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刘大和妻子陷入到了争吵当中。
“孩他爹,我不是不相信你,你那天说过要把赵四给杀了,晚上还在家里偷着磨刀。”
“我都说了那只是嘴上说说,我又不傻,杀人是要偿命的。”
“可我害怕你一时犯了糊涂。”
“我是那种糊涂的人吗?赵四让人打了我一顿逼我画押我都没同意,不管有什么事,我就算咬着牙硬坚持我都会挺下去的。有你和娘,还有咱们的娃在,我不会犯糊涂的。”
“那你昨夜做什么去了?”
“这个不用你管,你只要知道我没杀人就成了。”
“你不告诉我我……”
“我可以相信你,但你接下来务必要说实话。”霍明月及时站出来打断了刘大夫妇的争吵,“否则的话,我就算想帮助你洗清嫌疑都无能为力。”
“您真的愿意相信我?”刘大有了一丝欣喜。
霍明月点头道:“我看你的样子不像在撒谎,或许杀人一事当真和你无关。不过 ,我且问你,你昨夜外出做什么了?”
“我,我……我去借钱去了!”刘大说完吁了一口气,就仿佛刚才做了一个必死的决心一般。
“你借钱做什么?”刘大的妻子颇为吃惊,随后面色一变,“咱家又揭不开锅了?”
刘大闷闷嗯了一声。
刘大的妻子又想开口说话,被霍明月摆手给拦住了,“大嫂,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还是请你有问题待会再问,现在案子要紧。”
“好,好好!”刘大的妻子直点头,“那恩公您问,我先进屋了,刚才是我不懂规矩。”
说完刘大的妻子便转身离去了。
霍明月没有延误,立即说道:“赵四如今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现在赵府在找刺杀赵四的真凶,且不论赵府是官宦之家,就算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家里有人被刺杀也是会上报给衙门让衙门缉拿凶手的。不瞒大哥,我旁边这位乃是赵府的三公子,他现在想私下调查这事,然后再报官,所以大哥你的口供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我懂,我懂,小恩公,我配合,我全力配合。可赵四真不是我杀的,我承认我对他动过杀心,还不是一次。但我后来没有下手,我怕我坐牢以后家人没人照顾,我真的只是想想。”
“我相信你!不过有一事我还需问你,赵四几天前被人套在麻袋里给揍了一顿,那恐怕是你干的吧?”霍明月问道。
哪知刘大直摇头,“不是,不是我,那也不是我干的,我那天确实想跟着赵四把他揍一顿,可我还没有来得及下手,就有人抢在我前头用一个大麻袋把赵四给套在了里面,然后用棍子打了他半天。您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霍明月诚恳的回道:“我相信你!那日的详细经过还劳烦你一一道来。”
“好!赵四一直逼迫我签字画押,别人都害怕他屈服了,可我不怕,我不能就那样白白葬送了祖宗留下来的产业。后来赵四找人把我打了一顿,打的不算重,但也不轻,您看我的脸上,伤疤现在还没有好呢。”刘大说着伸手在脸上的某个位置指了指。
霍明月之前没有留意,细看之下才发现刘大的眼角确实有道伤疤在,他的嘴角下面也有一个小伤疤。
“你脸上的伤疤就有好几处,恐怕身上的伤更多吧?”
“都是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劳您挂心了。”
“这个赵四,实在不是个东西!”霍明月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又说道:“罢了,不说这个,后来呢?”
“小恩公,您别为了赵四那种人动气,不值当。说到这个,其实我先前没有想通这个道理,此番给您说才恍然大悟。赵四把我打了以后,我对他是特别仇恨,当时我恨不得拿把刀将赵四给砍了喂狗,但我当时就是想砍也没有那个能力,受的伤实在有点重。那会觉得遗憾,可现在看来却是庆幸。
后来,我养伤养了几天,等身体恢复了一些以后,我寻思着找赵四报仇。那一日,赵四带着他身边的走狗又来我们村子了,他没有来我家,去了另外两家不愿意卖地的人家。等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我悄悄跟在了赵四的身后,想着一会等出了我们村子到了别的地盘上我趁他不备好好教训他一顿。”
说到这里,刘大朝霍明月看了一眼,随即解释道:“小恩公,我不敢在我们村下手,怕赵四怀疑到我的头上,故而才会想着把地点选在外村的地盘。”
“这个还用你浪费口舌,谁不明白?”赵明理又插嘴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屑。
霍明月白了他一眼,转而一脸笑容的望向刘大,“你读过书?”
