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师道僵硬着笑脸喝光了那碗苦得无法形容的药之后,宋智的脸色终于是稍微变好了一点点,而晚宴也终于可以开场了。
直到这时,宋智才给了寇仲一个正眼,语气淡淡地说:“仅仅是大半年的光景,寇徐两位少侠就横空出世,做了一件又一件轰动八方的大事,果然是江湖辈有才人出……”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之前听闻‘青蛟’任少名死于两位青年英雄之手,我马上就想到了你们两位,又从侄女玉致处得知这件大事确是寇爷的手笔,实教我心折万分,特地赶来相见,只不知徐爷如今身在何方,我又是否有缘能与之一见呢?”
一番夹枪带棒的客套话当头砸了下来,其实宋智只是想表达出一个意思:寇仲你不是应该和徐子陵搭档去杀任少名吗?怎么竟会拉上我宋阀的少主一起去,真是岂有此理!
寇仲正襟危坐,笑得十分得体,谦虚道:“智叔过誉了,我的那丁点声名实在不值一提,所做的大事也都是运气使然。我的好兄弟徐子陵另有要事驻留洛阳,所以任少名这颗毒瘤只能由我一人来拔除了,本来我都打定主意要舍身除害了,却是恰巧遇上了早先结识的宋公子,得他仗义相助,故联手除贼,终于不负众望地击杀了任老贼,还能喝到智叔你的庆功酒,真是可喜可贺。”
宋师道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他知道寇仲已经是尽量谦虚了,还要努力把话说得文绉绉——这对于长在市井的寇仲殊为不易,大概寇仲是宁愿去和江湖莽汉拼酒三百杯,也不愿意和宋智在这打言语仗的吧。但是寇仲的这番话听在宋智的耳朵里恐怕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什么可喜可贺,这小子,拐带了他宋智的好侄子去干了那么危险的事,现在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微微沉了脸,宋智又说:“前些时日东海之滨似乎凭空多出一个双龙帮来,还将海上霸主之一的海沙帮打成了半残,谁知那双龙帮却仅仅是昙花一现,很快就没了动静,不知寇爷对此有什么见解呢?”
事实上在海沙帮吃了双龙帮的大亏之后,本来也想去找茬的巨鲲帮就暂时偃旗息鼓了,巨鲲帮帮主云玉真还想出了好些阴招去试探双龙帮,结果都是石沉大海,又等了一段时间,巨鲲帮终于忍耐不住地摸进了双龙帮驻地,却原来是人走茶凉,桌椅都落满灰了……再后来,“蒲山公令”传遍天下,双龙帮是消隐无踪了,但寇仲和徐子陵这双龙却是越发出名了,这样也正好遂了宋师道和寇仲的意思,让双龙帮由明转暗,不再引人注意。
但宋智又怎么可能不去注意双龙帮呢?按照之前宋师道的布置,他们宋阀需要支持的是一方可以牵制北方诸雄的势力,至少都该是某帮某派,而不是区区两个毛头小子啊——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双龙尚且连宗师都不是,能入得了宋智的眼才奇怪了。
“我寇仲如今无根无基,与其费心费力去发展一个小小帮派,倒不如先四处走一走、多交些好朋友,譬如说这次杀掉任老贼,不就交到了竹花帮这个好朋友?如果有一日能朋友遍天下……哈,那么胸无大志的我就能到处蹭酒蹭饭,一世都不愁吃喝啦。”寇仲虽然有心想要讨好他心上人的叔叔,但以他的自尊,在听出了宋智话语中的讽刺之后,也很干脆地暴露了他既无赖又不屈的本性,说出了这番既自嘲又自傲的话来。
如此真性情的剖白,反倒令宋智对寇仲大大改观:诚然宋师道受伤的这件事令他对寇仲颇为不满,但宋智身为宋阀的军师,看人的眼光自然不差——他已经看出寇仲很有想法,更有勇气,敢于以毫无背景的草根身份去走出一条别出心裁的争霸之路:四方施恩、广结善缘,同时打出赫赫声名;若非寇仲缺钱缺人又没有家底亲信,说不定真能成为一方霸主!
