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晋江新出的防盗措施,试试看_(:зゝ∠)_ 这顿饭用得极其艰难,好在我饿过了头,东挑西拣地吃几口,也放下了筷子,习惯地抬头看母亲,却见母亲也正看着我微笑。
“长乐公主太平,而今年已十二了。”母亲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看着中书令房遗则,房遗则对母亲一俯首夸道:“公主贞静贤淑,有陛下之风。”
父亲被这句给逗笑了,边笑边往侧边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没笑,又赶紧止住,自言自语道:“朕用毕了,众卿不必拘束,自取其用便是。”起身走,他背着双手,经过我边上时手掌招了招,我赶紧也起来,李睿见状,也利落起身告辞,我们父子三个逃也似的出了殿外,父亲寻了个僻静角落,问我们:“你们是不是将二郎的书呈给你阿娘了?”
我还未及说话,李睿已经道:“母亲派人来索,我便给了。”
父亲叹着气摇摇头,指着李睿说:“不是同你说了,不要什么都告诉你阿娘么?你怎么这么傻?”
李睿莫名挨了一顿训,只能低着头,不敢马上回话,然而看他神情,倒是对父亲的话依旧不明所以。
我忙问:“二郎的书怎么了?有不妥么?阿耶为何要瞒着阿娘?”
父亲苦笑道:“也不是特地瞒着你阿娘,只是她这人啊,心太小,你们阿兄难得编本书,她看见了,也要嫌这嫌那的。唉。”他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只是挥着袖子说:“算了,你们两个,说了也不懂。去吧,自去玩罢。”
李睿自以为能去弘文馆读书,便该是成人待遇了,见父亲这么说,又委屈,又不服气,便抬头要辩解,被我一把扯住,将他连拖带拽的带到旁边:“阿耶自然有阿耶的考量,你再辩,不是徒增阿耶的烦恼么?”
李睿看了看远处负手而立的父亲,又看了看我,垂头丧气地说:“算了算了,阿耶都说叫我们去玩了,走罢。我带你出宫。你想去哪?”
我心里有件事,所以急着出宫,然而真到了出宫的当口,我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究竟在哪,一时茫然,竟脱口问李睿道:“你知道韦参军家在哪么?”
李睿一怔:“韦参军?哪位韦参军?”倏然反应过来,笑道:“你要去找韦欢?却不知她家在哪?”
我赧然点头,道:“我先叫人去探问一下?”
李睿笑起来:“不用,我知道她家在哪。”见我不解,得意道:“她嫡母出身自清河崔氏,新授代王友崔志恂便是清河崔氏的。”
我说:“清河崔氏那么多人,怎能个个亲戚都知道?”
李睿嗤笑道:“一看你是不参与会鞠的,‘韦一球’在京中名声这样响,她的亲戚,怎能不知她家在何处?”
我哑口无言。
李睿把我驳倒了,自己重又高兴起来,一面催着人去问了地方,一面又给我出了个主意:“兕子,你若是亲自上门,动静太大,不若扮成个小内侍,说是长乐公主给她们赏赐,私下里再与她们见一见,岂不是好?”
这主意倒是可行,我对李睿瞥去赞许的一眼,转头对他身边个头最矮的内侍杨得才道:“听见你家大王的话了?脱衣服。”
杨得才一张脸几乎皱成菊花,不情不愿地同我进了偏殿,我等人将他的衣裳捧来,慢慢换上,忽然又想到一个主意,一出去,便对李睿道:“你这代王上门,动静岂不是与我上门一般大?不如你不要与我同行了,派几个人跟着我是。”
李睿急着道:“那怎么行?”
我笑:“又不是不带从人,怎么不行?还是你也想要扮成内官?”边说边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嘴角——李睿如今正在成长期,喉结已开始凸出,嘴角也长出绒毛,他赌咒发誓要留出太子哥哥那般的优雅胡须,自然对那片绒毛极其在意,平日里恨不能要给这“胡须”涂油打蜡,熏香染料,只求它长得快些。
李睿不由自主地去摸了摸他的嘴角,果不其然地再次妥协,而李睿一旦带我出宫,放我单独离开后,我便在顿饭工夫内轻松支开了那些禁卫,只带着两个宫人,骑着大毛驴,溜溜达达地往南走。
我不知那位死去的废后到底是怎样的心肠,竟能忍心对这样小的孩子下这样的狠手。我也不知除了废后和母亲,我那未见过面的祖母,以及父亲是否知道姐姐过着这样的生活,然而我能肯定的是,有许多人都是知道的,不但知道,说不定,还有意无意地,帮过两手。
怪不得母亲一提到废后和故渤海王便咬牙切齿,现在便是我,也深深地痛恨起我那作古多年的大哥来。
而我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太子李晟,却一力主张追封渤海王。
我闭了闭眼,那位侍御医要告退,我才想起韦欢来,刚要向花障后面唤她,却见她已经站在我身边,也不知待了多久。
我埋怨道:“你出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又道:“你站着做什么?”
韦欢道:“公主没有赐座,妾不敢坐。”
我无心追究她的语气,只挥挥手,让人给她搬了个小杌子坐下,又命医官给她诊治。
那医官似乎颇有些为难,捋了捋胡子,才道:“让臣的徒弟替她看一下罢。”
若是从前,我第一反应,一定是怒斥他一句,迫得他替韦欢诊治,此时却觉得他既能当了这许久的御医,一定不是傻子,胆敢得罪我也不敢替韦欢看病,必然有其缘由,横竖韦欢也不是什么大病,倒不如不强求的好,便点点头,颇客气地道:“劳烦。”
那医官便让一个背药箱的青年人站出来,替韦欢诊了脉,报了个成方,我见他诊得敷衍,又道:“她膝盖伤得比我重,你仔细看看,别落下病根。”
那青年看了医官一眼,得了他的准许,才转向韦欢,韦欢这时候倒害羞了,捂着膝盖道:“没什么大碍,随便抹些药好了,不劳贵徒。”又对我使个眼色,我见她神情慎重,也没勉强,谢过医官,让他出去,方问韦欢:“何不让他为你诊治?”
韦欢道:“我才想起来,从六品上侍御医是专门待诏侍奉圣人的,替你看病也罢了,我怎么敢劳动他?便是他的徒弟,说不得也有八、九品,我可不敢托大。”
我打从记事起便是由侍御医侍奉,竟不知道这些规矩,心里道一声惭愧,方知母亲特地要我去学朝廷职司的深意,又想到我用的御医既已如此,只怕别的许多地方也早逾越了,因打发走宫人,问韦欢道:“你对规矩礼制这样熟,可知道一般的公主,譬如我姑姑们那样,封户大约多少,用些什么品级的东西?”
韦欢笑道:“你太抬举我了,我一个小官之女,能记得些品级上下已是不得了了,哪里知道这些讲究?你想知道,还是明日去问上官才人罢。”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记得,千牛备身从前似乎是只侍奉太子的。”
我怔了怔,回想起从上次出宫起,李睿身边便已带着千牛卫了,那时他也才得了出宫的旨意不久,是母亲特地下令让千牛备身领府兵护卫李睿的——却不知这是单纯的出于一个母亲溺子女的心,还是那时候母亲便已经对太子哥哥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