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tar 新星(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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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房间里只留下两个人。

“……大人?……”

“坐下吧,”弥斯若无其事地摊了摊手,示意沙恩在方才寇林空出来的位置就坐,“这不是什么讯问。”

但似乎,沙恩并不是那种能够就此放开的性格。

“……我……还是站着好了。”

“如果你觉得站着比较好的话也无妨,”弥斯耸了耸肩,以手势示意他放轻松些,“不过正如我说的,我只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这个问题和新星骑卫队一点关系也没有,与艾利梅尔和罗吉他们也毫无关联,无论你怎么回答都不会牵涉到他们。……非要说的话,只是为了解答我自己个人的一些疑问罢了。正因为如此,我希望你的回答能够尽量地发自肺腑。”

“……我绝不敢在大人的面前说谎!”

“太拘谨了。”弥斯露出善意的笑容,希望自己的微笑能稍稍缓解这孩子的压力,由他自己无意造成的压力,“抱歉提起这件事情,但我只是刚刚听他们说,你的父亲正是在皇家狮鹫军团任职时,不幸在南方遇害的,对吧?”

沙恩低下头,语气稍稍变得有些低落,“……如您所言。”

“我的问题很简单。那些南方人,你恨他们吗?”

几乎没有半分犹豫,沙恩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有多恨他们呢?”

“……”

这一次,沙恩没有回答。

“抱歉抱歉,”弥斯挠了挠脑袋,不禁傻笑起来,“是我的错,我就不该问这种不明不白的问题。”

“不不不,大人,是我……”

“那么,设想一个更具体的情境好了。”弥斯突然一脸认真地提起食指,提出了一个并不寻常的假想,“假设你现在是一名士兵,而你的部队刚刚攻破一座南方人的城堡。你已经可以确定地得知,那时杀害你父亲的异教徒就躲在这座城堡的城墙里,但你却难以确认他的身份。那么,为了为你的父亲报仇,你会做到什么程度呢?你愿意为此杀死多少人?”

“……我……”起初,沙恩似乎想要回答什么。但他立刻控制住了自己,场面便再度陷入了沉默。

“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弥斯耸了耸肩,“我没那么急着得到答案,你可以慢慢地想。”

“对不起,大人……”然而,沙恩的回答却有些出乎弥斯的预料,“……是我……不能说。”

“我能理解。”

弥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当他的手触及沙恩颈侧的肌肉时,他甚至可以明显地感到那部分的肌肉紧绷着,僵硬得像锯木厂里的木条。

“不过,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并非试图用这仅仅一个问题来判定你的为人。……事实上,我会这么问,只是因为过去我曾在梅茜亚斯遇见过两个身负不同命运的人,因为南方的战争而被联系在了一起。一个人是毫无疑问的受害者,毫无道理、接连不断地承受战争带来的厄运和苦痛;另外一个则是一名士兵,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时犯下了无法令人饶恕的罪行,屠杀了数不清的无辜平民。”

沙恩终于稍稍抬起头来,将充满疑惑的目光投向面前年轻的骑士,“……大人?……我……不太能明白……”

“我知道这么说很愚蠢,因为谁对谁错根本就一目了然,而那个罪人也的确是个完完全全的人渣。不过……如今我也成为了一名骑士,也成为了一名帝国的军士,背负着身为军士的使命。我依旧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那些虔信着主的士兵们沦落成为能够犯下那种罪行的罪犯?我不愿意相信他们每个人都是那样的人渣。而我想,在这件事情上,你比大多数人都有发言权。”

“……为什么大人会这么想?”