不过宋阀最不缺的就是钱和人了,如果寇仲真有那个本事能将北方搅得一团乱,再加上他起步太晚,又不像李密那样家底雄厚,不至于让宋智在有心与其合作的同时还要担心他最终会成为宋阀争夺天下的敌人……对于如此人才,如果宋智还不懂得笼络的话,那他就不是在辅佐宋师道、反而是在拖后腿了!
所以宋智立时面色回暖,微笑道:“寇小兄弟果然不凡,爱交朋友是个好习惯,如今天下大乱,相信有很多帮会势力都会愿意交上寇小兄弟这样一个年轻有本事、又讲义气的好朋友的,我宋阀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本家远处岭南,但商会遍布天下,朋友更是不少,或许能对寇小兄弟有些帮助,我们何不趁此良机,来谈谈彼此合作的可能性呢?”
“智叔你太客气了,”寇仲欣然笑道:“我和二哥经此一番同生共死,交情更甚兄弟,宋阀有任何需要,智叔你尽管吩咐我就好了,哪里需要用上‘合作’这么严肃的说法呢?那既令我受宠若惊,也显得太过生分,小子愧不敢受哩。”他一边说着,一边去瞅宋师道的反应,见对方投来一个赞赏的表情,不禁心下大定,越说越顺,听得宋智笑容满面,连连点头。
气氛逐渐活络起来,宋智和寇仲聊得越发投契,之前“小小”的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宋智如今反倒觉得他的宝贝侄儿果然是眼光独到,竟能早早掘出这么一块浑金璞玉并与之交好,用做生意的话来讲,绝对是赚大了:至于任少名?死都死了,还提他干嘛,眼光要放长远些——显而易见,宋智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本来宋智还在考虑要不要寇仲提供一些钱粮来招兵买马,毕竟天赋再高也不能当钱花嘛,孰料寇仲竟又抛出了杨公宝库这个大筹码,终于令宋智悚然而惊:“杨公宝库?!”他沉吟了片刻后,缓缓说道:“有一个大消息,寇小兄弟或许还未听闻,就在前几天你们准备去杀任少名的时候,高丽的罗刹女终于被宇文化及设计生擒,但她很快就自尽身亡,不但使得宇文阀逼问出杨公宝库所在的意图完全落空,更引发了宇文阀高手与高丽奕剑大师门下弟子的连番冲突,就连杨广都被惊动了,还斥责宇文阀毫无用处,连些个蛮夷刺客都对付不了。”说到这里,宋智看向面露些许惊讶之色的寇仲,若有所思地笑问:“寇小兄弟关于杨公宝库的消息,难道是从罗刹女那里得知的?”
