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萧遥喊起金宝,重新架起马车,依依不舍的出谷下山。
在走出山谷那一块刻着“鬼谷”二字石碑时,萧遥再次对着山谷中跪拜,等礼仪结束,才毅然转身离去。
金宝全程无话,他没见到鬼谷子,可他有种感觉,公子是见到了。
他对这里的事情很是好奇,更是感知到了那红浓浓的师徒情谊,让他羡慕和感动。
但他们不知道,在一处山巅之上,一老一少连个身影正站在上面远远目送他们离开。
“先生,师弟他又走了!”童子说道。
“恩,该走的时候就当走啊!小子,莫不是你也想跟着他下山去玩玩?”鬼谷子笑道。
童子急忙摇头:“我才不要呢,下山一个人也不认识,还是跟着先生更好!”
“呵呵!”鬼谷子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远去的马车露出淡淡的笑容。
此刻,大梁城内,上卿陈轸府上。
陈轸端坐主位,而陶武雄跪拜在地,哭诉道:“大人,您可要救救小人啊,不然小人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陈轸冷冷看他一眼:“哼,早就跟你说过,做事情不可过火,你在宿胥口胡作非为也就罢了,竟然丝毫不知道手收敛,愈发猖獗了,如今被相国大人查实,谁也救不了你的!”
一听这话,陶武雄顿时脸色大变,哀求道:“陈大人啊,当初小人可没少给您一分一毫啊,您不可如此绝情啊!”
“住口!”陈轸顿时怒斥道。
“你坐下这等贪墨军粮的大事,怎么还扯上本官了?难道是本官让你贪赃枉法的?你侄子在宿胥口横行霸道,勒索人财物也是本官教唆的?”
陶武雄陡然全身颤抖起来:“大人,小人……不……不是这个意思,小人是……”
陈轸怒道:“哼!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如何说你你贪墨之事跟本官有关啊?”
陶武雄发懵,心里更是发苦,不断磕头,额头在地面上撞的砰砰直响。
“大人,小人错了,这都是小人一人所为,跟大人无关!”
陈轸眼中冰冷,冷冷的说道:“记住了,此事一切是你自己所为,本官概不知情!
你如何盗走粮草,如何转卖,一切都是你自己所为,胆敢说出本官半个字,灭你九族!”
陶武雄全身早被冷汗湿透,此刻也是清醒了过来。
他刚才还想这拖住陈轸,妄图胁迫他,然后送自己离开魏国,逃亡他国的,可他忘记了,这位是个狠茬子啊!
“是!是!小人记住了!”陶武雄赶紧说道。
陈轸点点头道:“这些日子,别处你不可去了,就在府中住下吧,就先做一名仆从,不可随意外出,先躲一阵,躲过这风头再说,时机成熟,本官自会送你离开!”
“是!谢大人!”
随即,陈轸看向门外:“来人!”
府宰戚容走了进来:“家主,有何吩咐?”
陈轸看着他道:“去,那一套普通仆从衣服给他穿上,安排在后院,不得外出!”
“诺!”
戚容不久回来,小声道:“家主,难道就如此收留此人,怕是遗祸啊!”
陈轸也皱起眉头道:“是啊,这是个大祸患啊!记住,一定不可让他与任何外人接触,一旦事情泄密,只怕你我都有杀身之祸啊!”
戚容心头剧震,赶紧俯身,眼中露出寒光,做出一个斩首的动作的道:“要不,直接……一了百了?”
陈轸微微摇头:“暂且不及,你先将他关进地窖,过些日子再说!或许有用呢!呵呵!”
戚容心里一动,小声问道:“家主是说?”
陈轸收起笑容,盯着他道:“不该问的别问,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戚容连忙退后躬身:“是,家主教训的是,小人知道了!”
陈轸收敛表情,换了一个话题:“跟着这家伙所说,事情基本都坏在一个叫做萧遥的年轻少年手上,这少年不简单啊!”
戚容也点头,露出思索的神色道:“是啊,若是此人所说不假的话,他的侄子陶三、县长姚嗣、那个老医匠、还有他,都是栽在了那个少年手上,不简单啊!”
陈轸点头,露出思索的神色,好半天之后看向戚容道:“白相国回来没有?”
“刚才我让人去探过了,还未回来!”
“不行,我得先进宫面见君上,不能让老白圭走在前面!”陈轸说完就要起身出门。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仆人在门外远远禀报:“老爷,常四求见!”
一听是常四,戚容连忙道:“家主,我让常四盯着相国府上的,这会前来,怕是有消息了!”
