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方的问题让肖凝玉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镇南方说得没错,两家男人的关系这么好没理由家庭之间没有一些走动和往来。
肖凝玉沉默了一会,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你说得对,我们两家曾经也有过一些往来,毕竟男人们的关系那么好,可是我之所以不愿意提起那是因为有一段辛酸的往事。”
镇南方没有插话,虽然他的心里也明白肖凝玉所说的辛酸往事很可能就是张超柱的事情,可是他还是静静地充当一名听众,因为这是肖凝玉的表演,他是个观众,他必须要从肖凝玉的表现中去发现这个女人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镇南方的心里存在在犹疑,两个女人都在说话,如果说肖凝玉是因为张超柱的死而对傅龙一家有什么看法,或是记恨,或是不忿,不愿意提及关于傅龙一家的一切那么镇南方勉强可以先接受她的说法,可周敏为什么要矢口否认认识肖凝玉呢?这不合逻辑,就算是傅龙真的和肖凝玉有点什么暧昧,周敏也不应该矢口否认啊,毕竟傅龙留下的那些价值八千万的古董可是真金白银。
而且周敏的表现还有一点也是镇南方无法理解的,那就是她竟然是心甘情愿地放弃了那八千万,是的,傅龙留给她和儿子的那些财产或许真的足够他们用到下辈子了,可一码归一码,该是自己的,凭什么就这样便宜了一个不认识,不相干,甚至可能是破坏了自己的家庭的女人?
这才是镇南方最困惑的,在他看来周敏就是再不在乎这笔钱但她与其争过来捐出去也不应该就这样让肖凝玉捡了便宜,因为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虽然傅龙事先立了遗嘱,但傅龙这行为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那么这笔遗产还是有争议的,只要傅龙的亲人提出疑议,法院就必须要调查个清楚。
可周敏却淡然处之,仿佛这笔钱真的不关她什么事一般。
肖凝玉也很有意思,八千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她竟然能够主动提出交给周敏,这两个女人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唱的又是哪一出。
肖凝玉说出来的理由果然和镇南方想的一样,当年张超柱生病,她曾经几次请求傅龙能够帮一把,因为之前在傅龙创业初期,张超柱可是给过他不少的帮助,出钱,出力,给他传授自己创业时的经验,一直在帮助他,鼓励他。用肖凝玉的话说,如果没有当时张超柱的扶持,傅龙根本就不会有今天。
可是傅龙发达以后渐渐地就和张超柱疏远了,那时候张超柱的生意已经一落千丈,身体也开始出现了问题。
原本肖凝玉与周敏之间的关系因为两家男人的亲密,她们也走得很近,可后来慢慢地连她们也疏远了,肖凝玉当时也求过周敏,让她劝劝傅龙,可周敏哪里能够当得了傅龙的家,更做不了他的主。
张超柱死后,肖凝玉就再也没有和傅家有任何的往来,用她的话说,已经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我也不知道傅龙为什么要立这样一份遗嘱,我想或许是良心发现吧,可这又算什么,其实当年我也知道傅龙的想法,是的,我承认就算傅龙真的给了我们一笔钱,最后也只能是打了水漂,超柱那病,再多的钱也救不了的,我只尽人事,听天命,图一个心安罢了。”
“后来想想其实也怪不得人家,俗话说救急不救贫,我们家当时那情形,其实也不算救急了,药医不死病,超柱那时已经注定要离开了……”
“又或许当时傅龙家也有什么难处,唉,算了,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肖凝玉忆起了往事,她的眼里隐隐有泪光。
镇南方叹了口气:“想想他这也是在记张先生的情,在还情,也算是他有心了。”
肖凝玉抬起头来:“不过有一点我有些不明白,傅龙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立下这样的遗嘱,莫非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石磊和小惠都望向镇南方,他们是在惊讶肖凝玉竟然能够想到这个问题。
镇南方淡淡地说道:“或许他那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危险,所以他才未雨绸缪,先把后事给安顿好吧。对了,肖女士,傅龙曾经得到一个‘九龙翠玉瓶’,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听说过?”
肖凝玉很是震惊:“‘九龙翠玉瓶’?大周元年唐代官窑进献给武后的那对翠玉瓶?”
