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典韦三招两式,就解决了三个凶神恶煞般的敌人,老杜顿时惊魂稍定,急忙抱着木匣从破口钻到帐外去,可他刚刚出到帐外,又吓得叫了起来。
典韦闻声手持双铁戟,也连忙钻出了军帐。
只是此时军帐破口之外,已经团团涌过来一股西凉兵,先前典韦抛出帐外的赵宠,刚刚就被一个冲上来的西凉兵用环刀枭了首级,鲜血四溅,也吓得出了军帐的老杜大叫出声。
“帐中的叛贼逃出来了!”
砍下赵宠脑袋的那个西凉兵看到了还有两个人从破口中钻出来后,连忙大声呼喊自己的同伴。
瞬息之间,就有一队手持长矛的西凉兵冲了过来,对着典韦、老杜迎面就是一顿密集攒刺,在老杜已经沙哑的惊叫声中,典韦再次大发神威,上前挥动双铁戟,左右奋击,一时间“咔嚓”之声接连不断,这一队西凉兵的长矛竟被典韦的铁戟锁住、砸断了七八根。
“好凶悍的叛贼!”
长矛兵为首的一个军吏惊叫了一声,失了不少长矛的他们连忙撒步往后撤退。
可是还没等刚击退长矛手的典韦喘过气来,在不远处放火的十来名西凉骑兵就抛弃火把,催马冲了上来,他们有的手持长矛,有的斜握着环刀,加快马速就冲着步战的典韦而来。
“小心!”
“喝!”
老杜的惊叫声和典韦的大吼声几乎同时响起,紧接着,寒芒跳跃腾空,冲将近前的那两名西凉骑兵的战马就向前轰然倒地,将他们背上的主人也甩飞出去。
后面还有三名骑兵没有止住冲势,加速冲了过来,但同样的,也是还没近前,寒光一闪,就先后战马扑地,将马背上的骑士也掀飞出去。
眼看一开始冲锋的阵型已经被搅乱,剩下的其他骑兵无形中弱了气势,纷纷忙不及迭地勒住马匹,避开战马的尸体,止住了冲锋的势头。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那些倒毙的战马前胸都多了一把深深没入胸口的手戟!
“咝!”
幸存下来的西凉兵无不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军中投掷手戟乃是常见的技艺,但是能够具备这种力毙奔马威力的,他们都还从来没有见过。
这家伙,这一身的怪力,还是人么?
看着荷戟而立的典韦,早先还所向无前的西凉骑兵犹豫了,但他们也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并没有因为敌人的强悍而直接退却。在为首军吏的一声令下后,西凉兵纷纷举起了弓箭,瞄向了典韦这个接连杀退好几拨士卒的凶悍之徒。
“快,退入帐中!”
面对这些西凉兵纷纷举起弓箭,没有盾牌和头盔的典韦心知要遭,连忙招呼老杜退入帐中。老杜急急忙忙又钻入了军帐之中,而这边西凉兵也已经开弓放箭,众多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就如飞蝗般朝典韦所在的位置射了过来。
典韦抡动双铁戟,护住自己的头部,双腿猛地一发力,整个人就算飞扑的巨熊一样,瞬间从军帐的破口纵身又跳入到了帐中。
“将大帐团团围住,莫要让这个叛贼跑了!”
眼看这一轮箭雨没能够射死这个凶悍的军汉,为首的军吏又开始大声下令士卒照着军帐散射,同时让军士将大帐团团围了起来。
这个时候,听着这边厮杀的动静不小,其他四处放火追敌的人马也纷纷策马赶了过来,在人数愈发聚集的情况下,这一处军帐的人马声势大到连指挥袭营的阎行都被惊动,带着一队亲卫赶了过来。
原先指挥进攻的是曹鸢那一曲士卒中的一个屯将,他眼看着,自己这一屯兵马没能够拿下一个小小的军汉,还把其他人马乃至协调指挥的阎都尉都引了过来,顿时心中大急,连忙跑到赶来的阎行等人的马前请罪。
“既然人都被逼近了军帐之中,那还等什么,直接放火,将他们尽数烧死在帐中。”
魏铉听说一个兖州小卒,竟然将一个屯的兵马拖在这里,他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今夜阎行带着一干骑,突袭封丘城下的叛军连营,烧毁了兖州叛军集中在这里转运输送的大量粮草,他们这一曲兵马抽选出来的精锐能够与事其中,这原本是一件走大运、立大功的幸事。
可没想到,就在这紧要关头,还出现了这样一桩倒霉事。
因此,魏铉恨不得,立马就引燃大火,将这一处军帐彻底烧毁,也免得被其他军吏知道了,看他底下士卒的笑话。
同时赶到的曹鸢却稳重地止住了魏铉的下令,今夜他们烧毁了如此多座粮,只怕接下来酸枣大营的那些刺史、太守,就不是考虑要如何讨董,而是要怎么喂饱他们麾下的十万将士了。
换句话说,他们的大功已经是实打实的了,他们这一曲兵马,尤其孟突的那百骑,为这一次突袭盟军连营立下的功勋也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因此,虽然碰上了一点小挫折,但也无需如此动怒,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像魏铉这样恼怒下令,反而会更容易出错。
况且,阎行都已经赶到了这里,而且似乎对帐中杀退一屯兵马的叛军士卒颇感兴趣,自己一方就不要越俎代庖,自作主张了。
“这些战马都是那个士卒以一人之力击毙的?”