“因为你显然憎恨着那些南方人,不是吗?而犯下那种罪行的士兵,我不认为他们每个人都曾经与南方人结怨过。所以我想,也许,你的回答能够些许解答我的疑惑。”

“……我……了解了。”

沙恩垂下头,似乎正在脑海里进行着激烈的斗争。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仿佛足够以不紧不慢的节奏喝完两杯酒的时间,他才骤然抬起头,以一种近乎冷漠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做出和他们同样的事情。”

“同样的事情是指……”

“对不起,大人,但你不可能想象得出我有多恨那些科维尼人。若是我的话,我也会选择杀光他们。”

“我想你已经明白,即便在那种混乱的战争里,那也是足以让你身败名裂的重罪。”

“我明白,但这就是我的肺腑之言。哪怕承担那样的重罪,我也决不会后悔。”

弥斯直视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但沙恩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丝毫没有避让弥斯的视线,仿佛以此表达自己那番可怕的宣言其中毫无虚掩。

“我从未当过一名士兵,大人,也不能切身地了解士兵的职责到底是什么。但在我眼里,那些异教徒,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正是他们自己挑起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在我看来,他们不过是咎由自取。”

“听上去是个危险的见解。”

“……”

“不过,你很诚实。”弥斯紧锁的眉头突然松开了,这让沙恩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谢谢,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么诚实的回答。”

“……那个回答有帮到您解答您的疑惑吗,大人?”沙恩的目光仿佛又收敛了起来,失去了方才那短暂显露出的戾气。

“……完全没有,不如说这也是情理之中吧。”弥斯挠了挠头,又开始傻笑起来。

“……对不起,大人。”

“别把他人说的什么话都当作责备啊,那样活着未免太辛苦了。不如说这样就好。”

弥斯又一次拍了拍沙恩的肩膀,却突然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噢,对了。我能遣你去帮我一个忙吗?”

“……如果是我能做到的。”

“我要先声明,帮这个忙是不会得到报酬的哦?”弥斯挑了挑眉,提醒道。

“我会做的,大人。”

“一味讨好我以此加入骑卫队的办法也是行不通的哦?无论如何你也没办法加入这支队伍,你应该明白的吧?”弥斯仿佛试探一般地继续问道。

“您说过的事情,我很清楚,大人。”

“即便这样你也会帮这个忙?这可一点好处都没有哦?”

“我会做的,大人。”沙恩的回答依然没有改变,“我给您、给骑卫队的士兵们造成了这么多的麻烦,理应做些事情来弥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把手伸出来。”

沙恩照做了。

令沙恩没有想到的是,弥斯竟将艾利梅尔摊在桌上的八枚银利亚一把抓起,尽数塞在了沙恩的手心里。

“那么,就帮他们把这未完成的任务完成了吧。”

弥斯咧着嘴,充满傻气地笑着,“果然我还是抵御不了美酒的诱惑啊!”

沙恩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这位骑士,一副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您打算让我……离开营地去……”

“你已经向我证明了你的诚实,所以我想,这点信任也是你应得的。”弥斯朝他煞有介事地眨了眨眼睛,“啊,可别理解错了哦。我会派罗吉兄弟偷偷跟着你的,想要偷跑什么的可不被允许哦!”

“……我明白了。”

沉默了稍许之后,沙恩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向您保证,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两时过后,沙恩踏着犹疑不定的步子走进了帕兰托(paranto)中央酒行的前门奥薇萨最大也最奢侈的酒行,其店内供应的任何一桶酒的价值都不会少于四枚费兰多卡萨银利亚。尽管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艾利梅尔他们未能完成的任务,沙恩还未曾想过,自己当真有一天会和那些衣着华丽的富商贵胄踏进这同一道门。

“噢,欢迎来到帕兰托,尊贵的客人,您有什么需要吗?”

猛然发觉负责接待的侍者都穿着比自己鲜亮整洁的衣服,沙恩的不安几乎到达了顶峰。

“我……那个……什么酒……有……值八枚银利亚……呃不对!我是想说那个……”

“您看上去有些疲惫。”侍者以谦逊的姿态伸出手臂,试图将他请进去就座,那是一位英俊而挺拔的中年男人,看上去约摸四十岁上下,谈吐间透露出从容有神的气韵,“我们可以为您准备一些水果,让您先稍事休息,之后,您再告诉我们您需要什么,您看如何?”

“不不不!我没有那么多钱买额外的东西!……我只要酒!只给我酒就可以了!!”