“回小恩公的话,我没有读过书,但以前经常去学堂听夫子讲课。”刘大如是道。
霍明月道:“那看来你的悟性蛮高的!还有,你的脑子也蛮好使的。继续说正事,后来呢?”
这丫头的脑回路到底怎么回事?这弯拐的实在太急,赵明理搞不明白,但也没有追问,只耐着心继续观望事态。
“后来,过了我们村的界牌,我计划着走过去先把赵四身边的那个走狗给放倒,然后再对付赵四。当时我藏在玉米地里,正打算现身,不料,从我对面的玉米地里突然冒出来几个男人,他们鬼鬼祟祟的跟在了赵四的身后。起先我以为是碰到拦路打劫的了,很快就知道不是了。
大概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有个男人拿起一根棍子把赵四的那个走狗给一下打晕了,然后另外两个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着一个大麻袋把赵四给套在了里面,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几个人都拿起手里的棍子朝赵四身上招呼,赵四被揍的在里面嗷嗷叫唤。打了一会,那几个人扔下赵四跑了。我寻思着已经有人帮我教训了赵四了,那我就没有必要再出手了,万一赵四被打死的话,到时候麻烦的是我,我便从玉米地里悄悄回家了。”
霍明月听完问道:“你可看清总共有几人,那几人你是否认识?”
"看清楚了,他们共有五人。这五个人我一个也没有见过,他们不是我们刘村的,也不是我们隔壁这两三个村子的,这附近的村民我基本上都认识,就算有些叫不出名字来,看着也是面熟的,但那五人我都是第一次见。”
霍明月又问:“那五个都是男人?”
刘大道:“嗯,都是男人。”
霍明月问:“年纪呢?”
刘大答:“年纪二十多三十多的都有,都是青壮年。”
霍明月继续问:“那他们的长相如何?可否有什么显著的体貌特征?”
"那几个人长相都很平常,跟我一样,都是扔在人海堆里很难被发现的那种。体貌特征,这个我没太注意,当时我怕自己被发现不敢上前,就只能在远处偷偷观看。您等等,我再想想看,”刘大说到这里开始认真思索,隔了一会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几分欣喜,“我想起来了,有个男人的脸上长着一个大痦子,不知道这算不算?”
霍明月道:“当然算,还有别的吗?”
刘大想了想回道:“那个长痦子的男人好像是那几个人的头,他们打完人走的时候,是那个长痦子的男人做的手势。”
“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我待会找个人过来,你把那五人的相貌详细描述一番让他做个画像。”
“有三个人是背着朝我的,我一点都没有看清他们的样貌,还有一个我只有看清了他的半边脸,那个男人的个头很矮,只有那个长痦子的男人我看清楚了,但我不会形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霍明月微笑着说道:“无妨,不碍的,不用那么着急,你慢慢形容便是!”
随后,刘大带着霍明月他们一行人等去了他家厨房,他是怕去房里打搅到他娘,让他娘知道他卷进了人命官司当中替他担心。
霍明月理解这点,所以什么都没说。
但无奈刘大家厨房的面积实在有限,最后只有几人在厨房内,剩下的人在院子外头站着。
可惜赵明理带来的家丁统一都不擅长作画,最后唯有挑出那个相对而言画工最好的家丁。
刘大仔细回忆,家丁涂涂改改,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才把画像终于给画完了。
“我这实在不会描述,这画上的人和实际上的好像只有五六分的相像,你们拿着去找人的话怕是不管用,这世上相像之人还是有不少的。恩公,我这一点都帮不上忙,实在愧疚的很。”刘大是真的打心眼里觉得自责。
霍明月宽慰道:“不必愧疚,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像五六分没关系,大不了找错几个人多花费一些时间罢了。再者,老赵家里有的是家丁,人手不是问题。”
“那便好!”刘大微微松了一口气。
夜已经深了,刘大想要留霍明月在他家住一晚,可霍明月是带着一大帮人去的,刘大家里根本睡不开,她谢绝了刘大的美意,进屋和刘大的母亲告别。
谁料,刘大的母亲秀芹也再三邀请霍明月留下来住,霍明月不好驳老人家的意,只能承诺道:“我今日还有要事,等过段日子得闲一定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