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
金色帷帐,转动的车辕,李烨高坐在车上,四周避让的人群传来窃窃私语。
“谁呀?”
“嘿,听说是虞朝的皇子。”
闭合的眼皮,李烨对于旁边人群的话不为所动。
临街酒馆。
在今天,酒馆靠窗的位置多了很多官宦子弟,有男有女,或是因好奇,或是因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一个个身影俯视着众人,这种让人观望的感觉很差劲。
令李烨感受不爽。
气息收敛,刀气在体内自生。
“来了。”窗口处的一个侍女说道。
中段的酒馆,其上有一个女子,有一头乌黑长秀,坐在椅子上,一身看似朴素,实则精致的衣袍,一双秋瞳仿是含情脉脉,不施粉黛的脸颊,肌肤白皙胜雪。
这人正是凤阳。
蓦然间,打量着马车的侍女刚留神观望,精神略一集中,那模糊的身影就在她的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她的眼睛刺痛,像是看久了太阳那般的刺痛感。
“哎呀。”
眼泪慢慢从眼眶里流出。
“别乱看,这个皇子也是个霸道的人,不喜欢让人看,看了皆会反击。”
凤阳看着四周响起的疼哼声,说话的声音很娇美。
不远处的酒馆,沐剑声握紧手掌,拳头上的青筋突冒,曾经他在心里多次劝说自己,虞秦联姻一事怪不得这个陌生人,可见到那模糊的身影时。
做不到!
他做不到!
心中的妒火莫名燃烧起来。
微风拂过,掀起了车帘,李烨睁开双眼,抬头斜看,把酒馆上的一众面相尽收在眼里,他的刀瞳很冷静,甚至有种冷漠,仿是带有杀意的人。
气机的牵连下,这些人都能从李烨身上感受那股凶厉的杀气。
这是个警告!
正所谓人生地不熟,李烨是不想做一些没必要的事情,但他也知道虞秦联姻和合作成了某些人的利益障碍。
可秦京不比虞京。
在虞京,李烨可以百无禁忌,但在秦京有些人,有些事,他还需要顾忌一二。
“这人是杀人如麻吗?
我只是起了点杀心,从他身上就感受到了令人骇然的凶戾,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养出了这么雄厚的凶戾杀气。”
坐在沐剑声的好友扶住心脏,在刚才的瞬间,他是被惊讶到了。
就算是经久战场的大将军,他也见识了不少,可却从未见识过这么惊世骇俗的暴戾杀气。
在众人议论时,车驾路过了街道。
街上也慢慢恢复了热闹,酒馆里的人也渐渐离去了。
走出酒馆门口的沐剑声神情凝重,满怀心事,没走几步,他的眼角余光就看到了凤阳,脸上就像是阴转晴,向上挥手,拐了个方向。
迈步走入另一家酒馆,没有理会酒馆小二,径直走到二楼。
跟随着沐剑声的好友见状,略微思索,他还是不去做电灯泡,让沐剑声自己做决定。
“凤阳。”
梆梆的敲门声。
凤阳看向木门方向,颔首,“让他进来。”
坐在凤阳的对面,沐剑声心中有很多话要说,可话到口中,却半句都挤不出来,唯有呆呆看着凤阳。
“不如我们逃吧!”
很是突兀,这个决定是极其幼稚。
这一刻前,凤阳也是有些期待沐剑声会说点什么,可沐剑声一开口,她就感到了希望。
逃!
这个不负责任的决定,看似为爱情,实则是自私自利。
她做不到了。
“剑声哥,我们缘尽,我身为公主,我不可能逃,而且就算是逃,我们能逃到那,一旦逃了,那我置秦虞关系于何地,被折辱的虞朝李家人会如何对待秦......
太多太多现实需要我们考虑,我不能为一己之私,置数以千万计的秦之子民于危险。”
她劝说着。
如果可以,她是不想伤害沐剑声。
“秦民怎么会有危险?
虞朝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就算是想报复,虞朝人都没有那个实力去报复,至于逃到那,我们可以逃到唐,周,甚至夏,我不想失去你。
难不成,你希望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素未谋面的人,今后的日子会幸福吗?”
沐剑声神情有些激动的说。
凤阳突然觉得岩眼前这个沐剑声有些陌生,甚至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了。
看着激动神色的沐剑声,她知道说再多也没用,随后岔开话题,只想把这次当做是最后的见面。
有时候,女人狠起心肠来,绝不是男人弱。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见面前,凤阳还有些迟疑,但见面后,她不再迟疑了。
正当凤阳与沐剑声见面时,乘坐车驾的李烨也来到了用于款待虞朝使团的梅园。
梅园门口。
白色的石板围墙,门前大狮子石雕,一众大小的虞朝官员齐聚门口相迎李烨。
“下官拜见十七殿下。”
在礼部侍郎的带领了,李烨走入了梅园,来到了一间客厅,依照官职,品衔,这些有不小年纪的官员分别坐下。
“左侍郎,一切顺利吗?”
李烨坐在上首问道。
他口中的左侍郎就是这次的使团主要负责人,大致上的问题早就来之前,虞秦双方已经拟定了,剩下都是些旁枝末节,派礼部的侍郎足以。
“回殿下,一切都很顺利,估计就这么几天,秦皇应该会设宴亏待殿下,到时候必定会派人来试探殿下,只需殿下把我朝的威风展现给秦皇看。”
左侍郎起身说道。
随后他把手中拿着拟定草稿递给李烨,李烨接了过来,看了两眼,顿然觉得头大,密密麻麻的字迹,列了不下百项条款,乃是还有分支明细,摘要,补充条款。
好吧!
李烨承认不是治理国家的材料。
这些条款看了几项,挑了几条询问左侍郎,原本感觉还挺和虞朝的利益,可听完左侍郎的解释,他发现自己太小看人了,这是处处有坑。
当机立断,他止住了左侍郎的话。
“我不懂这些国事,你回去跟我父皇,你上级说,我只须知道一切顺利即可。”
随后,他站起身。
“我也赶了好几天的路,困了,我去小憩一会。”
他没有给挽留的机会,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