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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欢说她替我更衣,我就当真一动不动,进来就张开手站着,任她将我的衣衫剥去。
她是自下而上在动的,先弯腰除了我的浅绯绫裙,起身时又扯开系带,剥去白色绫衫,里面还有一层白色单衫单裤。解到这里本该差不离了,我吐脏的只是外层的衣裳,且里面的衣裤又是早上母亲来时新换的。
可她偏又更进一步,脱去了我的里衣。
殿中温暖,她的手指却寒冷如冰,在我胸口轻轻一点,令我生出一阵战栗。她的手指向下滑,自胸口冰凉凉地划过小腹,到脐下三寸时缓缓停住,整张手掌用力,缓缓按在我的下腹下,继而另一手也按上去,两手环住了我的腰。
她的手轻轻地在我身前背后的肋骨间摩挲,冰冷的手指渐渐被我炽热的肌肤所融化,变得越来越软,越来越软。
“太平。”她这样叫我,将头抵在我的额头上,睫毛几乎与我的睫毛相接,睫毛下亮晶晶的眼睛凝视着我,眼神有些姊姊般的严厉,又有些许宠溺,“不要闹了。”
果然,我在心中冷笑,这人做了太子妃,连骗人的手段都更进一步了,不再是以往那样简单的哄骗,倒是用起美人计来,可惜这伎俩于李睿或许有用,我却再也不会上她的当。
我冷淡地看她,将她从我身上推开:“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分寸。”重又将手张开,傲慢地道:“快替我穿好衣裳,我叫崔二陪我打双陆去。”
她蹙眉道:“你所谓分寸,就是在这时候打双陆?你现下最是不可劳心…”
我打断她:“打双陆费的是脑,不是心,不过就算是劳心,那也是我自己愿意,不必你管。”见她还不动,便自己将上衣系上,边系边故意讥笑道:“还说替我更衣,结果这样的天,却将我晾在这里受冻,算了,如阿嫂这样世家正宗,一定不懂这些服侍人的小事,还是我自己来罢。”穿好了衣裳,又作势要唤人去请崔明德。
她终于被我激得动了怒火,一步上前,攥住我的手:“不把病养好,不许叫人打双陆。”
我斜眼看她:“阿嫂觉得自己禁得住我?”就不说父亲母亲那里了,就凭李睿娶她前那等不情不愿的态度,她这太子妃在宫中除了一个好听的名分,根本什么都没有。
她手上用了大力,捏得我手上发白:“李太平,你再胡闹,我就不客气了。”
我的手简直要被她捏碎了,这厮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然而此刻我一定不能失了气势,不但不能叫痛,反而还必须作出满不在乎的模样,我便扯了嘴角,故意对她吐吐舌头:“原来阿嫂那样对我,还算是客气的,竟是我不懂事了。却不知阿嫂所谓的‘不客气’,到底又是怎么样境界?莫是要将我拆筋扒皮之类,那我可怕死了。”
从前我以为面色阴沉,便是所谓的“铁青”了,可今日见了她,我才知这两个字的形容之妙——她此刻的脸,真正是如生铁一般冷硬青灰,若用刀戳一下,只怕损伤的倒不是她这血肉凡胎的脸,而是那精工锻造的刀刃,这室内如此温暖,可她呼出的气却似乎都是冷的,逼近一步,两眼冷冷盯住我:“你是二位陛下的独女,我夫婿的唯一妹妹,宫城之内,都是你父母兄长的地方,我的确不能拿你怎样。”
我刚要应景地笑一笑,就见她松了手,从裙摆下拔出一柄短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可我自己要做什么,你也同样管不了。”
我的嘴角勾到一半,便被她吓得缩了回去,骇然道:“你疯了!”
她倒是神情自若:“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恨得咬牙:“你不过是仗着我心软!”
她微笑着看我:“我本来只是仗着自己这太子妃的身份。不过你既这么说,便当做是你心软罢——如何,二娘还肯不肯好好用饭,还打不打双陆了?”
我瞪她:“你先把刀收起来,不,把刀给我。”
她笑了笑,将刀反转,拿着柄递给我,我接过才发现,这刀本是我的旧物,当年随手丢弃,不知去了哪里,谁知她又翻出来,还开了刃、贴身带着。
我心情复杂地将刀丢到妆台上,再转头看她:“阿嫂就这么把刀给我,不怕我反悔?”
她笑:“人若要伤害自己,总有千百种法子,除非这人自己不想,不然谁也拦不了。”
我冷笑:“是啊,人若要伤害别人,也总有千百种法子,千防万防,最是亲近的人才难防。”
她的笑意淡了一下,马上又笑得更厉害:“这么说,二娘还是觉得我是你亲近的人?”