一听到对方想要给他提供水果,沙恩慌忙摆手拒绝。

“请毋需担心,我们向您供应的水果是免费的。”

侍者的嘴角泛起恰到好处的笑容,用恭敬的语气回答道。

“……真的吗?”

“那是当然,尊贵的客人,那只是一些简单的招待。在帕兰托,最好的服务,一定是不会让客人为难的服务。”

“……还是不必了。”沙恩还是摇了摇头,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只是……麻烦您告诉我,八枚银利亚能买到的最好的酒是什么酒?”

“既然您执意拒绝,那么我们也当然会尊重您的意愿。”侍者依然挂着那习惯似的微笑,热情地向他介绍道,“如果是在八银利亚以下的价格的话,我个人推荐五二年的圣都洳雷宁酒和五零年的紫红苏雯娜酒,价格都在七银利亚左右不知道这些能否满足您的需要?”

沙恩挠了挠头,“……对不起,我不知道它们之间的区别……”

“它们无论从口感上还是从适宴场合上都截然不同。洳雷宁酒的口感纯净厚重、其味稍显苦涩、单调,适合于规格隆重的圣餐和氛围庄严的仪式;苏雯娜酒则甜美动人,其醉香沁人心脾,其多变、包容的口感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他可以掺入的少量其他酒水或紫莓汁,适合于各类气氛轻松的酒宴和消遣。”

侍者笑了笑,一脸平静地道出了令沙恩大惊失色的建议,“然而,尽管有如此诸多显著的区别,真正关键的部分还取决于您所侍奉那位大人的口味,不是吗?”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什么人?!!”

沙恩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夺门而出,但侍者一脸歉意地劝住了他。

“抱歉让您受惊了,这只是我的职业习惯。我做这份工作,并同形形色色的人们打交道大概已经有15年了,也稍稍磨砺了自己识人的眼光。从您的举手投足、衣着言语上,我猜想您或许是身负着某些更尊贵的客人的委托而来,这本来也只是很拙劣简单的推测而已。……真是的,有时候总会忍不住沾沾自喜地卖弄起自己经年的经验,这是我的坏习惯,还希望您能谅解。”

“……原来是这样……”刚打消了退意的沙恩只得地连连摇头,“不不,是我太敏感了。”

“我能理解每一位客人都会有不愿意让他人过问的秘密,不过若要提供最令人满意的服务,客人的一些信息也至关重要,您不觉得吗?”侍者依旧维持着谦和的笑容,那是种很容易让人放松的舒服的笑容,“尽管帕兰托保证会为客人保守其不愿意透露的秘密,这也是我们的职责和信誉所在,不过如果您实在不愿意透露的话,烦请您提供一些并不那么紧要的信息便可。我们不会过问那位大人的名字,但请您告诉我们他有些什么样的引酌习惯便可。”

“……我……我不知道……”

“才刚开始吗?要服侍好什么人同样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呢。其它看起来不起眼的信息或许也同样重要,比如,那位大人是在哪里出生的:他是奥薇萨本地人呢,还是从其它地方来的?生活的环境往往能很大程度上决定一个人的口味,不是吗?”

“……是,您说的是。那位大人……我记得他来自于北方。”

“那么我想,他需要的也许是一桶五零年的紫红苏雯娜。瓦柯西亚公国的人们通常会喜欢紫莓汁独特的味道,特别是产自图妮兰(tuniran)的冬紫莓,即便在北方人里也是最受欢迎的。”

“那……请给我一桶四九年紫红苏雯娜,谢谢!”

“既然您已经决定了,烦请稍待片刻,我会让下人立刻去酒窖里为您取来。”

令沙恩惊诧不已的是,侍者只是微微抬手打了三个手势,两名下人便立刻心领神会,顺着梯道往酒窖的方向去了。

“谢谢!真是帮了大忙了!”

