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妇人是谁？”程佳明问道。

“王奶奶吗？”林雅眨了眨眼，从琴凳上款款的站起身来，说道：“王奶奶以前是这里的宿管，至于那个孩子叫桃桃，是她的孙子，她们是这里仅存的除了我之外具有意识的灵魂，希望没有吓着您。”

“所以都是在五年前的那场火灾的时候。对吗？”程佳明走到了少女身前三米处站定，视线在扫过钢琴时微顿。

“是的。当时正好是我们要放寒假，王奶奶正好接了她的孙子，准备回乡下过年，可惜发生了不幸，和我们一起葬身了火场。”

林雅轻轻的叙述，仿佛死亡只是一场电影的落寞。

“那个……”柳碧驰有些不好意思的插嘴，“能问下这是什么情况么？我有点听不懂……”

“我从任务的资料里查到了学校的来历。”程佳明拿出了手机，“始建于1982年的第一女子高中，却在五年前的一个深夜里发生火灾，当时在校上晚自习的107位女生包括一位老妇人全部葬身火海。”

“事实上那次的事件十分严重，震惊了全国，根据当时的调查来看，这次纵火是由人为所引起。”手机屏幕上突然亮起一道画面，一个叼着烟斗，头上戴着猎鹿帽的女孩若有所思的开口。

“零？”看清画面上女孩身影的柳碧驰讶异出声。

“hello，碧驰姐！”零欢快道：“您诚挚的猫眼情报部零为您效力！”

打完招呼后的零重新恢复严肃，作为cosplay福尔摩斯的专业cos，是完全拥有演员的自我修养的。

“纵火者是一位青年，在当晚有人目睹了一个打扮严实的怪异人走进了校园，并且从校园燃烧后的残骸来看，有大量不属于校园易燃物的残留痕迹。”零说出了隐秘，“只是神奇的是这位青年就像是突然失踪了一样，哪怕在当时动用了堪称天罗地网的警力，也没有抓到这个人，如同是……在人间蒸发了。”

说到这里，零的画面缩小到了屏幕右下角，而其它的画面都被一些资料图片所占据。

柳碧驰凑了过来，只看见画面上快速的划过一张张照片，所有照片都是穿着校服的少女，而在照片之下也都有一小段的资料简介，忍不住问道：“这些就是那遇难的107位学生？”

“没错。”程佳明一划把照片拉到底，然后手机却递了过来，交给了柳碧驰，补充道：“林雅是其中的一位。”

果然是幽灵……

柳碧驰心中腹诽了一句，看向那个站在钢琴架边的漂亮少女，只是对方那与常人无异的笑容，以及更加出众的容颜和独特的音乐家气质怎么也不能和恐怖片里的幽灵挂上钩，反而会有种亲切感。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照片，他是怎么认出来的？”柳碧驰喃喃道。

“我知道，我知道。”被柳碧驰捧在我在手里，屏幕右下角的零欢乐的举手，“程君在出发前看了一遍哦。”

“看了一遍？”

“对啊，就是浏览了一遍。”零不在意的说道。

只是看一遍，就把每个人都记住了吗？

那一天，柳碧驰似乎重新回想起了，被学霸支配的恐惧。

“林雅，在校外的那个女生，也应该是你吧。”

正当柳碧驰想入非非时，程佳明的一道询问却是把她又拉进了现实。

校外的那个女生？

柳碧驰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光彩照人的少女，完全和校门口没有瞳孔，寒气逼人的白色身影是两个极端。

不过如果是仔细看看的话……还是能从中看出一些共同之处。

“是我。”林雅干脆的承认了，“当我从死亡后再次苏醒，就发现在这个教室，并且不能离开这里。而在这时候，我也发现了她。”

林雅顿了顿，继续道：“一场死亡，却让我的灵魂一分为二。只不过不同的是，我拥有着生前的容貌，却失去了自由，被禁锢在这里。而她却能够走出学校，但是却是以残缺的面容。即使如此，我们的灵魂都是来自于同一个林雅，在我心中所想的事，也是她所知道的，我们都有着一个目标。”

“找帮手？”程佳明回答。

“您都猜到了。”林雅露出一个有些佩服的笑容，随后表情却渐渐的凝重下来。

“之前您的朋友说五年前的那场大火的纵火犯如同人间蒸发，他确实是从人间蒸发了，因为他化身为了异常！”