陈轸再次坐下:“让他进来,看看他有什么消息!”
随即,戚容带常四进门。
常四拜过之后,赶紧道:“大人,相国大人回来了,不过没回家,而是直接进宫去了!”
“什么?”
这句话一下子如同炸雷一般,让陈轸脸色一变。
“当真?”戚容面容严肃。
常四赶紧道:“小人哪里敢骗二位爷啊,方才小人守在香菇府上,见白少爷回家,在门口问问守卫,守卫说的,说是已经有人来报了,只是马车要送相国进宫,还要押送什么抄家的赃物钱粮去府库交接,这才还没进门!”
听到这话,常四的脸色再次一变,急忙问道:“可知道白相国查抄的是哪家?”
常四摇摇头:“这个不知,那守卫没说,当初白少爷问了,那守卫也不知,直说是宿胥口的一个仓令史!”
说道这里,常四跟陈轸心已经沉到了底。
陈轸摆摆手,挤出笑容道:“恩,不错,去账房领一两赏金,此外,继续盯着相国府上,给我找一个叫做萧遥的少年,有消息随时来报!”
听到有赏金,常四顿时眉开眼笑,跪下磕头道:“谢大人,小人这就去,只要那个少年进了相国府,小人一定把他盯着!”
等常四一走,陈轸叹道:“唉,还是迟了啊,被老白圭抢先了。这个陶武雄这些年积攒下不少好东西呢!可惜了!”
戚容疑惑道:“大人,这次不是要征伐秦国吗,怎么白相国去巡查宿胥口去了?这方向不对啊!”
陈轸白他一眼道:“你懂个屁!”
随即才悠悠说道:“秦国当然要伐,卫国也要伐,但秦国强大,没有充足准备是不行的,不过,卫国就好办多了!”
“泗上卫国?难怪啊!小人知道了。”常四恍然大悟。
“可为何忽然就征伐泗上卫国呢?卫国不是很听话吗,您不是说两年前孟津朝王会上,卫成公还唯唯诺诺的怎么就?”
陈轸再次翻了个白眼道:“这次可不同了,你忘记逢泽之会了?”
“逢泽之会?”戚容一愣,震惊道:“君上这是要拿泗上卫国开刀,杀鸡儆猴?”
陈轸点头:“是啊,这次的逢泽之会,君上可是丢了大脸了啊!”
戚容不解,问道:“这个小人不懂了,不是天下那么多大小列国都没到场,只来了义渠跟宋国么,那为何是先法泗上卫国啊!”
陈轸一个脑瓜崩就敲在他的头上:“你说说你这个破脑子,就不能动一动吗?齐国、赵国、韩国、楚国,这些国能随便打么?燕国太远,秦国需要做好准备,可泗上卫国不同啊,距离近,还弱,他不是最好的靶子吗!”
戚容抱着头赶紧往后缩,一脸恍然道:“啊,这样啊,小人明白了!这么说实在是这个陶武雄运气太差了!”
陈轸也皱眉道:“可不是怎么的,碰上老白圭巡查就算了,还碰上一个奸诈的少年作怪,不完蛋也不行啊!”
沉思片刻,陈轸抬起头道:“立刻去给我去把那些钱花出去,不能留了!”
“啊!”戚容大惊,“这……上百亿的钱呢,这么多金子怎么花啊?”
陈轸瞪眼:“就说你这个脑子不好使嘛,你就不能去开一个店,将钱花出去,再赚回来?”
戚容眼中露出震惊之色:“嘿嘿,还是家主想的周全,那开什么店,还请家主示下?”
陈轸沉思片刻,说道:“就开一个酒楼吧,楼上开设赌场、再开一个青楼,让人来了吃喝玩都能享受到。给我弄豪华一些!”
戚容彻底震惊了,竖起大拇指道:“家主英明!这谁来了不掏光口袋里的钱也走不了啊!”
陈轸摆摆手,算是赶人了:“赶紧去筹备!财路都断了,再不挣钱和西北风啊?两个月内必须给我开起来!”
戚容点头:“诺!”
陈轸思索片刻,脸上露出冷笑:“老白圭啊老白圭,你个老家伙,坐在相位上这么多年了也不挪窝,挡着在下的升官之路也就罢了,如今还断了我的财路!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了啊!
老白圭,别怪我陈轸心狠啊!
要怪,就怪你不识好歹!
等着吧,你吃进去的,一定会全部吐出来的!嘿嘿!”
陈轸脸上笑容灿烂至极,但若是细看,却是让人感觉到一种明显的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