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这是他看向这个世界所说的第一句话。所有的大雨逆流而上，消失在天际！

“你……”贝露菲格尔红瞳中首次出现迷惘。

“程佳明。”陈都灵迟疑了一下，看到了那被风所束缚的女孩。

“岁月无情，沧海桑田。然而吾终于从沉睡中醒来……七原罪么。”程佳明看着半空中的贝露菲格儿，舔了舔嘴唇，眼中竟然有着一丝贪婪。

“果然有着红瞳，你是谁？”贝露菲格儿被这样注视，却是再也笑不出。对方视线的贪婪即便让即便是身为恶魔的她也感觉一阵阵怪异。

“太多年过去了，连‘懒惰’也都有意识了。”

一只手突然占据了贝露菲格儿全部的视线，随后拂过她晶莹的脸颊，诱人的锁骨，最后……平静的抓住她的脖颈。

“你！”贝露菲格儿神色猛变，身上的骨刺猛的伸展，把这突然出现的男孩刺的千疮百孔。

然而男孩依然只是面带微笑，那握住脖颈的手微微用力。

“咔嚓。”伴随着轻微的脆裂声，钻石般莹白的脖颈内部，可以看见一缕清晰的裂痕。

“回去！”贝露菲格儿猛的咆哮道。

面前的空间一阵剧烈震动，但男孩的存在仿佛就是游戏规则里的bug，而且是无法消除的bug，这些规则的力量只是碰触便干净利落的断裂。

“挣脱！”

又是一股力量，阻挡着男孩的手掌，但这种阻止却只是冲击了一瞬，便被更加浩瀚的力量压的粉碎。

“无效！”

……

一句句简短有力的命令在极短的时间中出现，相互链接在一起，甚至成为了一段独特的韵律。贝露菲格儿双目红瞳璀璨，眉心的第三只红瞳注视而来，恶魔对于规则能力的运用在她身上十倍百倍的绽放，以神隐言灵远远所不及的程度。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言灵。

火焰在空中化为巨人，挥舞着数十米的赤金色巨斧斩下，其中的温度远远超越了诺顿的熔岩。流动的水成为冰晶，化为蜿蜒的长龙，咆哮一声，便俯冲而来。千里之内停止了风的流动，而后一道贯穿天地的超级龙卷从两人的脚下升起。一切能被语言所操纵的，都化为了现实。

然而这一切，都对面前的男孩无效。赤金色的巨斧重重挥下，却变成了青色的藤蔓垂落，巨人烟消云散。冰龙俯冲而来，足以冻结一切的龙息从口中吐出，却变成温润的春风，轻轻拂过衣袖，而后龙体坠落大地。超级龙卷出现，男孩只是抬脚一落，便消散于无。

“还有吗？”程佳明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孩，握住脖颈的手继续用力，“如果没有的话，你就要被我吃掉了哦。”

“啊！”

贝露菲格尔疯狂了，眉心的第三只红瞳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一瞬间仿佛时光倒流。那些原本在战斗当中损坏的地面自动恢复原状，不远处破败的谪仙楼也恢复如初，诺顿咆哮着从天而降，陈都灵轻启朱唇，站在了她的身后。一切都在倒退，一切都在恢复如初。只是那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却是再也没有看见，男孩的手也依然没有离开恶魔的脖颈。

“看来你的时光能力，并不能恢复死去的人。”程佳明突然莫名说了一句，眼中的红光越来越浓郁，“是啊，如果能够死而复生，那么生命也太贱了。”

“放弃吧。”他眼中的光芒一盛。

刹那间，那些飞快倒退的景物一顿，又迅速恢复原状。陈都灵和诺顿看着天空，只见天空上，那本来似乎掌握了一切的贝露菲格儿此时面色呆滞，不可置信的看着程佳明。

“眼睛……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原本额头的第三只红瞳此刻却是爆掉了，鲜血从额头流下。哪怕是红瞳的双眼，此时也有一行红色的泪痕，从眼角蔓延而下。而随着这道泪痕的出现，女孩眼中的红光却是在消失，甚至开始朝着正常人眼中的色彩飞速退化。