“这不过是我的工作,您毋需为此道谢。”侍者笑了笑,忽地,像一激灵想起了什么似的,“噢,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我不得不告知您。我想,那应该是与美酒无关的事情。”

沙恩听到之后只是一愣,“嗯?您请说。”

“方才在您进门之前,有一位陌生的先生似乎正刻意尾随着您,只是没有随您走进酒行,又转头回去了;而现在,酒行的门前似乎又聚集了几位不太友善的客人,我想……大概不是来买酒的。”

侍者略显无奈地指了指酒行的檀木花窗,上面精巧地勾勒着一片片窗叶,通过特定的角度从狭缝中向外看去,沙恩也能够窥见酒行外的情况,从中他认出了好几个“熟识”的面孔,“无论您惹上了什么麻烦,我都会建议您离开时选择酒行的后门。若是撞上了不必要的麻烦,浪费了一桶好酒,那必定是一件可惜的事情。”

“……谢谢!真是太感谢您了!!”

从酒行的后门出来之前,扛着酒桶的沙恩四下里张望了一阵,确定了在后门的附近的确没有麻烦的家伙在守着他,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尽管如此,这还没到放松警惕的时候。

与四通八达、沟通各方的圣城费兰多卡萨不同,作为帝国公道的重要中间站,奥薇萨的城门仅向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敞开。尽管沙恩仔细地考虑过为了规避围堵而绕道归营的路线,但路程上的遥远还是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毕竟这一整桶酒也着实分量不轻。

“如果能有机会学会骑马的话就好了”在与那群年轻的骑兵打过交道之后,这样的念头很自然地浮现在沙恩的脑海里,“如果那位骑术精湛的骑士大人能屈尊传授经验的话,我应该马上就能学会吧?”

“……不过……那位大人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人的身上吧,尽管是位很亲切的大人。”

“说起来,那位侍者先生也是位很善良的人啊,还有贺提尔男爵。……不如说,这就是贵族般的风度吗?在还活着的岁月里,真想拥有那种从容啊……”

“如果……如果我也能成为像他们那样优秀的人,我也不会为这些钱而苦恼了吧……”

想到这里,沙恩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我不够资格啊……骑兵队的大家为我争取了那么好的机会,我却没能抓住……你为什么这么没用啊,沙恩?!勇敢的父亲和坚强的母亲诞下的,怎么能是这样的废物啊?!!”

不知怎么的,沙恩忽地在街道的转角处前停驻了脚步,呆立许久。

“……我还是放弃比较好吧?”

“……无论如何,像我这样的人也是什么都做不到的啊……”

“很遗憾你花了这么长时间来发现这一点”

从那街角处,忽然一根手腕粗细的棍棒猛然朝他的脑袋呼啸袭来!

幸运的是,攻击来自他的右方,并被他扛着的硕大酒桶稍稍挡下了一部分力道。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被仰面打翻在地上,勉强地抱着手中的酒桶,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其落地的缓冲。

紫红色的酒水像鲜血一样溅出来,在他的衣服上留下斑驳的染痕。

四下里弥漫开醉人的酒香。

“糟了!”

沙恩的心里大呼不妙,尽管方才的打击没有完全击中他的身体,但既然酒水洒了出来,这就意味着那个橡木桶已经被这结实的一下打裂了。

“呦呵,现在都有钱在帕兰托买酒了?发财了要早说啊,沙恩,我们不是朋友吗?”那是一个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张熟悉的脸,后脑上包缠着几条绷带,手臂上带着刀疤,下巴的侧面还隐隐保持着上一次打斗留下来的淤青由面前这位红发少年留给他的淤青,“……那么,你母亲欠我们的钱呢?”

沙恩没有回答他,他甚至连自己的鼻血喷了出来都没有意识到。他所注意到的只是,即便他如此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躺卧之姿,还是有紫红色的酒浆从不知道何处的裂缝汨汨渗出来。他连忙伸手去摸索,寻找裂缝的位置,同时调整自己的身位,把怀里的木桶轻轻地平放在地面上,以期让开裂的部分朝上。

“背对着我?有钱了连话都不舍得说了?很能耐嘛,沙恩?”

男人咬牙切齿地说着,顺手扬起手中的木棍,毫不留气力地甩在沙恩的脑袋上!

