一个漫长而又繁琐的工程,不是说建立几座城池,修建几条路,挖空几座山那么简单。
这一次,大炎王朝面临的敌人,前所未有的强大。
不可知之地只是一部分而已,最大的敌人还在后面,防线的建造就是生命线的建造,一旦出现问题,可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而是要死很多很多人的。
除了要去布置第三阶段的西北防线,许一凡还需要去检阅一下镇西军的练兵情况。
将来,等到西北防线建造成功之后,镇西军就是这里最大的主力军,如果他们的实力不够强,即便有再好的防线,也是白搭。
另外,许一凡还有去做一件事,他要去一趟酆都。
酆都是冥修的聚集地,也属于中洲势力的一部分。
但冥修现在的态度,似乎有些飘忽不定,这让许一凡心里很不安,他需要去酆都确定一些事情。
更何况,当初他在青山城的时候,曾经遇到过酆都的人,对方曾经让他去一趟酆都,不管怎么样,许一凡都要去一趟。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消灭一切潜在的威胁,这就是许一凡目前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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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
数日之后。
许一凡一行人重返风沙镇。
现如今的风沙镇,已经不是一个简易的村镇了,而是一座崭新的军事要塞。
更是一座大型的补给中转站。
每天来往风沙镇的人很多,海量的物资从中原各地运输到这里,然后再转运到炎城那边。
许一凡一行人轻车简从,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抵达风沙镇之后,许一凡就待在驿馆,开始又一轮的忙碌,而剑九则自顾自出去玩儿去了。
驿馆当中。
一个身着儒衫,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坐在许一凡对面。
“按照国师之前的安排,收纳私产的事情,已经在稳定进行当中。”中年男人开口道。
此时,许一凡手中拿着一沓厚厚的档案。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之后,许一凡只是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淡淡道:“辛苦了。”
“国师言重了。”
然后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许一凡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低头沉思。
中年男人则静静的打量着许一凡。
中年男人叫徐和玉,是当朝宰相徐肱的小儿子,曾经是书院的教习先生,一直声名不显。
然而,在甘州变革成功之后,徐和玉和其大哥徐河图,都离开了书院。
风沙镇在许一凡带着破虏军离开之后,徐和玉就前来接手。
说实话,那个时候的风沙镇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一方面,风沙镇承担着整个破虏军的后勤补给工作,这些工作很繁杂,也很琐碎,如果没有极好的耐心,是很容易出现纰漏的,而徐和玉在这方面做的很好。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许一凡没有经过朝廷商议,直接对沙朝开战,导致破虏军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而这些压力自然不可能直接落在破虏军的将士身上,全都是徐和玉一人在承担着。
徐肱有三个儿子,每个儿子都不同,其中做事最乖张的,当属徐和玉。
别看他现在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可他做事儿来,杀起人来,可丝毫没有儒家子弟的风度。
在破虏军对沙朝开战的时候,风沙镇曾经出现过两次兵变,还有数次民变。
这对于一个才离开书院,从教习先生转换成执掌大权的官员而言,是很棘手的,也是很难适应的。
然而,徐和玉却适应的很快,对于那些反对的势力和声音,徐和玉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的手段,进行了镇压。
其做事风格,颇有徐肱年轻适合的风采。
正所谓,人不狠站不稳。
徐和玉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决心和立场,当然也表明了朝廷对许一凡之前所作所为的认可和支持。
在一阵长久沉默之后,许一凡放下手里的资料,抬起头,看着徐和玉,说道:“收纳私产,不能单纯的依靠西北七洲,西北七洲本身就不富裕,之前西北防线的建造,已经抽空了西北七洲的底蕴,现在塔撒哈防线的建设,需要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这件事儿,我已经在做了,会尽快落实的。”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年底之前,我要看到结果。”
说到这,许一凡看着徐和玉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件事,没得商量,如果你做不好,那我就换个人来做。”
徐和玉闻言,笑了笑,说道:“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