看吧,她又变得伶牙俐齿了。我们相好时那些温柔驯良果然都是装出来的,如同她面对外人时的面具一样。我果然是色令智昏,全然忘了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人。
一个人若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下手,还有什么做不了的呢?说不定她进宫之前,便将一切都策划好,从韦欣,到李睿,都是她预谋之内的棋子,而我,我虽不在她预谋之内,却也只不过是颗棋子。难为她了,为了向上爬,还要扭曲自己的性向。至于她所说的,什么“一切纯属意外”,她本无意和李睿勾搭——我姑且当做个笑话听就好,若真信了,岂不是将自己又送上门去,傻乎乎地再被她骗一道?
“亲近,怎么不亲近?”我也学着她方才的模样,笑着上前,伸手去解她的衣裳,“我不但从前和阿嫂最亲近,到如今还想和阿嫂更亲近呢。”
她惊异地看着我,眼中竟生出些许期冀:“真的?”
“真的。”我十分认真地点点头,手上比嘴上更认真。她是从外面来的,里外穿了好几层,我便将她的上衣和裙裳一件一件地扔在地上,东一处西一处,堆了好几堆。
她身上只剩下一件心衣了,与我的多数心衣一样的款式质地,不像从前那么简朴。她倒也瘦了,不过不像我这样病骨支离。嫁做人妇之后,她像是又再发育了一遍,前胸后背,越现出窈窕细致来,只是背上尤有杖责留下的瘢痕,倒是不深。
我还是低估了她对我的吸引力。
看到她身体的第一眼,我便觉心头腾起了一团烈焰,这烈焰迅猛地占据了我的胸膛,烧灼着我的五脏六腑。我的手伸出去时都在颤动,不是因愤怒或害怕,只是单纯的因我实在是太过渴望。
我从未有这样强烈地想要过一个人。想要她陪在我身边,用尽一切手段,不管要花费什么代价。我想要亲亲她。我想要抱抱她。我想要进入她。我想要她。我还想要她属于我。
我将她按在墙上,两手拢住她,假装她是一件物品,她已经彻底地明白了我的心思,脸上说不出是气愤还是害怕,她张口拒绝我,可声音低得更像是喃喃自语:“太平,我是你阿嫂。”
“我知道你是我阿嫂,”我有些暴躁地打断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苦笑着牵起我的手,彼时这不中用的手已落在她脐下,却死活无法再向下去:“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我…已是太子妃了。”
“我知道你是太子妃。”这一声可能有些大,我听见外面传来不安的议论声,这声音很快便被宋佛佑喝止了,她扬声向这边说了一句“妾等在殿外恭候太子妃和公主”,便将人都赶了出去。
我瞪着韦欢:“你不用反复提醒,我知道你是太子妃,是我阿嫂,不是我女朋友。”手从她手中滑出去,手掌根部捂在她两腿之间,中指和食指迅速地摸到了地方,将要压进去时犹豫了一下,这一下就失了先机,被她一把推开:“你想清楚,你阿娘护不了你一辈子,到最后还是要靠你阿兄!”
我两眼发红地盯着她:“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过若能和我在一起,便是片刻欢愉也足够了么?怎么,现在你先怕了?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是在骗我?”
我终于问出来了,却又害怕她的回答。这事若没个了结,固然会在我心里徘徊萦绕,搅得我日夜难安,可至少我还有个希望,而若是确知她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那我可又怎么办呢?
可是我到底是问出来了。我看见她的脸色变了数变,最后变成惨白,她的嘴角动了几下,才露出一个似哭又似笑的表情:“你不信我。”
明明该是她心虚,却是我垂了头不敢看她。许久以后,才听她慢慢地开了口:“我不怪你。”
我偷偷地抬头看她,看见她目光飘忽地落在屏风外某处:“其实也不是不怪你。你生下来便是公主,爷娘掌心里捧着长大,我们这些人的烦恼,你从来也不曾真正了解过。”
她慢慢地收回目光,弯下腰,木然地捡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穿回去。
她愤怒的时候我并不怕她,可她露出这样木然的表情,却无端令我害怕起来,我讷讷地站在她身边,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句“阿欢”。
她没有看我,只是缓缓地走出去,经过妆台时拿了刀,弯腰放进刀鞘。
我跟在她身后,又叫了一声“阿欢”。
她还是没有看我,在铜镜前擦干了眼泪,理了理衣裳,重新挽了发髻。
我站在她身旁,想要替她帮个手,却发现自己连梳头都做得很勉强,更别说挽发了。
她整理完,起身离开,我跟到门口,替她开了门。
她淡漠地看了我一眼,跨出门槛,扶着宫人,雍容地上了肩舆。
我怔怔地在门口站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慢慢转身回去。
心里的感觉很奇怪。以前凡是有些小悲伤小喜悦,这颗心脏便抑制不住地要折腾一番,虽未必到心痛发作那么严重,到底是有些值得大惊小怪的异常。
可如今她走了,我的心却平静得出奇。
我想这是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恨她的缘故。
我不恨她,也不是喜欢她。
我只是…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