显然宋智并不怎么相信寇仲的话,那傅君c宁愿自杀也不愿泄露杨公宝库的所在,皆因高丽人深恨汉人,她只是想借这件事搅混水而已,却不希望汉人真能得到宝库中的财富而壮大实力,所以寇仲又如何能得到杨公宝库的消息呢?事实上,宋智早就因为傅君c的事而在心底里狠狠地嘲笑宇文阀无数次了,宇文化及满世界的追杀傅君c,根本就是费时费力被人耍着玩而已……是故从另一方面来说,宋智对杨公宝库的消息从来都是听个热闹而已,毕竟宋阀又不差钱,没必要去翘嘶胨
寇仲暗瞥了宋师道一眼,见其微不可察地摇头,便眼睛一转,笑道:“虽然我曾经见过罗刹女,不过与她半分交情也无,她更是一口一个汉狗地喊我,又怎可能告诉我宝库在哪里呢?事实上,是鲁妙子大师在传授我和小陵建筑术及机关术的时候无意间说漏了一点点,于是我们就自行推断了一番,走大运地把宝库的所在猜了个八丨九不离十哩。”
宋智眉头一皱,看向他的好侄儿,宋师道微微无奈笑道:“智叔不要看我,小仲和小陵才是鲁大师的传人,我能将大师请回岭南亦是托了他们的福。”他当然要配合寇仲把话圆回来,至于以后,等他们真的打开了杨公宝库,想必宋智也不会再多计较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了。
“连鲁大师那么古怪的性子……都能看中寇徐两位小兄弟,我宋智今日真是不得不说一声佩服了。”宋智终于算是相信杨公宝库的事了,毕竟鲁妙子做事根本就不能以常理推测——思及自鲁妙子到达岭南之后,宋家山城里鸡飞狗跳的状况,宋智就打消了种种疑虑:反正寇仲若是真能打开杨公宝库,只会更加合适做宋阀的合作者,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就算寇仲得不到杨公宝库,宋阀也没什么损失,所以宋智就继续与寇仲高谈阔论了起来,越发觉得寇仲大有前途。
宋智与寇仲聊得热火朝天,宋师道干脆转而和宋玉致低声交流了起来:“傅君c身亡的事我竟是不知道,阿妹你消息传递得不够及时啊。”宋玉致也算是宋师道颇为重要的一路消息来源了。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啦,那时你们都跑去做刺客了,我哪有机会告诉你?”宋玉致撇了撇嘴,忽然笑道:“对了,智叔方才提到鲁老头,哥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的光辉事迹嘛,我看你就是故意把他弄回去捉弄阿爹的吧?”
宋师道得意一笑,欣然认账,说:“愿闻其详。”宋玉致便偷笑着把她得到的消息都分享给了她那不厚道的哥哥。
话说鲁妙子本是宋阀的少主亲自请回去的珍贵人才,宋阀上下自然都对他恭恭敬敬、不敢稍有怠慢;但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经过宋师道的“穿针引线”,鲁妙子竟和宋夫人一见如故,等宋师道离开岭南之后,他们就时常相约品茶论道,终于惹得宋缺忍无可忍地从磨刀堂上奔了下来……再然后,宋缺就经常被冷淡而平静的宋夫人和嘲讽功力深厚的鲁妙子联手气得头顶冒烟,三个人就此开始过上了吵骂打闹的欢快人生。
“陪阿娘煮煮茶,再陪阿爹吵吵嘴,鲁老头也不会因为心情郁结而旧伤复发了,更能逗阿娘开心,顺便激一激阿爹,真是一箭三雕……”宋师道暗暗寻思着,心里当真满意之极。
而另一边厢,宋智也对寇仲满意至极,他不动声色地扫了宋玉致一眼:噫,寇仲是个无家无靠的孤儿,如果采用联姻的方式,那么这个有前途的小子就真成了他们宋家的人了……宋智越想越觉得这事靠谱,对寇仲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友善热情了。
殊不知,宋玉致其实正在欢快地想象着当宋智得知寇仲“侄媳妇”的身份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啊哈,那绝对会有很多乐子可瞧。
待得寇仲和宋智酒过三巡,因为带伤而不宜饮酒的宋师道就委婉表示时候不早,他这个伤员也该休息了,又趁机提出需要寇仲的长生诀相助疗伤——最最关心侄子的宋智自然是立即宣布散席,欣慰地目送寇仲和宋师道进了同一间卧房……这似乎并没什么不妥,难道不是么?
晚宴已经过去,但夜晚似乎才刚刚开始。
宋师道和寇仲先是老老实实地练了功,但收功之后,面对坦然钻进被窝里准备入睡的寇仲,宋师道笑眯眯地凑了上去,亲了亲寇仲的脸,说:“小仲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方才在做什么?”