镇南方点了点头:“据说传世的只有一只,而恰好让傅龙给得到了。”
肖凝玉摇了摇头:“我和傅家的人后来根本就没有过任何的接触,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再说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他若真的得到了也不可能到处去宣传,你说是吧?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应该是知道的,特别是做我们古董这行,几十万,几百万的物件儿或许还不容易引起别人的红眼,可那翠玉瓶,根本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镇南方见她这模样也不象是在说谎,又随意地聊了几句就结束了谈话。
上车后石磊说道:“要不要再去和周敏谈谈?”镇南方说道:“去一趟也好,听听她怎么解释吧。”
周敏一个人在家,她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也有几分居丧的意味。她看上去气色还是很差,整个人显得很是憔悴。
“傅太太,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了。”镇南方轻声致歉。
周敏摇了摇头:“没事。”
镇南方也不绕弯子:“傅太太,那天你说你并不认识肖凝玉,可是据我们的调查,你不仅仅认识她,以前和她的关系还很要好,而傅先生和她的丈夫张超柱两人生前曾经一度是很亲密的朋友,我说的对吧?”
周敏楞了一下,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们迟早会知道的,早知道这样一开始我就应该告诉你们实情。是的,我认识她,不过对于她,我的心里有愧疚,既然你们查到了我们两家的关系,应该也知道一些事情吧?当年傅龙他刚刚创业的时候受过张超柱不少的恩惠,可以说傅龙能够有后来的成就,也多亏了人家张超柱的帮助。”
“可是后来张超柱得了绝症,而生意也如同他的身体一样,每况愈下,最后公司倒闭了,他也长期在医院卧床不起,等待生命的结束。那时肖凝玉为了维持他的生命,到处借钱,这个时候我们原本是应该帮她一把的,可偏偏傅龙不答应,他说如果张超柱还有活着的希望,那么他花再多的钱也愿意帮他,可是张超柱那时候已经不可能再救得活了,扔钱进去除了能够让他痛苦地多残喘几日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张超柱和肖凝玉好。”
“一来省却了张超柱的痛苦,二来,不让肖凝玉欠再多的债务,虽然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是我还是很同情肖凝玉,我觉得傅龙这样拒绝他太绝情了。”
镇南方叹了口气:“所以你觉得傅龙留下的遗嘱中,把古董全部给了肖凝玉,这是一种赎罪,他不仅仅是在赎他的罪,也是在赎你的罪,张超柱的事情,你们夫妻俩的心里都埋下了内疚的种子。”
周敏点了点头:“算是吧,不管怎么说,超柱死了以后,我的心里一直都有着自责,我想如果当时我们真正的援把手,或许……”周敏没有说完,看得出她的心情很糟糕,镇南方安慰了她两句,让她注意休息,然后他们就离开了。
对上了,两个女人说的都对上了,可是镇南方不但没觉得解惑了,反而更加的迷惑。
“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为什么你还愁眉不展?”小惠见镇南方一直皱着眉头,她小声问道。
镇南方淡淡地说道:“是的,她们的答应都很满意,说的也都能够对得上,可是我总觉得还是不对劲,你们想想,如果事实真是这样,两个女人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在我们第一次询问的时候他们都刻意地隐瞒了这段所谓的真相,而我们做了调查,再次询问的时候她们的答应都惊人的相似。”
石磊笑了:“你不会是怀疑她们事先商量好的吧?”
镇南方看了石磊一眼:“我还真就是这么想了呢,她们的说法一致,甚至连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相似,而且你们细细品一下,她们对这事的态度也是惊人的一致,怎么说呢,简单说就是对上了,完美地对上了,连情绪都一模一样,只是她们的立场不一样罢了,而站在各自的立场来看,她们对这件事情的情绪,反应,以及解释都太完美了!”
“我总觉得她们的说辞,情绪等等都象是预先彩排过的一般。”
镇南方这么说,小惠和石磊也都沉默了,细细想来也确实象镇南方说的这样,镇南方又继续说道:“我能不能这么想,第一次的时候因为我们出现得突然,她们没能够对上口径,所以都先矢口否认知道对方的存在,可是她们又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是隐瞒不了的,所以事后她们就这个问题做了沟通,达成了一致,统一了口径,所以我们再次找上她们的时候便能够对答如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