沙恩的眼前骤然一花,几乎在当时丢掉了意识;但当他的身躯向前猛倾,致使仅靠双手固定的木桶稍稍滚动了一些并涌流出酒浆时,他即刻顽强地重拾了自己的知觉。

“住手!!!”

他依然没有回头面对刀疤男人,只是在原地急吼道。

“终于有点回答了?看来这才是和你沟通的最好方式吧?”

男人得意地笑着,顺手擎起木棍,朝沙恩的腰椎猛地捅过去。沙恩再次因为猛烈的疼痛而向前倾了出去,但这一次他控制好了自己的手,勉强没有再让那桶酒洒漏出来。

“果然长点心在城门附近先守着是有收获的嘛虽然不知道你这小子是怎么从酒行里溜出来的。”

刀疤男人继续从后面用棍棒狠狠地槌打着沙恩的肩膀和侧脸,沙恩只是绷紧了浑身的肌肉,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对方的疯狂报复。所幸接下来的攻击对方也有意地避过了后脑的位置,毕竟,若是一下子把他打晕了,对那个男人来说,复仇的快感大概也会少去大半吧。

尽管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沙恩此刻所想的,只是尽自己所能保住这桶酒。

“怎么了?看起来你似乎不像上次那样生龙活虎嘛,沙恩?上次的精神头儿都上哪儿去了?”

紧要着牙关承受着疼痛,沙恩还是回嘴了。

“……我说过了,我一定会还你的钱,只是我现在没有钱。”

“那种借口听得我耳朵都要生茧了,沙恩,这么久了你还没学会吗?做人得实际一点。你不如好好说说,你拿来的钱买酒的吧?”

“……我只能告诉你,这不是我的钱。”

“那么,至少说说看,你在为哪个贵人跑腿?起码给我一点期望吧?知道你在好好地干活赚钱,那么我心里也有点底,不是吗?”

“……这一点,无可奉告。”

“这样啊……”对方也并没有显示出恼怒,只是更用力地挥起木棒殴打少年的身体,“这样啊?!算了,不说也罢。我们之间的恩怨,早就不仅仅只是那点钱而已了。”

“是面子吧?”出乎刀疤男的意料,沙恩竟还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哼笑。

“你说什么?!!”

这次他很成功地激怒了对方,尽管他并不是有意这么做。

“被小屁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揍了一顿,很丢脸吧?趁人之危,用这种办法报仇,真是难为你了。也难怪你一个人都没带,是怕再被人看见你丢脸吧?”

“你这该死的!!”

冷不防,又一棍子砸在了沙恩的耳侧。沙恩的眼前又一次瞬间模糊了,他的双手也片刻失去了力气。尽管他再一次顽强地抓回了自己的意识,又有一股紫红色的酒浆从裂桶的缝隙里倾流在了地上。

“住手!快住手!!!”这一次,就连沙恩也急了。

“哈哈哈哈哈你不是很硬气吗?那桶酒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仿佛找到了沙恩的弱点,刀疤男人显得更为得意了。他缓步走到为了稳住木桶不得已保持着跪姿的沙恩身边,抬起脚反复地踩在他的肩膀上,一脸洋洋自得的表情,“我倒很想知道,如果我把这桶酒一脚踢翻,你会怎么样?”

“……如果那样的话,我发誓我会站起来,用石头砸烂你的脸!”

“啊哈哈哈,我好怕哦”男人耸了耸肩,又抬起脚狠狠地踩在沙恩的后踝关节处,并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怎么样,沙恩?你还能站起来吗?”

“你要怎么对我都无所谓,要打也罢,要侮辱也罢,我不会记恨你,因为这些都是我自找的。”沙恩的声音颤抖着,常人一听就知道他在强装镇定,此刻他的小腿韧带在刀疤男人的重压之下钻心的疼,“但如果你动了这桶酒,你会后悔的……我向你保证你会后悔的……”

“如果你想要别人不动这桶酒,你应该学学自己的说法方式。”男人说着便飞起一脚,踢在木桶上,但沙恩死死地用手指扒住了桶板之间的间隙,哪怕那一下甚至撕开了他的指甲。

“见鬼!快住手!!!”

