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田看来,余秋水蛇蝎心肠的本质已经可以确定,乔风邪乎也是事实,但这两个人,就算天崩地裂也不可能勾结在一起的。
面对武田的质疑,霍明月淡淡说道:“那第二次呢,也就是这次,你说详细一些,越详细越好。”
“这次,余掌门和余秋水那天是我和老三一起迎接的,老六当时被大哥派去办事了,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才回来。他和余掌门还有余秋水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给大哥汇报了一下情况,然后就急匆匆出门了。
吃完饭后,余掌门和余秋水一起去厢房了,那里男宾进不去,乔风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她们俩。再者,乔风一直在外头,直到子时过后才回来。
第二日,午膳的时候乔风和余秋水打了一个正面,不对,那时候余掌门的身边没有余秋水,那乔风根本就没有见到余秋水,对,对对,就是这样。”
他果然还是有所保留啊!
武田这人,着实比想象中难缠和棘手多了。
枉费自己那么走心的演戏,本以为他真的已经把所有东西和盘托出了,没想到这家伙始终还是不信任人。
按捺住心里的波澜,霍明月开口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余人英来了以后的第二天,你一直都待在后厨忙活,那你是如何得知乔风和谁碰面的?”
“啥?”武田大惊失色,半天都没有言语。
“啥情况?你撒谎是吧?你又骗人?!!!你这货!!!”赵明理气的直接抡起胳膊往武田的身上砸。
但被武田偏身给躲过去了。
“老霍刚才说的什么,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不配合是吧?那小爷现在就把你扭到衙门让他们砍你的脑袋。”赵明理捏住了武田的胳膊,想要拖着他往前走。
结果被霍明月给叫住了,“武田,我实话告诉你,我猜测,给单雄心下毒的这个人,就在余人英,余秋水,和乔风这三个人当中,说的准确一些,凶手未必会是一个,可能是两个,也可能是三个。你口口声说你的女神余人英无罪,可谁都知道余人英的嫌疑超级大。
那么想要证明你女神的清白,是不是就得抓到真正的凶手。你张口闭口你在守护自己的女神,可你明明知道一些线索,却一而再再而三对我们隐瞒,你根本不是在守护余人英,你是在害她,你知道吗?”
此言一出,武田面色大变,“我,我……”
“你,你……你什么你?”赵明理回怼道,“我觉得吧,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余人英,你跟那些世俗的男人一样,你看中的只是她的美貌,她现在年纪不轻了,你嫌弃她了,你的女神早已经不是她了。”
“你放屁!我武田心目中的女神永远只有余掌门一个,我不是想要刻意隐瞒,这事关系到一些秘密,我不好讲的。真的,我不是不相信你,霍明月,我真的很信任你,但这事事关重要,你让我好好想想,成吗?成吗?”
霍明月快速接道:“成,你慢慢想,我不着急。”
赵明理这时接道:“对啊,我也不着急,反正咱又不是嫌疑犯。”
就在赵明理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武田吼道:“我说!我说我说!我让人跟踪乔风了,所以我可以肯定的说,乔风和余秋水绝对没有勾结,虽然证明他俩有勾结会对我女神有利,但他俩就是没勾结啊。”
霍明月听完点了点头,“嗯,明白了,我先问你,谁让你跟踪乔风了?”
“是……”武田都开口了,突然反应了上来,脸上满满都是诧异,“你怎么知道是别人让我跟踪乔风的?”
霍明月道:“因为这两年乔风和你没有大的利益牵扯啊,所以,你没有跟踪乔风的必要,除非是别人让你这么干的。”
“哦,原来如此!”赵明理恍然大悟。
乔风也醒悟道:“你可真不是个一般的姑娘。”
“多谢夸奖,但还是说正事吧!让你跟踪乔风的人是谁?”
“是,是老夫人。”
“老夫人?什么情况?”赵明理惊诧道,实在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霍明月倒是蛮淡定的,“老夫人打从什么时候开始让你派人跟踪乔风的?”