“异常！”柳碧驰感觉明白了什么，左右看了起来，带着警惕。

“他是谁？”

“就是那位出现在您手机上的青年，我想他的身份您也一定了解过了。只是除了是当时师范大学的一名毕业生外，他却还有另一个身份。”

“是什么身份？”程佳明从接到这个任务开始，一直心中的疑惑感觉就在这里，在这个被禁锢了五年，名为林雅的女孩下一句话中。

林雅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全力的说道：“他是我的家教老师，我的钢琴……老师。”

“家教？”

这样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作为旁观者，一直懵圈的柳碧驰更加懵圈了，手机屏幕里的零也吃惊的烟斗从嘴里滑落。

“是啊，我的家教老师，一个喜欢上他学生的家教老师，并且尝试追求被拒绝，被辞退后，依然在不厌其烦追求的人。”

林雅的声音有些意味深长，“我无数次的拒绝他，甚至有一次被堵，被他用强差点得逞，但辛亏一个路过的好心人看见了，以报警的姿态把他吓走，但没过几天，又笑嘻嘻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继续对我各种追求，以至于每到放假，走出学校的第一眼，就能看见缩在阴影角落的他，对着我露出得逞的微笑。”

“很荒唐不是吗？这个世界居然会有这么荒唐的人。因为我过于畏惧他的出现，曾经有半年的时间我都没有走出校门，也不敢回家，直到有一天，他再次出现了，出现在了学校里面。”

“那场大火？”柳碧驰忍不住出声道，身为女性的她此时也忍不住心中愤怒起来。

这个世界上有越活越伟大的人，但同样也会有越活越畜生的牲口。是像先贤一样跨过千山万水，还是像野兽一样在荒野上咆哮，取决于你自己的决定。

毫无疑问，这个疯狂追求，甚至于最后做出极端行为的青年，无疑是选择了后者。

林雅面色变得痛苦起来，“他冒充我哥哥的身份，尝试想要在学校里抓住我，我反应快，便躲进了这件教室，反锁了起来。但没想到最后，他会……”

“疯子的行为！”柳碧驰怒声道。

“五年来，这所化为异常的学校也时不时的会有陌生人或者是好奇的人到来，但他们都在此遭遇不测。另一个我便徘徊在学校附近，想用自己的面容吓跑好奇的人们，但我知道，只要他不消失，那么一切都不会结束，于是我们决定了寻找帮手。”

“异能者！”说到这里，林雅的眼中闪发出了一些光亮。“5年的时间，徘徊在校门口的另一个我也知道了异能者的存在，但很可惜，当时那个异能者只是匆匆路过，从空中飞过！”

“5年了，另一个我不但每天都巡视着吓跑普通人，同时也不断尝试着邂逅异能者，即便是冒着可能会被异能灰飞烟灭的风险。”

从林雅的话中，柳碧驰仿佛都能想象到那个身形单薄的白色身影，日复一日的在寒夜里围着校园不知疲惫的飘荡循环。

“但很可惜，我们并没有再次引起异能者的关注，甚至是，由于我们只能在晚上出现，那些白天误入的人也都被困住，成为了这些暗影中的一部分。”

“你是说之前的那些暗影，都是……死者？”柳碧驰瞪大眼睛。

“除了一部分是属于他创造出来的异能，其它的都是。”林雅毫不犹豫的回答。

“天啊……他这是，杀了多少人？！”柳碧驰十分震惊，这次的事件，即便是在A级中，也会是十分的恶劣！

“所以说，你认为异能者能帮助你？”程佳明询问道。

林雅没有回答，只是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过来。

像是期望……也像是祈求，如同从泥土里伸出的一只手，抓向那不存在的天空。

程佳明看见了这双眼睛，这双可能曾经天真无忧的心灵之窗，脑海里那个徘徊在外的幽灵，空洞的眼眶不由的又浮现在了眼前。

“他在哪里？”程佳明微微一笑，愉悦道：“我去杀了他啊。”

……

堆砌的罪恶。

黑翼下，流淌着蜿蜒的哀歌。

这是属于夜的第七章。

林雅顿了顿，抬手指向了一个方向，指向了头顶。

“在上面。”

她笑着说，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