“当然是练功啊。”寇仲一脸莫名,宋师道轻笑道:“不止是练功这么简单,两个人一起就叫做双修了。”迎着寇仲恍然受教的表情,宋师道又循循善诱地说:“不过双修呢,到这里还没结束。”
“咦,”寇仲奇道:“那还要怎样?”
“还记不记得之前我说要教你……就是那样了。”美味佳肴都摆在眼前了,再不下口只怕是天理不容啊,宋师道一脸正直地解释着。
寇仲的记性一点儿也不差,他马上就明白了宋师道的意思,既好奇期待,又有些紧张,便应道:“我当然记得,不过……”
“没什么不过,”宋师道眨了眨眼,语气真挚地说:“还是那句话,你只要乖乖躺好等我来就行了。”
“哦,”寇仲拉长着声音应了一声,忽然问:“那是不是因为今晚我见过了智叔,你就觉得时机已至呢?”
宋师道微微一怔,不得不对寇仲的敏锐感到佩服,笑叹道:“你小子倒是明白,不错,智叔、鲁叔还有玉致你都见过了,他们都对你很有好感,至于我爹娘,倒不如等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再说……小仲你对此有没有意见呢?”聘礼也送了,家长也见了,那他们还等什么呢?
寇仲虽然时常对着宋师道脸红,但那大多是因春心萌动而生的羞窘之情,绝非害羞矜持——看看现在就知道了,仲少爷眼睛发亮,跃跃欲试道:“当然没意见,从前我听人说做那种事会很舒服,一早就想试试了,只是早先没攒够去青楼的钱,后来又遇到了你……”
宋师道干脆送上一个热情如火的吻,把寇仲未尽的话语都给堵了回去: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提什么青楼,这臭小子可真是不知死活啊!
待得一吻尽时,晕头转向的寇仲陡然发觉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宋师道给脱了个光溜溜,可对方还是衣着齐整,于是也不甘示弱地去扯宋师道的衣襟,嘟囔道:“不可以这么不公平……”
宋师道含笑任由寇仲“动手动脚”,一边又亲又摸,四处点火撩拨,更不时偷袭对方的“要害”,引得那欲丨望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待得两人终于“坦诚相见”时,寇仲已经控制不住地轻喘了起来,两颊染上了薄红,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宋师道,其中的感情毫不掩饰。
少阀主心里发热,却也知道第一次是急不来的,便耐心而娴熟地抚慰起仲少爷的欲丨望,不多时就令到身为童子鸡的仲少爷爽得晕晕乎乎,再捻拨揉弄一番,寇仲禁不住“啊”地叫了一声,宋师道一边手上加力,一边调笑道:“仲少爷莫要叫得太大声,万一被智叔和阿妹听到……”在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刺激之下,仲少爷哪里还顶得住,立时就丢盔卸甲、精元尽泄了。
宋师道就着手上的粘稠液体探向后方幽处,试探着挤了一根手指进去,寇仲迷迷瞪瞪地回过神来,稍动了动,说:“刚刚感觉确实挺舒服,不过现在好奇怪……”
“待会儿会更舒服的。”宋师道笑着安抚道,随即前前后后地奋斗了起来,个中忍耐、欢愉连同极乐滋味……也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房里“嗯嗯呜呜”的声音都告一段落了,两人抱在一起喘匀了气,宋师道便披衣下床,开门唤侍从在隔壁准备好热水。寇仲微弱抗议道:“你现在叫热水,岂不是会让智叔和三妹怀疑吗?”
“让玉致知道都无所谓了,智叔……大概会当我们是练完功想沐浴而已,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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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师道见寇仲这么快就摆出了一副无赖脸,不禁失笑,走回床边,揽住寇仲问道:“怎么样,方才究竟舒不舒服?”
寇仲想了想,很诚实地说:“一开始挺舒服,最后也很舒服,就是中间不怎么舒服。”
“……”宋师道无语了片刻,这才肃然颔首道:“那都是因为我经验不足,等我们以后多练练,保管教寇大爷你从头到尾都满意。”