“难道你不觉得惊讶吗?”武田好奇道,他没有想到霍明月的反应这么冷淡,还以为她会特别吃惊的。
霍明月道:“不惊讶,大概猜到了。不过,之前听说老夫人让路甲跟踪单雄心的时候,我确实觉得很意外,也想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动机所在。虽然我现在仍然不能断定老夫人的企图,但听到她让人跟踪乔风的消息并不意外。”
“看来就没有你猜不到的事,我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个跳梁小丑一样,你什么都猜到了,看我在这演戏,是不是觉得很滑稽很可笑啊?”武田说着自嘲般的笑了笑。
霍明月道:“没有,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和出发点,我其实也不想逼你,但不弄清楚有些东西,这个案子始终有疑点,我有自己的立场,没办法,所以我只能步步紧逼了。”
“没有,没有,你很客气,我很感谢你,真的!我还是说重点吧,真的不耽误你时间了,一年前的上个月,老夫人那日突然派人找我,说让我过去一趟。
我还以为她问我有关大哥的啥事,没想到她让我暗中监视老五。我觉得很奇怪,问她是否发现老五有问题,她说没有,正因为没有,那才是问题,才要派人监视老五。
老实说,我那时觉得老夫人的话说的很奇怪,什么叫没有问题才是问题。可等后来,等我监视老五以后,我开始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了。
乔风做事滴水不露,生活又规律的吓人,还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而且不近女色,不贪财,不好赌,常人身上有的毛病,他一个都没有。
怎么说呢,他很完美,完美的就跟那些话本上的主角一样,可在实际生活中,哪个人没点毛病,就算没有大毛病,小毛病也有吧。但他没有,他就连当天的袜子都是当天洗的,即使在寒冬腊月冻的刺骨。
这是人吗?反正我觉得不是。我把这些都告诉给老夫人以后,她说老五这人很邪乎,让我必须密切注意。邪乎这个词,我其实就是从老夫人嘴里听到的,我想着老夫人人生阅历丰富,她说老五邪乎,那老五肯定就邪乎。
可我那个线人还是没有发现老五有异常,老夫人对我说,让我无论何时都不能松懈,还说有人的意志力能做到坚持好几年不露出一丝马脚。
我听出了老夫人的意思,我问她是不是觉得老五是谁派来的奸细,老夫人说是,说意志力惊人的人通常都很可怕,让我相信她的推断。
我就派人继续监视老五了,那天,就是昨天,我不是在后厨吗,我确实没有机会碰到老五和余掌门,但我那个眼线一直在跟踪老五,他给我汇报了老五整天的行程,老五昨日接触到的人里头,没有余秋水。”
“老夫人的事情一会再说,我再问你,那今日乔风是否和余秋水接触过?”霍明月问道。
武田答道:“今个下午线人汇报的时候,乔风到那时候为止没有和余秋水接触过,至于后来,我不知晓,我那线人一般每天向我汇报三次,早中晚各一次,晚上还没有到时辰我就被你们给叫过来了。”
霍明月朝武田瞥了一眼,说道:“那好,你去把你那个线人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我和他一起去,我担心他会跑掉。”赵明理说话之际,死死拉住武田的胳膊不放。
武田着实哭笑不得,“赵公子,你不必这样,别说跑,走我都不会走的,我和线人有联络信号,不需要亲自找他,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是吗?”赵明理嘿嘿笑了笑,“那感情好,那感情好!话说,你们还搞的蛮专业的嘛!”
“不光我,都是这样,线人的身份都是需要严格保密的,当然不能随随便会见。”武田心情似乎不错,给赵明理解释了一句。
说完,武田从身上掏出一个哨子吹了几声,吹完他迅速把哨子放回了怀中,“稍等片刻,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他就会出现。”
“为何要等一盏茶的功夫?我看戏文里不是随叫随到吗?”赵明理求知欲爆满。
武田笑道:“随叫随到的那是暗卫,只有皇帝和皇室中人才拥有。再说了,他现在肯定在乔风附近,抽身也得需要一定时间吧。”
赵明理哦了一声,看向了霍明月。
霍明月朝他回看了一眼,然后看向了武田,“既然还有时间,那你就来讲讲老夫人吧。”
“你想知道啥?”武田问道。
霍明月接道:“老夫人有没有对你说过,如果发现乔风有异常以后怎么办?比方说,如果发现乔风是细作。”
“说了,她让我先按兵不动不要声张,等给她汇报完此事以后,由她来定夺,让我切莫自行主张,更不得把这事告诉给大哥。”武田如是道。
霍明月道:“那你难道当时就不觉得奇怪吗,帮内的一切事务,尤其是有细作的事,肯定第一时间必须让单雄心知道啊。”
“我觉得奇怪了啊,关键老夫人一直不插手帮中事务,她除了出去逛逛街买买东西以外,一直都待在她的院中,很少外出,就连帮内的杂物也从来不干涉,都交给我们打理。
我其实问老夫人了,她也回答了,她说大哥对老五很器重,万一然大哥知道老五的身份有问题,会特别伤心难过,还说就算拿到人,也得亲耳听到老五的申辩,万一冤枉了他,万一探子得到的情报有误,岂不白白冤枉老五了?”
“你信了?”霍明月问道。
没想到武田竟然摇了摇头,“没有,老实说我半信半疑,我总觉得老夫人那天很奇怪,她在我印象中一直跟个世外高人一样不管俗事,可那天这么一接地气,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后来,我再见到老夫人的时候还特意留意过,但可能是我眼力不行,又可能老夫人真的是顾忌到大哥的感受,反正我没有察觉到有古怪。霍明月,你问这话,难道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
霍明月道:“如果我不知道老夫人让人监视单雄心的话,可能我也会觉得老夫人是顾及自己儿子的感受,是不想冤枉一个好人,但联想到她很早以前就派人监视单雄心,这就有意思了。”
“怎么个有意思法?”赵明理问,他已经竖起耳朵打算仔细倾听。
武田也拿出一副聆听的姿态。
“你想想,老夫人让武田监视乔风,是因为觉得乔风可能是个细作,那她又派路甲监视单雄心的一举一动,可单雄心是十七省绿林会的总瓢把子,而且从小就在十七省绿林会长大,所以他绝不可能是敌人派来的细作。那老夫人为何这么做呢?老夫人肯定是察觉到了单雄心的异常,担心单雄心会做出某种行为来。”
“啥行为来?”武田急忙问道。
霍明月道:“啥行为我还不能完全确定,心中的猜测也不便对你们道明,但有一点那是值得肯定的,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个易容成路甲的人放着那么多对象不挑,为何偏偏要选路甲那个身份呢?”
赵明理恍然大悟道:“你是说给单雄心下毒的人是老夫人?不对啊,我之前这样讲过,被你给否决了啊。”
“对,对,你说路甲是假路甲,既然是假路甲,所以他的幕后主使不是老夫人。”武田跟道。
霍明月道:“对,我是说过,假路甲的幕后主使可能确实不是老夫人,但这并不代表老夫人就和单雄心的命案没有任何关联。”
“什么意思啊?”赵明理问道。
“就是,啥意思?”武田跟着附和道。
霍明月道:“意思就是,老夫人并不是你我之前以为的那样一个不问世事的超脱之人,她其实也是个俗人,也会犯俗人犯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