“放弃吧。”程佳明再次说道，语气中有着一丝叹息，像是对着长不大的孩子那样无奈。握住脖颈的手，猛然一紧。

“啊啊啊！”

失去红瞳的贝露菲格尔猛然发出惊恐的声音，挥舞着灰白的手掌，朝着男孩攻击而去。然而这能将钢铁轻易像豆腐一样切割的利爪在碰触到程佳明时，哪怕是连衣服也没有留下痕迹。

“看看你，多丑陋。”程佳明的语气中满是不争气。

“放开我！”贝露菲格儿挣扎着。

“放开我！！”

“放开我啊！！！”

她突然仰起了脖子，像是个溺水的人终于冲破了水面那样，抓住一切的机会呼吸。钻石般莹白的脖颈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缝隙，这些碎片在彼此的错位下让她暂时挣脱了男孩的手掌，有了“仰头”的可能。

贝露菲格儿停止了惊呼，面色平静下来。她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让她惊恐的男孩，至始至终他都保持着笑容，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存在可以无视她一切的攻击。这样的力量，这样能压制恶魔的力量，她第一次对于恶魔的存在持有着怀疑，玛门的“失乐园”，究竟召唤出了什么？

“或许只有路西法大人，才能做他的对手吧。”贝露菲格尔这样想着，看向了这世界的最后一眼，有时候还真是怀恋那家小面馆啊。

她闭上了双眼，头颅从空中坠落，砸在了陈都灵的脚边，变成了无数的粉尘。

“结束了。”

‘程佳明’收回手，无头的身躯被风一吹，就消散不见。他伸了一个懒腰，看上去就像是结束了某个午睡，有着一丝惫懒之意。

“我喜欢懒惰的感觉。”

“你不是程佳明，你是谁？”

看着天空的男孩，陈都灵一字一句，平静的询问。

“我？要不你猜猜？”程佳明伸懒腰的动作一顿，放下手来，饶有趣味的回复。

“放开他。”陈都灵冷酷说。

“我要说不呢？”程佳明落了下来，站在两人的面前，诺顿神情剧变，正想要站出来时，一柄雪白色的长刀却比他更快，出现了程佳明的面前，却被两根手指夹住。

程佳明夹住长刀的手微微一怔，这柄长刀便像奶油般融化下来。

“你想杀了我？”程佳明满是无奈，指了指自己，“你不是要救他吗？”

“杀了‘你’，我就能救他了。”陈都灵面色不变。

“真是自信的女人。”在诺顿惊诧的神情中，程佳明抬起一根手指，勾住了陈都灵的下巴，再次往上一抬，喃喃自语，“自信的女人，总是比较美味的……可惜，我答应过他，不能伤害同伴，真是可惜。”

听到这句话，诺顿却是毛骨悚然，对方话语中的吃掉已经就在刚刚见识过了，那是一位恶魔的粉身碎骨。

陈都灵紧闭着嘴唇，眼中的冷冽却是更深了。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们力量的差距，你的言灵，连面对我的资格都没有。”程佳明嗤笑一声，松开了手指，陈都灵僵直的身躯平复下来，紧闭的红唇也终于微微松开，一丝血迹从中流下。

“无论是你们，异能者，还是所谓的恶魔，对我而言，不过是盛大晚会的道具而已。当我已经醒来，就代表着晚会引来终结。”

“我将是一切的终点。”

程佳明轻轻一笑，笑容中有着和煦的暖意，偏过头来。

“希望我们不会再次见面，不然……我可不会保证，会不会对你们出手。毕竟，我答应他的，不是永远不出手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黑色的门户凭空出现，程佳明身型一动，没入门户，消失不见。随后门户消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小姐！”

身后的诺顿大惊失色，向前跑来。

“我没事。”陈都灵硬生生的把口中的鲜血咽了回去，看向了那此时解除了束缚，掉落在地昏迷过去的少女，“先去……把程佳明的妹妹，送去治疗！”

“一切的终点么。”陈都灵看向那黑色门户消失的位置，心中暗道：“我的人，我是不会让你带走的，无论你是谁。”

雨城的天空阴云开始散去，阳光穿破重重阻碍，降临大地。

“绝对不会！”她对着自己，下达了似乎贯穿一生的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