“哼哼,你好好考虑过自己的措辞了吗?”

刀疤男人的脸上挂着放肆的笑容,仿佛毕生都没有这么愉快过似的。

“白痴!”沙恩怒喝道,“动动脑子好好想想,能够随手丢给我八枚银利亚的人,那是你能开罪得起的人吗?!”

“……什么人?”这话终于唬住了对方,刀疤男人的语气明显收敛了起来。

“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为了你好。但你已经看见了我用八枚银利亚买了帕兰托的酒,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你别为这样就算了。……那个人,你帮他做事会得到多少钱?”

“一分钱也拿不到。”

“你在吓唬谁啊?!你以为你靠这种空话就可以赖掉这笔账吗?!你以为上次的事情我会就这么算了吗?!!你他妈的……”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想……”

“所以我有一个提案,一个绝不会让你吃亏的提案。”沙恩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说说看。”男人的表情依旧是充满怀疑。

“我们打个赌吧?”沙恩突然提出了一个连刀疤男都吓了一跳的赌局,“今天我这身体随意任你殴打,只要不是头,你可以打到你手酸为止,这就算让你报了上次的仇了如果我在这段时间里呻吟任何一声,那就算是我输了;否则,那就算我赢了。”

“什么?你这家伙,认真的吗?”

但从沙恩的表情上看,他半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如果我赢了,今天你就必须放我走,不许再叫其他人;如果我输了,那么我欠你的钱加倍。这样只赚不赔的赌局,我想你不会回绝的吧?”

“开什么玩笑?你连八枚银利亚都付不起,我还能指望你拿出十六枚?!想拿这种话来糊弄我?!!”

“只要给我一个月!”沙恩用认真得可怕的态度这样回答,认真得甚至刀疤男人都很难想象他在说谎,“如果我输了,在这一个月之内,哪怕去偷、去抢,甚至去杀人,我也会为你凑齐欠你的所有钱!如果我做不到,我的这条命就任你处置,把我卖到野蛮的奥拉沙尼人(orashany)那里做奴隶也好,杀了我泄愤也好,这些都随你的便。我这条烂命已经不需要什么未来了。……只是,在那之后,请务必不要再打扰我的母亲,因为她理应拥有比这更好的生活。”

“为了一桶酒做到这个份上?荒谬,你让我怎么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

“如果你认为今天之后我就会拒不承认这个赌局,那么你大可打断我的一条腿,这样我就永远逃不快了。只要你能轻松地抓住我,那么我想要抵赖也没办法了吧?”

用无比平静的表情,沙恩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话。

“打断了你的腿,你要怎么把这桶酒带回去?!你疯了吗?!”

“只要还有手,我还能爬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刀疤男人瞪大眼睛,张开双臂,满脸费解地高声反问道,“为了这桶酒?……不,是为了这桶酒背后的人吧?他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你不可能理解的。”

沙恩朝他咧嘴,露出一个充满鄙夷意味的笑容。

“那不是某一个人,不,那不是,那是我梦想中自己的形象从容、强大、和善,并给他人带去光明和热情。”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这家伙,疯了吗?……”

“我只是不愿意再逃避下去了,哪怕耗尽我剩下的人生,也注定也成为不了那样优秀的人……”

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刀疤男人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决意。

“我不会再逃了……那样的生命,没有意义。”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小鬼?!”

“你只要回答我,你是否接受这个赌局。”沙恩的眼睛里似乎开始泛出怒火,熊熊燃烧的怒火,“如果连这样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的话,我只能放下这桶酒,和你拼上这条命了!!!”

很显然,身材魁梧的刀疤男人也被这不要命的气势吓着了。

“好吧,好吧我接受。”

听到回答的那一刻,沙恩眼中的怒意瞬间消失了。

“我不会打断你的腿,不过,我也不可能会留手。”

沙恩没有作出应答。他只是闭上眼睛,回归到一个安静得令人发怵的状态,仿佛已经掏去内脏的鲑鱼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案板上,迎接着接下来将要承担的命运。

“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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