阎行下马端详着一匹倒毙在地上,前胸血肉模糊的战马,看着已经没入战马胸腔的手戟,阎行不由在心中感到了一丝凛然。
射人先射马,这是步卒对付骑兵常用的手段。阎行在牛尾聚遭受西凉骑兵围攻时,也曾经用过这一招,可是阎行当时用的是弓箭,而现下这个力毙奔马的叛军士卒,却是通过投掷手戟做到的。
如果战马离得远了,投掷出去的手戟还未及身,势头就已经衰弱了,也就达不到一击必杀的威力,可如果战马离得近了,只怕他才刚投掷出手戟,带着惯性的战马就已经撞到了他的身上了。
因此,通过投掷手戟来击毙奔马,不仅要求对方力大如牛,而且在目测、胆量、技巧上,也必须是做到了佼佼者的人,才有可能击杀奔马的。
这种人,在兖州军中,还能够有谁?
阎行已经大致猜出了军帐中的兖州士卒是谁了。
他随即让士卒停止射箭,然后又下了几道命令。
哪怕眼下是大功告成,撤退在即,阎行心想着,还是要再多做一件事情。
那就是擒下这个力敌百人的荷戟猛士。
“啊,阿韦,你中箭了!”
看到跳入帐中的典韦身前带了几支羽箭,老杜不由惊叫说道,只是因他今夜一路上面对各种变故,不断呼喊尖叫,声音已经完全沙哑,现在也说不出大声来,这才没有典韦塞住嘴巴。
“我身前的甲厚,这几支都是流矢,破甲后入肉不深,没有什么大碍。”
典韦使用匕首将那几支箭矢露在外面的箭杆相继砍断,口中蛮不在乎的语气,让老杜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典韦说完之后,胸口又激烈起伏了好几次,显然刚刚已经牵动了伤口。
“眼下我等虽然躲入帐中,敌军也没有继续放箭,可我听帐外人马奔驰,只怕再过一会,就要有大量敌军杀到,到时一放火,我等谁也跑不掉。”
“与其在坐以待毙,还不如博它一回。待会我一旦冲锋,你可一定要跟进了,要不然就真的要把脑袋掉在这里了。”
缓过一口气的典韦开始用铁戟劈开帐中的一张案几,紧急制作了两面简陋的木盾,将其中一面丢给了老杜,口中决然说道。
老杜看着丢过来的这一大块木板,内心更是欲哭无泪,原本以为跟着典韦,至少还能够在兵乱中混个周全,可现下看来,典韦怕是连他自己都救不活了。
这个时候,帐外响起了带着兖州口音的招降话语。
“嗨,帐中的兄弟,局势已经不可挽回了,快快出来投降吧,降者免死”
老杜刚刚将木匣背在身后,双手举起了那一块厚重的木板,就听到了帐外的招降声,他有些惊喜,冲着典韦说道:
“阿韦,是我们军中自己人的声音,要不我们也”
“别做这种妄想了,我刚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就来招降,天下间哪有这等的好事,我看他们也只是一支轻兵前来奔袭,没有什么后续大队,只要冲出包围,立马就能有活路了。”
“可是”
“走!”
老杜张口欲言,还想要多说两句,这边典韦知道再拖下去,帐外的形势对他更加不利,于是他整顿完毕后,喊了一声,转而从帐门率先冲了出去,老杜看到典韦决然冲锋的身影,“哎呀”了一声后,也只能够赶紧跟了上去。
“降者免死!”
冲到帐外,没有典韦预料的万箭齐发,而是被俘虏的兖州士卒持续的招降声。
典韦稍稍移开木盾,快速瞅了一眼形势,帐门口的敌军看起来人数不多,而且又没有放箭,正是冲出包围的大好时机。
典韦见状再不迟疑,脚步瞬间加快,朝着包围圈的薄弱处就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